------------ 序 姐姐妹妹站起来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太快才多长时间啊。（嗯，掐指算算，也就300多年）女妖们就可大行其道了。 敢爱敢恨，敢说敢追。爱的就是你，所以追你没商量。羡慕死了人！想当初我们大多数遇见唐僧时何尝不是如此？ 结果呢？不是被毛脸雷公打得香销玉陨，就是被观音收编了队伍。那个叫惨！ 不过，谁叫我们是女妖解放的先锋呢？佛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阿弥陀那个佛，我也学会佛界的时髦用语了。也是不幸中的万幸，凭着我们满腔委屈所化成的坚忍不拔的精神，几百年后，我们又收拢了三魂六魄，变成了人形。 有天喝得高了，就刷了n张请帖，请来了过去的众位姐妹。是共同的命运让我们走到了一起。 聚会自然热闹非凡，比兰亭会有过之而无不及。追忆逝水年华，大家说得最多的是遇见唐僧的细节。 那时候有的是豆蔻年华，有的是妩媚少妇。那也许是铭心刻骨的初恋，也许是一个人的单恋，还有是报复性的毁灭性恋爱。 提起种种往事，一时唏嘘不已。诸位，这是女妖的聚会，谈的是女人的心酸情歌，嬉笑怒骂，尽情泼洒不让须眉。 那四个男人为了取经一路降妖除魔，似乎铁汉一般。其实是掩盖了某些真相，比如受到我们的诱惑而不能自制，甚至埋怨诸位神仙自己逍遥忘了他们的需求。 今天，我们要讲内幕披露出来，还原历史的本来面目。我们，不再沉默！ 对了，我叫朱珠。盘丝洞里的蜘蛛精，本次大会的组委。现在，按顺序发言吧。 我来整理一下发言的题目和人名。 ------------ 第一章 白骨夫人的爱恨情仇 1 我的前生今世 1我的前生今世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我上辈子就对爱情绝望了。 本来我风华绝代，聪明绝伦，有望成为武则天第二什么的，可是一个男人害了我。他是我的邻居某某，从小的青梅竹马。请原谅，我不能说出他的名字，看见这两个字我就会晕倒，听到这两个字我也会气绝，就是不小心摸到这两个字，我也会得鸡爪风，抽搐半天，所以，为了能够连续完整不间断地把故事讲述出来，我叫他某某。 那是个春意浮动的黄昏，他从城里打工回来，背着一个颇为讲究的鸵鸟皮做的包裹，簇新的竹纹布衫，落着薄薄的一层尘土，平绒面的布鞋粘着些许的黑泥。他的背后，是晕红的落日，衬得剪影缥缈而有诗意。他从那条蜿蜒的小路向我走来。也是因为俺家的草房就在小路的旁边，他不往这里走也没辙。 那时我微微有点羞涩，正声若洪钟地吆喝鸡鸭鹅进圈，看到有人走来，急忙依门低头，只把衣裳瞅。能穿上布衫和布鞋，这家伙不简单哩。俺心里想，我的娘咧，不知道谁有这个福气，能认识这个有布衫穿的人。要是能嫁给他，那就美一辈子了。 “小翠，你好啊。”他居然跟俺打招呼！ “你……”俺的耳朵没有跟俺开玩笑吧？俺咬着手指头，瞪大双眼瞅着这个人，不清楚他打哪里知道俺的名字。那时俺是个乡村丫头，一点名气都没有，更别提有什么粉丝了。 “哎呀，看来是把我忘了。我是某某啊。”他开心地拍着巴掌，大笑。 “真是的，俺还以为你是路人甲。某某哥哥，你都穿上布衫了，可真是出息。”这一说，俺马上就知道他是谁了。从小的鼻涕虫，动不动就被俺打得哭着找妈妈，口服心不服地一直叫俺老大，几年不见，这孩子没被人打成半残，反而有出息了。看来老天真饿不死瞎眼雀儿。 “这算什么？你出去一定比我强。真的，你这样的花容月貌不弄个贵妃当当多亏？窝在这个山沟里是明珠投暗。”他无比诚恳地向俺保证，就好像他的发财是意外，我的不发财更是天大的意外。 我看着他的衣衫，他看着我的面容。都很认真。 “贵妃娘娘？”我再一次呆住。 俺知道贵妃娘娘，在戏里面，是个穿绫罗绸缎的角色，歹毒，但受到宠幸。但，贵妃和小翠？这中间俺从来没想到过划等号。 现在来了个划等号的人。俺几乎晕死。 爹娘闻声出来。寒暄两句后，某某又提出由他护送我到皇宫应聘去。爹娘还在犹豫，他们显然不以为自己掌握了优生优育的原则，能生出来贵妃娘娘；俺却欢欣鼓舞，千里马常在，伯乐不常有。这就是机遇啊。不抓住机遇，怎能深化改革？ “娘，爹，你们不用管了，我收拾收拾这就跟他走。” 娘因为我把她的称呼排在面前欣喜不已，他俩一直在争夺家里的最高权。爹露出不悦之色，但他毕竟也是相信奇迹的人，最终点头答应。 说起来，都怪那时候俺太幼稚，以为皇宫跟菜市场一样容易进出，而皇宫里的娘娘也就跟菜市场的大妈一样一团和气，家长里短啥的拉拉家常，就能博得她们的好感。每天给皇帝唱唱小曲，就能换取一世的荣华富贵。谁知道后来的事情证明俺不是错了，而是大错特错！ 第二天，他说是个好日子，要护送我进宫。含泪拜别爹娘，俺这就踏上了幸福之旅。 一路上，他对俺关怀备至，那时节，还是春初，冷是冷点，可是春在俺心里，少女们都怀春嘛。可惜，春色无边，皇宫遥远，还没来得见皇上一面，跟幸福的贵妃生活握握手，俺就改了主意，爱上了他。 也许是日久生情？也许是他的阴谋？反正一来二去，我俩就好上了。我就不想去皇宫了，我想做他的老婆也不错。 可是，爱情和阴谋总是如影随形，从以下的叙述中，你能发现我这个案例更是典型。 在一次缠绵后，我第一百零二次地提出了结婚，他不愧立场坚定，爱憎分明，立刻第一百零二次地回答我：“我们可以好，但不能结婚。” “为什么？这次又是什么理由？”我的泪水立刻就下来了，跟那些模式雷同的苦情戏一样，每到此时，我的眼泪也就顺应民心顺应导演汩汩地流出来。 他警惕地立刻抬头看我：“是不是有阶级敌人搞破坏？否则你怎么会又提出这个愚蠢的问题。说，你最近都和什么人在一起？谁劝你结婚了？她什么出身，为什么要管我们的事情？估计斗争要有新动向了。我的问话你要老实交代！” 每次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会闷声不响。我怕他抓什么新动向，借机杀了我的鸡，宰了我的鹅，统统做下酒菜。可是今天我豁出去了。鸡鸭鹅们的命运和我的幸福相比，我认为显然天平要倾斜到人道主义这边。所以我顺手抓起斧子说：“你不要装神弄鬼，啥事都没有。杀人不过头沾地，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让你看不到明天初生的太阳，一辈子都结不了婚！” 他的脸立刻灰了，温柔地哄我：“老婆，不是我不想，是不能啊。你看，我们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父母做主，得不到社会的认可，以后孩子生下来都没有户口。不为咱们考虑，也得为下一代考虑是不是？最主要的，是你还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你这么小，肯定没有真正考虑好要不要嫁我。现在的决定哪里能算数呢？我不能趁你小不懂事就占你便宜。等你大了清醒了能思考了再决定要不要嫁给我吧。” 我再一次泪水长流，这一次不是戏里的需要，是感动的。 后来呢，后来我们就在一个村庄住了下来。他担起挑子做货郎，云游四方；我在家里织布做饭，浆洗衣裳，对外以兄妹相称。不去皇宫了，不知道怎么跟父母交待，就先不回家去。反正我还有三个姐姐四个妹妹和两个弟弟，多一个我少一个我没人会在意的。 再后来，他游到一个村子，碰见一个买丝线的丫环。丫环又带他见了富商小姐。富商小姐因为丑，日日愁嫁。在城里找不到如意郎君，遂转战乡下，准备农村包围城市，择得良偶再返城。因为是铁了心的，要把自己的终身了结，所以宁愿错相三千，也不放过一个。这天正倚栏无聊，听到了洪亮的叫卖声，然后看到某某黑红结实的脸膛。小姐虽然丑，倒也兰心蕙质，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一眼就断定这人脸膛虽黑，却是做小白脸的料，当即命令小丫环下去买丝线，借机带到绣楼。 事情进展很顺利。从某某上楼到下楼，大约蒸出两屉小笼包子的工夫，一切事情都搞定了：他答应娶猪八戒见了都发誓要做柳下惠的小姐，条件是分得一半财产，把我嫁给富商。 回来后，这个无耻的男人想尽一切办法做我的思想工作。他说出了世界上最动听的甜言蜜月，最符合逻辑的理由，但结果都是一个：让我答应这桩两全其美的婚事。 我没有答应，也没有说不，看着他飞快蠕动的嘴唇，想，那是曾给我带来幸福的话甜蜜的吻的嘴唇，也是将我推到深渊，陷我于万劫不复境地的嘴唇。我当初，怎么就没有及早发现？ 人身上，最活的，最能翻云覆雨的，就是这张嘴吧？ “好，我答应。条件是，你闭嘴！从此不要再跟我说一个字。”我已经不能再容忍那张嘴了。那张猪肝色的喇叭花形的嘴，让我想把隔夜的饭都要吐出来。 “随你啦，你要我怎么都可以。准备准备，我再跟小姐敲定下结婚日期去。”他关门走了，那个穿布衫的身影，瞬间淹没在茫茫的黑暗中。 看着他远走，这一次我一滴泪水都没有流。 既然男人不可靠，那就离开他，远走高飞。逃得远远的，逃到谁也找不到的地方。我迅速地收拾行李，系成包袱，向村外的大山里逃去。 可惜，由于不熟悉地形，后面又有追兵，我在逃跑的过程中跌进山谷，就这样结束了我如花似玉的16岁的生命。 红颜成白骨，凄苦有谁知？ ------------ 2．唐僧来了 闲话少叙。 我承认我是有目的地接近唐僧。但不是为了娶他，而是为了吃。甚至都不是为了吃，是为了一种心理。 我恨男人。但男人和别的动物一样属于受保护之列，不能对他们妄动屠刀。只有一个人除外，他就是唐僧。 当然，平心而论，他并不是非杀不可。但谁让他有个人人得而吃之的名声呢。街头巷尾传得沸沸扬扬，说他的肉香而不腻，嫩而香脆，象300年后享誉海内外的北京烤鸭。这虽然不是官方明文告示，在民间却流传甚广。 再说，别人吃得，为什么我吃不得？ 唐僧已经遭到其他男妖怪无数次的围追堵截，我们女妖还没有敢发难。时事造英雌，我就做回领头羊。 生命诚可贵，唐僧肉更真。牺牲我一妖，还有后来人。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做事就要抓住机遇。 那天是个暑天，蝉声嘈杂，闷热难耐，客户稀少，我正在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听到旁边拍苍蝇的两个小狐狸精在低声交谈。 狐姐，我刚才去外面打水，看见一个俊俏公子。哇，他好帅！比裴勇俊还要略胜一筹。 帅哥多了，那又这样？ 我知道，他好像还含情脉脉的看了我一眼呢。 啪！我的大腿上一凉，落下了不明液体。 真的？帅哥要是看你都脉脉含情，见我还不顶礼膜拜？这至少有三条可能：一，他不是帅哥，你运用了夸张的手法；二，他是个帅哥，不过是个盲人；三，他从出生就没见过女人，所以见了女人就觉得好看。 狐姐，你，我知道我没你漂亮，可他的确丰神俊朗，最好看的牛魔王大叔都比不上他；明眸善睐，眼神比清泉都要明亮。 啪！我的大腿上又一凉。 哦？有这等事？他姓甚名谁家在何方有无婚配家里有几亩地几间房现在何处带我见上一见可好？ 哈哈……比我还着急吧？ 啪啪，连着两滴液体落在我的腿上，我不能再假装了。睁眼一看，竟是哈拉子！ 我怒从心头起，暗念还原咒，这两个小狐狸精阿呜一声，就又还原为本来面目，由直立行走变成爬行了。据说有一个叫达尔文的认为进化就是从爬行到直立行走，我敢说他准保不知道我们妖的本事。科学家啊，就是老忽略了特殊情况。 说，那公子怎生打扮？ 他，披着鲜红的大衣，好像是蜘蛛侠。骑着一匹白龙马，好像是关中大侠。对了，还跟着三个怪物，猪头猴脑的，有点像驱魔师也。 狸狸近乎半残，说起这个公子，仍旧一脸的兴奋。什么叫超级粉丝，我算是看到了。算了，看在这两个小丫头平时忠心耿耿的份上，我饶了它们。 出去吧，罚你们三天不能开口说话。 丫环出去了，洞里恢复了宁静。 我将几个要点飞快地在脑子中整合，总结，终于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个帅哥，就是唐僧。 唐僧来了！正恹恹欲睡的我兴奋得坐立不安，不由得唱起了小曲：我所有一切都只为找到他哪怕付出忧伤代价也许再穿过一条烦恼的河流明天就能够到达我生命的一切都只为抓住他让我们来镇静对待吧每一颗难耐的心都不再牵挂白骨洞是他永远的家可是，我没有狐狐狸狸愚蠢，唐僧不是蜘蛛侠，也不是关中大侠，他没甚大本事，但跟着他的那些猪头猴脑，却是有些本事的人物，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怎么在我方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擒住他呢？ 一阵凉风吹过，掀起了书的一角。那是我从杏妖妹子那里借来的《论语》。这书据她说是参加选美的时候突击增补内秀用的，国际评判美女的标准是外美内秀。我都美到女妖大姐大级了，整容不必，自然只能往内秀处下功夫。 因为整日繁忙，这书也才翻开了扉页。 如果我说有神助我你们也许不信，但这是真的。风吹过，不偏不倚，就停在这一页上，一行字，准确地说，是4个字，电光火石般，照亮了我的眼睛。当然，以后还会照亮我前进的方向。此处先不提。 引起我震撼的四个字是：食色，性也。 要想获得男人的心，就要满足他的胃。稍微变通一下，就是：要想获得唐僧的肉，就要先满足他的胃。这是第一个字“食”的妙用。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所以三十六计中就有一计叫“美人计”。他唐僧就算是和尚，也不可能心如枯井，不近女色吧？ 哈哈。和尚怎的？看见如花似玉的“色”带着“食”而来，他能拒绝吗？ 这么一想，我就赶紧行动了。虽然知道知己的外号叫“赛天仙妹妹”，以妖娆性感出名，谁见了我不扭头恶看回家肯定懊悔得发疯，从此茶饭不思，昼夜难眠。但是，我还是不想以真面目示人。 谁愿意做坏事的时候拿真面目示人呢？虽然我的报复带有正义性，是不能完全归于坏事之列的。 当务之急，是借来一张面孔。 据我调查，能吸引男人的女人，是综合指数高的女人。但是毫无疑问，所有指数中排在最前面的一定是美貌。内秀是要接触才能品到的，外貌却是一览无余。所以，一定要借来一个魔鬼的身材，仙女的面孔。 但问题又来了。唐僧喜欢妖娆妩媚的少妇，还是不谙人世的清纯玉女？还是喜欢自娱自乐的玫瑰姐姐类型？ 斟酌半天，又上网验证半天，终于得出结论：唐僧喜欢的，应该是清纯的外型，妖娆的气质，善于做秀的妹妹。 这可是难题。天上人间寻遍，不见符合条件的，只好费了九头牛和二只虎的价钱，请网上高手二郎神合成了一个新的三维美少女模型。你别说，穿身上大小正合适。 食物吗，好说。他们一路餐风饮露，平常的白馒头都是上等佳肴，随便变出什么都能过关。 一切具备，只欠东风。 所谓东风，就是美美地睡一觉，养足精神。我微笑着重新躺下，外面蝉声嘈杂，但我睡得很好。 ------------ 3．最恨是无情 明晃晃的那条，是金光大道吗？ 可我没穿金猴皮鞋啊，怎么就走向了金光大道？ 努力地睁眼，再睁眼，终于看清了，是窗外的一缕阳光。 晚了！晚了！都是一个接一个的美梦害了我。我嘟哝着，急忙跳下床，来不及刷牙，就套上了美少女的模型。 别人的窗户都是朝东的，进来点阳光也就八九点钟。我的可是朝西的啊。这阳光，不是催我起床的，敢情是来告别的。 狐狐狸狸要是没有被罚三天不准说话该多好啊，我反省着自己，挎上提篮，走出家门。 也是天赐良机。还没走出五公里，就看见了取经小分队。那个长得让敲钟人卡西莫多都鄙夷的瘦猴子居然化缘了，剩下的根本不必怎么对付。 我念动咒语，模型启动，一个娉娉婷婷十五余的美少女横空出现。 想知道美成什么样？不夸张地说，我综合了美少女战士们的优点，美得一塌糊涂，自己都喜欢上了自己。 我刚刚转过小山时，就感到一束准确地说是两束探照灯射向了我。不用看就知道是唐僧。果然。 一双丹凤含情目，似嗔似笑放电波。 这个秃驴！ 感谢上帝。幸亏这个皮囊是借来的，没法传达我的感应。要不我的鸡皮疙瘩会簌簌落一地。 我是自学成材的，学校就是大课堂。从这方面来说，比他们仨都强。 我稳了稳神，露出如花笑颜。其实我不一定反感男人的。不管他们是否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坚强。起码在累的时候能借个肩膀靠一靠还是挺好的。现在的不少男人，想的是你温暖的怀抱。偶有几个肯的，几乎都打出了出租的牌子，收费是很贵的。我看，这个唐僧也是需要温暖怀抱的，要不，不就是去西天取几本破书吗，也请了几个猪头猴脑的来陪着，一个软弱的男人。 我的笑很勉强，不过在这缺少美的取经小分队里，估计已经像鲜花一样。 拿罐子的手有点哆嗦，那是因为蛤蟆青虫什么的还没有变成馒头，正处在基因突变的过程。 我的漏洞很多，取经小分队逼迫自己不看出来，我也没办法。 唐僧说：“姐姐，你哪里去？”一汪秋水波光盈盈。 “送饭。给我夫君。”我弯腰福身，那一低头的温柔，恰像莲花的娇羞。 要在几百年前，我肯定不这样说。谁不知少女情怀总是诗。可自打潘金莲出现后，西门庆之流的就喜欢上了有夫君的女人，我也只好顺应潮流。 “你夫君好福气，不像我们，饿背了气还找不到一粒米，没人安慰，再多的成就也不圆满。”说着说着，唐僧泪湿青衫，忍不住唱了起来。 想不到这家伙还有些文化底蕴，居然唱起了这么好听的歌。比onlyyou好听多了。 我顺水推舟：“那就请几位圣僧享用吧，我再回家取去。” “此话当真？”猪八戒第一个跑上前来，人还在几米之外，猪嘴已经伸到了我的饭篮子里。这也叫发挥特长。气得唐僧连声骂他违背取经小分队的第五条规则（后来我才了解到，那条订的是有饭同吃。）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莫怪我莫怪我……” 猪八戒却不示弱。说着，就要吞下一个馒头。 我暗自高兴，那可是毒蜈蚣变得，他这一吃，至少得七窍流血。 谁知就在此时，只听空中有人大喝一声，不要吃，她是妖怪…… 接下来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就是孙悟空回来了，我留下了三维的美少女模型，含恨而去。 临走时，看见唐僧悲哀愤怒的双眼，我有点感动了。即使不是为了真的我，是为了妙龄夭折的美少女模型，我也感动。 上一世，当我也是豆蔻年华，坠入悬崖时，有谁为我掉过一滴泪水？有谁曾为我叹气惋惜？ 红颜变成枯骨，对人世的留恋变成对男人的怨怼，这些，都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冷漠和自私啊。 但我仍旧不能放弃计划。就算抢来不吃，也要抢来。 我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女人。 休息了一会儿，我开始了第二轮的较量。 这一次，我变成了一个老太太，胳膊上扎着红袖章。因道行还不够，不能变成警察双枪老太婆什么的，算是他们的福气。戴上红袖章，多少算是有些维持秩序的功能吧。 我知道唐僧重情，所以故意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太形象。 这次我空手过去，颤巍巍的小脚几乎踩空山崖。看见地上的女尸，立刻号啕大哭，我那苦命的女儿啊，刚出嫁就遭到这个下场，那个挨千刀的干的？我跟他拼了！ 我的话音还未落，就见八戒杀猪一样喊道，是他是他全是他！这个臭猴子打翻了饭篮，还打杀了妹妹，你一定不要放过他！ 唐僧也怒目圆睁，双眼灼灼地望着孙悟空。尽管没有说什么，那眼光也足以烧焦几根猴毛。 只有沙僧还厚道些。务实地寻找地上可吃的饭粒，默默无语。 这个场面非常有利于我实施计划。我抽抽咽咽地走过去，向唐僧伸出双手，圣僧，你可要为我作主啊。 师傅，她是个妖精，不要靠近！孙悟空欺身向前，挡在唐僧前面。 又是一个妖精？拜托，师傅不是三岁孩子，你能不能换个说法？这么个走路都不稳的老人家，会是个妖怪？唐僧撇撇嘴。 当然。不要被它迷惑了师傅！就算是老弱病残，孤儿寡母，鳏寡孤独，只要是妖怪，统统都要打死，不能心软！ 我，我怎么会是妖怪？你这是搞人身攻击，诽谤他人。我今天跟你拼了！说吧，向悟空扑去。 悟空伸棒就挡。 要不说我的演技高，就连孙悟空都没看出来我的目的。这不过是个假球，我哪里敢扑上他啊，那不是自寻死路？我是铆足了劲往前冲，挨近孙悟空时，假装一个趔趄，向他后面的唐僧扑了过去。眼看就要抓在手里了，谁知脑后一阵风声，那该死的金箍棒又到了。保命要紧，我只好丢下这个皮囊逃命去。 后来的故事我都不想再说了。我原打算变成个老头，来寻找女儿和老婆的。这从逻辑上完全讲得通阿。不像现在的电视剧，刚才还是姐姐呢，下一集里就变成女儿了。我是很讲究这个情节的完整和故事的高潮结局的。 但我忽略了一个事实：八戒们只对美女感兴趣，唐僧是想到自己自杀的娘感伤不已，唯独对我这个老头子没有感觉。而孙悟空，一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又如何懂得人的七情六欲？ 这下是真的糟糕了，我正想着怎么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取经小分队相信我是人而不是妖怪，是来寻亲而不是来伤人时，猴子的金箍棒就抡过来了。没人阻挡，没人反对，我的小命就这样报销了。 香消玉殒时，我看到唐僧痛苦到近乎绝望的目光，就知道，这次较量，是有收获的。 那收获不是孙悟空为此被念了n遍紧箍咒，头疼欲裂，我从中得到了报复的快感。而是，我收获了前世所没有得到的东西。 来自男人的真实喜欢和怜悯。 当然，不客气地说，还丰富补充了我的关于男人的理论。在此有必要阐述一些，以供批评借鉴。 姐妹们，我的失败，不是说我不够智慧，埋没了咱白骨夫人的美名，也不是说我不够勇敢，不敢跟这四个男人都到底，我失败的原因，是这个猴子没有惜香怜玉的习惯，也没有家庭观念，更不能触景生情，为亲情感动。这个猴子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他哪里知道父母伦理亲情呢？ 所以，要想成大事的男人，都不要为情所困，要不然，根本到不了西天。 话又说过来，咱姐妹们也要选准目标，对于六亲不认的男人，你就别想着他对你多好。趁早离开他完事。 好啦，这就是我所补充的理论。我的发言到此为止。 ------------ 第二章 杏仙——我的初恋太委屈 1。怀情不遇 杏仙给女人的忠告：人在年少时，总爱抱着许多幻想，要嫁一个全面发展的男人。可是，这样的男人存在吗？我原以为唐僧是，在众多人的心目中，名誉，地位，品德也许他都有了。可是，唯一该有的，男子汉的坚强无畏自立他却没有，这样的男人坚决不能嫁！ 杏仙给男人的忠告：想要赢得心上人的芳心，请首先证明你们的坚强和自立。不少女人已经不要男人养了，但她们犯不着养男人去。所以你的自力和坚强很重要。 1．怀情不遇人说恋爱就像放风筝，计较太多会有太多悔恨。只是你们都忘了告诉我，八戒的钉耙也可以让全身挂满伤痕……太委屈，爱着你你却把佛法放在心里。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 不用问，这绝望的歌声来自雅致的杏仙。 我们都是身心受伤的女人，可是，如果要评比一个最委屈奖，一定非我莫属。 当初作为一个飘萍，无奈被风吹落在这个荆棘岭。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一定选择和风细雨、草长莺飞的江南。日日沐浴香风，戏水观影，红裙绿裳轻启朱唇，秦淮河畔便沉醉于软语呢喃。那种生活，是何等惬意！ 但是，我能选择吗？谁能选择出生呢？ 不能。谁都不能。 所以，我的家乡，只能是荆棘岭。 小的时候还好，虽然荒芜，只因没有见过繁华，心不烦意念不乱，和风轻舞，倒也逍遥。偶与老松树们作伴学诗，也能增长许多见识。当然，旁边还有腊梅可以玩耍。童年还是很愉快地。 可是，童年过去后，就到了妙龄年华。人都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叫什么话！人类懂得恋爱结婚，树们也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树木的感情一点都不比人少，只是我们更含蓄一些。 听说一首诗：为了遇见你，我求佛把我变成一棵树长在你日日经过的路旁。 当你终于走过那落了一地的不是花朵是我片片破碎的心我看这个诗人就很精准地描绘出了我们的心情。精心开出的花，就是我们的玲珑心。心碎的声音，有谁能听得见？ 还有人说，爱人的是动物，被爱者是植物。因为我们没有腿脚，就只能被动地等待爱了。多么悲惨！ 更悲惨的还有呢。你们不知道俺那旮沓，那是个有路不能走的地方。上面布满了荆棘，就算是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也没奈何，还是靠着猪八戒那把子力气师徒四个才得以通过的。凡人哪能到这个地方来？ 我与大山一样，寂寞了千年。 少女情怀总是诗，我见秋伤悲，望月流泪。渐渐就过了最美好的年华。可是我没有恋爱过，连心都不曾动过！ 你们理解吗？不是我不懂风月，不是我不想琴瑟和谐，是恋爱无对手！ 说到这里，我听见有人不解了：怎么会这样呢？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你的周围，同类中就没有合适的郎君吗？ 提起这个问题，就更叫我伤心了。你们也看咱们的灭亡史孙猴子的胜利史《西游记》了，他会告诉你我的周围都是什么树：松树、桧树、柏树、老竹，这四位学问都很深，不比现在的博导差；修为也很高，道德高尚，满口之乎者也，就算是孔圣人再生，也只能望其项背不敢再说半个不字；可是，他们中最小的也九百多岁了，胡须婆娑，白发似霜。就算是按着82岁和28岁可以结为夫妻的模式走，他们和俺都相差了几百岁，这不是一般的代沟，这可是辈沟！俺就是昼夜不歇地把活儿干，拉土填沟，也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外加八八六十四匹马一起努力方能把这辈沟填满，放着填诗作画美容桑拿健身的日子不过，愣要把自己变成苦劳役，这不是吃饱撑的吗？ 还有一位稍微年轻的，那就是赤身鬼枫树。先不说他那一头时尚的火红头发，单说那烟熏火燎一般的写意脸膛，比《水浒》里的李逵都长得出人意外。以俺的年轻貌美，怎么会看上他？ 剩下的不说了，都是女同胞。 现在都流行办公室恋情，俺作为当红的艺人，却从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弄得《花花娘子》报的几个记者都跟俺急了。说你真是冷漠杀手，没有绯闻，我们几个怎么混饭吃？没有绯闻你不能制造绯闻吗？你这是对传媒界的不负责任，你的冷漠害了我们全家！ 我为我的冷漠害了各位的全家内疚了好长时间。 但就是传绯闻也得有个搭伴的吧？和这几位在一起，俺心如止水冰清玉洁，连绯闻照片都拍不好。为此也更加内疚。 也有让俺高兴的事情。每年的选美大赛俺都得冠军。第一年还高兴，以后就越来越麻木了。美也得有人欣赏啊。藏在深山人未识，就算是天仙，又能快乐到哪里去呢？ 邻居们就越发敬重我，说我谦虚，在荣誉面前不骄傲，在男色面前不动心。我靠，就他们劈柴一样的身板，也可以叫男色？动心，给我一个理由先！ 对不起，我带粗口了。我以前不会骂人，纯洁得没办法。这都是后来网络教会我的。说起来第一次上网真是丢人，不过知道唐僧缘自那天聊天。 记得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闲来无事，打发腊梅丫头先睡去，我就到网上找人聊了。周围没有合适的男人，网上和远在天边的男人聊天，也算是望梅止渴。 哇，网上的人真热闹！什么哮天犬，玉皇大帝，姜子牙，苏妲己，狐狸精、蓝色妖姬人鬼神三界都聊得不亦乐乎。正在我望着花花绿绿的名字不知所措时，一个叫“想干”的人跟我说话了你好啊，杏仙。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正疑惑，发现自己的名字赫然列在了右边的排名表上，对了，注册上就会显示了。 你好。我怯生生地回答。 作为一个神界不认可、妖界不接纳的低等小妖，我自然不敢跟“哮天犬”玉皇大帝之类单聊，碰见一个主动聊天而且不是神界的人，我还是乐意说几句的。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是很喜欢喝酒吗？我好奇地问道。 哈哈哈，对啊，我特别喜欢和女人喝酒。和女人在一起就想干。 为什么？我还是不解。 天啊，如果你不是白痴，那一定是单蠢，跟唐僧那厮是绝配。 我说过我的名字读“想干（gan一声）吗？你不知道这个字还读四声吗？I服了you！ 然后再也不理我了。 也就是这次聊天，我知道了唐僧的名字，知道了有人和我一样傻。 但我从来没想过能够遇见他。他遥远得存在我的视线之外，网络之外，就算是最巧合的梦，也不可能出现吧？ 但这个梦就在不久后变成了现实。 ------------ 2．智见唐僧 故事发生在一个不平凡的晚上。那个晚上修行极低的荆棘神脸哭带闹地禀告：报告各位大仙，有人动我的根基了。你们可要替我作主啊。 动你的根基？只从那年腿脚完好的铁拐李从你这里路过，被你的子孙扎成了名副其实的铁拐李后，就从此再没有人敢从这里经过。谁这么大胆老虎头上挠痒？莫非玉皇大帝看中咱这里要拆迁旧物，大兴土木，盖一所别院？有中央关注就会不一样，那以后这里发展就迅速了。孤直公说。 哪里啊。天庭没有这个打算，是以唐僧为首的取经小分队路过，看到道路难行，就蓄意破坏我的根节，要杀出一条道路来。荆棘神急得捶胸顿足。 唐僧？！ 这两个字，是大家同心协力异口同声喊出来的。不过下面的话，是各顾各说的。 这下好了，听说唐僧的诗词做得好，俺老夫千年没遇见过的高人，今天一定要过过招！劲节说。 哇，唐僧来了！都说他禅参的好，从出娘胎就开始了学佛，俺就是不服，今天要比试一番。凌空子喊道。 据说这个人被称为玉树临风一树梨花压海棠，难道比俺还酷还帅？一定要见面比试一番！赤身鬼甩了甩满头的红发，摩拳擦掌，睨斜着俺说。 我假装没有看见。这厮一直在俺身上存着心思，这谁都能看出来。可是对他的频频放电，我一直假装不知道。就他那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自己老拿自己当碟菜的主，俺是连一眼都不看的。 当然，俺也的确没有功夫看他的表演。唐僧的到来，无异于在俺的平静的心湖投进了一块大砖头。俺表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暗暗欢喜：难道上天安排的缘分就要来了么？ 正当大家陷入欢乐的海洋时，心细的腊梅提出了一个问题：如果唐僧的徒弟们对我们礼貌的邀请坚决不答应，那怎么办？特别是孙悟空，当了唐僧的大徒弟，就比总统的保镖还警惕，对于唐僧周围十里的地方都画上安全警戒线，像我们这样不存杂念，不为吃喝，一心以文会友的做法，对于平均文凭只有小学肄业的唐僧徒弟们说，是无论如何想不通的，说了也是白说，要是为此酿出祸端，那就不值了。 这个提醒很有必要。大家都沉默了。 不要打退堂鼓啊。我心里很着急。要是因此而放他们走了，我的后半生该是如何暗淡？ 终于，很有威望的孤直公说话了，就算是他们不能理解，我们也要会一回唐僧，毕竟，不是谁都有这个机遇的。我们要想成长，提高，发展，就要善于抓住机遇，坚定决心，各位以为如何？ 好！又是异口同声。 好是好，但不能蛮干，要苦干加巧干。智慧的竹翁说。我们要制订两套方案，先礼后兵。首先，如此，这般……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大部分的树精们都很高兴在生命无忧的情况下可以见到偶像唐僧，只有荆棘王例外——它必须做出全盘的牺牲，弃儿孙的命不顾，才能让唐僧们踏平大道来到“木仙庵”——众树仙的会议中心。 但荆棘王不愧是王，牺牲一个品种幸福大家的觉悟还是有的，所以也黯然退去。 他们分头依计行事了。我也急忙带领丫环回到闺房内。 多年素淡打扮的杏仙，今天要盛衣出场了。 也许别人一生中会有许多机会遇见心爱的人，我这一生，只这一次，这一次的时间，只有几分钟。这几分钟，就要全面地盛开我自己！ 唐僧，你是我的玫瑰你是我的花，你是我心中一直的牵挂。我哼着小曲，在心里做着最坏的打算：就算是不能够玉成好事，我也要留一个美好的印象给他。就想孙悟空念念不忘紫霞一样，我要唐僧在无人的时候能够想起我。 呸呸，这么说多么不吉利！我们也许今晚就洞房花烛夜了。干吗老想到凄惨的结局呢？ 丹桂和腊梅四个丫头看出了我的心思，一边偷偷笑着一边给我梳头，忙前忙后地找出霓虹般的衣裳来，一件件在我身上试穿。 小姐，你放心，是个人都会被你吸引迷惑，除非唐僧不是人。腊梅一说。 你瞎说。唐僧怎么会不是人？他是唯一的一个“人”，他有外国护照也，想起来就兴奋。腊梅二说。 兴奋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怎么没关系？我可以见见人长什么样子。没准他和小姐成了，我们还能一起出国呢。 这几个丫头，她们不过像过年一样兴奋，简单地推理这件事，哪里真正知道我的秘密？也许等她们长大，也会怀念见到唐僧的那一天吧？漫漫的岁月中，没有寄托的黑夜里，她们也会有同样的哀叹吧？ 我这么想着，就越发不满意自己的装束了。怎么平时看着很美的衣服，今天穿上逊色这么多？那个娇俏的脸庞，也不如前几天精神，一定是没有睡好觉的原因。 正在胡思乱想，腊梅一跑来说，姑娘，唐僧已经请来了，在跟仙翁们论诗呢。 我一听，顾不上梳头发了，急忙撩开帘子往外看。天啊，我看到了什么？一个如一轮明月般可爱的人！ 3．琴挑其实再回想一下，唐僧也不是真的漂亮，尽管我同意他说我看上他的相貌了。那时候，他周围坐的都是白发老翁，赤身红发的妖怪，可不就他就很顺眼？就像《唐伯虎点秋香》里的情节，唐伯虎并不认为秋香漂亮，其他的才子说，你看看她周围的人就知道了。结果唐伯虎喊了声美女，回头的不是缺眼睛就是塌鼻子，夹在中间的秋香一下子就脱颖而出美丽起来，眼下就是这样。 但要做我杏仙的夫君，除了容貌外还应该有才识。 我躲在茅草屋后停了半天，因为距离比较远，也只听了个一麟半爪，什么风啊月的。但神情还是能看得到的。那四个平时踌躇满志、诗书多得很不能打个嗝就滚出来的老家伙，这时候脸上都显出肃然起敬的神色。一个人战胜四个，就是当年的赵子龙也不过此啊。 我不禁惊叹出声。 有什么了不起吗。当年人家诸葛孔明哥哥还舌战群儒呢。这才几个人？何况他正当壮年，战胜这几个风烛残年本来也是应该的。腊梅2颇不以为然。 你说什么呢？这可是你未来的姐夫，小心我辞了你。我生气了。 小姐，也怪她不得，的确是诸葛孔明更厉害一些嘛。不过要我选择的话，我也不嫁孔明，我要嫁给孙悟空，他可是个闹天宫的大英雄。据说他要用七彩云霞迎接新娘，多浪漫多有气派啊。腊梅一说。 我真是气上加气，你们都给我闭嘴！读书少也就算了，还唧唧咕咕腻腻歪歪讲这些没用的道理。作为你们的小姐，我有必要给你们上一节课。 有一个笑话说，一个人到市场上买鹦鹉，只见三个鹦鹉标着不同的价格。他就问标价500美元的鹦鹉，你会做什么啊？ 鹦鹉说，我很厉害，可以帮主人留言，应酬。 这个人点点头，又问另一个标价1000美元的鹦鹉，你能作些什么？ 我？我会操纵电脑，处理网上业务。被问的鹦鹉骄傲地说。 这个人惊讶极了。他看了看第三只鹦鹉，标价2000美元。心想，那两个鹦鹉已经够厉害了，这个标价还要高出许多，看来是更厉害了。 于是问道，那么你能做什么呢？ 那个鹦鹉很老实地回答，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怎么标这么高的价钱？这个人再一次感到震惊。 哦，是这样。我是管理他们俩的。 你们悟到什么了吗？一个看起来没有本事的人，却能够领导有本事的人，这就是本事。 诸葛亮再厉害，还不是在刘备手下干了一辈子？孙悟空再神通广大，不还是被人写成了《孙悟空是个好员工〉，还是给唐僧打工吗。你们真是没脑子，出去别跟人家说我是你们的小姐。 是。两个人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正当我还要滔滔不绝接着谆谆教诲时，唐僧最关键的一句话传到了耳朵了：多谢各位仙翁美意，夜深露浓，徒弟们恐怕都等急了，我该告辞了。 什么？他要走，我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赶紧命令两个丫头灯笼开路，跌跌撞撞地奔向前去。 这和尚，走近了看越发俊俏。面如满月，头似玉镜，怎么能不惹人爱恋？ 现在有不少人教导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要以貌取人，可是看了帅哥谁不动心？ 我看见腊梅一二的哈拉子流了出来。没出息！ 近了，渐渐近了。可我突然发现无法开口。 我该说什么才能吸引唐僧的注意力，先发制人，给他留下个美好的印象呢？ 这样行不？我双手叉腰，粗声大嗓地喊一句，我来了！ 不行不行，人家会以为你是拦路的强盗。众丫鬟摇头。 那么这样，我以不胜莲花的娇羞，低头道个万福，温柔地说，见过公子。 不好不好，没有创意。众丫鬟齐齐摇头。 那就什么都不说，跑到他面前盯着他。 哇塞哇塞，典型花痴，人家会吓哭的。 真是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吗。你们今天吃了摇头丸吗？要起来没完。我生气了，尽管我知道唐僧真正辞别还得十多分钟。可是时间不等人，再想不出好方法，黄花菜就真的凉了。 小姐，可不可以，你学习卓文君，弹个《凤求凰》啥的？看看，都说棍棒之下出孝子，井无压力不出油，我这一骂，丹桂还真有好主意了。 就这么办。弹琴是我的看家本领，给唐僧秀一秀绝对绰绰有余。快点抬琴去啊。我回头命令。 琴很快抬出来了。我挽起袖子，轮起手指，就是山崩地裂钲的一声！ 瞬间万物屏声静气，只听见我的琴声如鬼哭狼嚎，似飞沙走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六路行人无颜色，大珠小珠砸玉盘。 各位大师傅，这是什么？难道是强盗吹起号角，要来杀人越货么？唐僧的声音，瑟瑟发抖，我暗自得意。 不对。孤直翁微笑摇头。再猜。 他从我小时候就听惯了这琴声，是以见怪不怪。 那，难道这里有群狼虎豹出没？ 也不对。你再听，一定会听出更美的东西来。顺便说一声。我们这里注重阳刚之美，皆因为缺少阴柔之故。你听出更美的东西了么？ 啊呀，我的娘啊，听出来了，是一个汉子在哭泣，一定是受了老婆的气，无处发泄。唐僧终于恍然地说。 哈哈哈……身边的丫环笑摊了一地。 哇呀呀，你这不是气我么？我们这里不光是我，就连德高望重的孤直翁都没娶上老婆，我当个光棍怎么啦？就这么嘲笑我。我哭难道不能因为别的原因？赤身鬼气的脸色巨红，更加的名如其人。 这位仁兄，你明明没哭啊，我怎么是讽刺你了？唐僧不解。 就是讽刺我。因这曲子是按我的哭声谱出来的，自然不管我哭不哭，你这么说都是在讽刺我。 原来如此。这么说，贵宝地是有一位才俊没有到场？ 可不是咋地？那可是色艺双全，天下无双地上难寻只在我们荆棘岭出产的人物。杏仙妹子，赶紧出场吧。 他终于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了，目的达到，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我十指划过琴弦，最后一声长啸，各位，我来也！ ------------ 3．琴挑 其实再回想一下，唐僧也不是真的漂亮，尽管我同意他说我看上他的相貌了。那时候，他周围坐的都是白发老翁，赤身红发的妖怪，可不就他就很顺眼？就像《唐伯虎点秋香》里的情节，唐伯虎并不认为秋香漂亮，其他的才子说，你看看她周围的人就知道了。结果唐伯虎喊了声美女，回头的不是缺眼睛就是塌鼻子，夹在中间的秋香一下子就脱颖而出美丽起来，眼下就是这样。 但要做我杏仙的夫君，除了容貌外还应该有才识。 我躲在茅草屋后停了半天，因为距离比较远，也只听了个一麟半爪，什么风啊月的。但神情还是能看得到的。那四个平时踌躇满志、诗书多得很不能打个嗝就滚出来的老家伙，这时候脸上都显出肃然起敬的神色。一个人战胜四个，就是当年的赵子龙也不过此啊。 我不禁惊叹出声。 有什么了不起吗。当年人家诸葛孔明哥哥还舌战群儒呢。这才几个人？何况他正当壮年，战胜这几个风烛残年本来也是应该的。腊梅2颇不以为然。 你说什么呢？这可是你未来的姐夫，小心我辞了你。我生气了。 小姐，也怪她不得，的确是诸葛孔明更厉害一些嘛。不过要我选择的话，我也不嫁孔明，我要嫁给孙悟空，他可是个闹天宫的大英雄。据说他要用七彩云霞迎接新娘，多浪漫多有气派啊。腊梅一说。 我真是气上加气，你们都给我闭嘴！读书少也就算了，还唧唧咕咕腻腻歪歪讲这些没用的道理。作为你们的小姐，我有必要给你们上一节课。 有一个笑话说，一个人到市场上买鹦鹉，只见三个鹦鹉标着不同的价格。他就问标价500美元的鹦鹉，你会做什么啊？ 鹦鹉说，我很厉害，可以帮主人留言，应酬。 这个人点点头，又问另一个标价1000美元的鹦鹉，你能作些什么？ 我？我会操纵电脑，处理网上业务。被问的鹦鹉骄傲地说。 这个人惊讶极了。他看了看第三只鹦鹉，标价2000美元。心想，那两个鹦鹉已经够厉害了，这个标价还要高出许多，看来是更厉害了。 于是问道，那么你能做什么呢？ 那个鹦鹉很老实地回答，我什么都不会。 那你怎么标这么高的价钱？这个人再一次感到震惊。 哦，是这样。我是管理他们俩的。 你们悟到什么了吗？一个看起来没有本事的人，却能够领导有本事的人，这就是本事。 诸葛亮再厉害，还不是在刘备手下干了一辈子？孙悟空再神通广大，不还是被人写成了《孙悟空是个好员工〉，还是给唐僧打工吗。你们真是没脑子，出去别跟人家说我是你们的小姐。 是。两个人面红耳赤，羞愧难当。正当我还要滔滔不绝接着谆谆教诲时，唐僧最关键的一句话传到了耳朵了：多谢各位仙翁美意，夜深露浓，徒弟们恐怕都等急了，我该告辞了。 什么？他要走，我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赶紧命令两个丫头灯笼开路，跌跌撞撞地奔向前去。 这和尚，走近了看越发俊俏。面如满月，头似玉镜，怎么能不惹人爱恋？ 现在有不少人教导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不要以貌取人，可是看了帅哥谁不动心？ 我看见腊梅一二的哈拉子流了出来。没出息！ 近了，渐渐近了。可我突然发现无法开口。 我该说什么才能吸引唐僧的注意力，先发制人，给他留下个美好的印象呢？ 这样行不？我双手叉腰，粗声大嗓地喊一句，我来了！ 不行不行，人家会以为你是拦路的强盗。众丫鬟摇头。 那么这样，我以不胜莲花的娇羞，低头道个万福，温柔地说，见过公子。 不好不好，没有创意。众丫鬟齐齐摇头。 那就什么都不说，跑到他面前盯着他。 哇塞哇塞，典型花痴，人家会吓哭的。 真是的，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怎么样才可以吗。你们今天吃了摇头丸吗？要起来没完。我生气了，尽管我知道唐僧真正辞别还得十多分钟。可是时间不等人，再想不出好方法，黄花菜就真的凉了。 小姐，可不可以，你学习卓文君，弹个《凤求凰》啥的？看看，都说棍棒之下出孝子，井无压力不出油，我这一骂，丹桂还真有好主意了。 就这么办。弹琴是我的看家本领，给唐僧秀一秀绝对绰绰有余。快点抬琴去啊。我回头命令。 琴很快抬出来了。我挽起袖子，轮起手指，就是山崩地裂钲的一声！ 瞬间万物屏声静气，只听见我的琴声如鬼哭狼嚎，似飞沙走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六路行人无颜色，大珠小珠砸玉盘。 各位大师傅，这是什么？难道是强盗吹起号角，要来杀人越货么？唐僧的声音，瑟瑟发抖，我暗自得意。 不对。孤直翁微笑摇头。再猜。 他从我小时候就听惯了这琴声，是以见怪不怪。 那，难道这里有群狼虎豹出没？ 也不对。你再听，一定会听出更美的东西来。顺便说一声。我们这里注重阳刚之美，皆因为缺少阴柔之故。你听出更美的东西了么？ 啊呀，我的娘啊，听出来了，是一个汉子在哭泣，一定是受了老婆的气，无处发泄。唐僧终于恍然地说。 哈哈哈……身边的丫环笑摊了一地。 哇呀呀，你这不是气我么？我们这里不光是我，就连德高望重的孤直翁都没娶上老婆，我当个光棍怎么啦？就这么嘲笑我。我哭难道不能因为别的原因？赤身鬼气的脸色巨红，更加的名如其人。 这位仁兄，你明明没哭啊，我怎么是讽刺你了？唐僧不解。 就是讽刺我。因这曲子是按我的哭声谱出来的，自然不管我哭不哭，你这么说都是在讽刺我。 原来如此。这么说，贵宝地是有一位才俊没有到场？ 可不是咋地？那可是色艺双全，天下无双地上难寻只在我们荆棘岭出产的人物。杏仙妹子，赶紧出场吧。 他终于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了，目的达到，此时不出来，更待何时？我十指划过琴弦，最后一声长啸，各位，我来也！ ------------ 4．难为是自己 皎洁的月光下，各色人等清清楚楚。 我假装没看见唐僧，冲身边的孤直公问道，听说一位得道的高僧来到此地，我可以探讨一下文学吗？ 不是自我感觉良好。我能感到唐僧的眼光在我身上停留了两分钟。那是审视的、欣喜的又无可奈何的目光。 说实话，和尚也是人，也是男人。在这个荒山秃岭，眼睛早就被荒草枯树毁坏的差不多了，一见到女人，尤其是我这样国色天香的女人，会弹琴到惊风雨泣鬼神的女人，没有生理反应是不可能的。尽管他眼里的火苗燃烧了两分钟后又熄灭了，但我相信，我可以帮他重新点燃！ 下面，我吊了许多天的嗓子终于排上了用场，我唱起了后来风靡全国的歌曲《女儿娇》：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 雨润红姿娇且嫩，烟增翠色显还藏。自知过熟微酸意，落处年年伴麦场。 舞影婆娑，香风阵阵，唐僧的眼睛眯了起来。 有戏！ 还是老竹子最明了我的心意，他对唐僧说，好个“雨润红姿娇且嫩”，正是月圆之夜，我看杏仙有意，不如你俩今晚作了夫妻。 意思是这个意思，可是话也太直白了。脸皮薄的御弟怎么受得了呢。 果然，阿唐（看到唐僧羞红的脸，我就更爱他了，不由地给他起了小名）说，这个使不得，出家人…… 孤直公就比较讲策略，他打断阿唐的话说，竹弟你说话也太没谱了，怎么能动不动就结为夫妻呢？一个是仙姑，一个是高僧，就算是郎有情，妾有意，能这么随随便便的吗？你以为咱们这里好久没有人结婚就废除婚姻法了啊？你以为一夜情这么普遍说完就玩啊。要我说，他俩不能就这么结成夫妻，必须明媒正娶，所有的手续一个都不能少！ 好啊好啊。凌空子像是一个老白痴，拍着巴掌说，我们这里还有鱼，可以做一道下酒菜。再去弄些矿泉酿成的啤酒，现在就可以喝交杯酒了。 孤直公啪的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到底懂不懂怎么结婚啊？就算是你没有结过婚，也没有见别人结过婚，总应该知道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吧？ 高僧是和尚，不能吃鱼，不能吃肉，这样的话他怎么能喝下交杯酒？这婚哪里能结得成？ 你看你，我说我们这里有鱼，也不是说这盘菜是给他吃啊。还有不少的红苹果，绿苹果，他尽情吃就是了。当大哥有什么了不起，动不动就骂人。凌空子翻着白眼不服。 还是阿唐有思想有涵养，他冲着闹得不可开交的几个人说，不要再争啦，老人家。你们说得都不对。结婚吗，不是要办喜酒，要先有媒婆，再要主婚人，然后才是交杯酒。这世上的学问啊，是深了去了。你们不学习就一定会落后的。落后就要挨打…… 完了。本来喜气洋洋的我，听到阿唐的最后一句话，心底浮上了不好的预感：挨打？会不会…… 还没容我多想，老竹子就说话了，简单！我当媒婆，不，当媒公，你俩，一个主婚人，一个负责倒酒，这不就搞定了？ 阿唐松了一口气，阿弥陀佛，终于落停了。 慢着！就在万事俱备之前东风的时候，我突然娇喝一声，我，我还得考考他的学问。 那什么，都这时候了，你还不抓紧时间趁孙猴子不在入洞房，学什么苏小妹三难新郎？孤直公看起来比我着急。不愧是老同志，斗争经验丰富啊。可惜，我一意孤行，还是决定要跟唐僧比一比学问。显然唐僧也很乐意。 我妙目一转，说：“春”； 唐僧说：“空”。 我说：“思春”； 唐僧说：“悟空”。 我说：“杏仙思春”； 唐僧说：“和尚悟空”。 我说：“俏杏仙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要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脉脉含情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恨恨生叹要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脉脉含情春心荡漾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恨恨生叹佛意坚挺要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脉脉含情春心荡漾婉转莹啼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恨恨生叹佛意坚挺慷慨悲歌要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脉脉含情春心荡漾婉转莹啼千娇百媚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恨恨生叹佛意坚挺慷慨悲歌万念俱灰要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脉脉含情春心荡漾婉转莹啼千娇百媚情不自禁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恨恨生叹佛意坚挺慷慨悲歌万念俱灰心如茅石要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脉脉含情春心荡漾婉转莹啼千娇百媚情不自禁喜不自胜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恨恨生叹佛意坚挺慷慨悲歌万念俱灰心如茅石悲从中来要悟空”。 我说：“俏杏仙杏眼含春脉脉含情春心荡漾婉转莹啼千娇百媚情不自禁喜不自胜决意欲思春”； 唐僧说：“俊和尚虎目生嗔恨恨生叹佛意坚挺慷慨悲歌万念俱灰心如茅石悲从中来断然要悟空”。 听到这句话，我悲从中来，原来他心如磐石，不可转也。我就算是留住了他的今天，他的明天呢？ 明天的明天呢？ 杏花带雨，飘零在这个原本温柔的春夜。 我不禁掩面痛哭。 赤身鬼看到这个场面，虽然不大明白怎么回事，可看到我的眼泪，忍不住赏给唐僧一记炒栗子。我暗恋的杏仙要做你的新娘了你这个白痴还不高兴，枉我白牺牲高尚了一把。 这时候唐僧才意识到这不是一个娱乐节目，他大哭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啊。观音姐姐派那么多人说是保护我，其实是监视我不能接近女色，如果我答应了和仙姑的婚事，徒弟们就会前功尽弃，悟空他们还不吃了我？我好害怕啊。 谁在叫我的名字？一个尖尖的声音响起来，像是猿啸。 还没容我把手帕递到唐僧手里，一个毛脸的雷公就出现了。他一幅梦游的样子，睡得正香，是谁黑天半夜的喊俺的名字？ 唐僧大叫，徒弟，是我，他们逼我成亲的，不管我的事啊。 那你成了没有？这下子，孙猴子清醒了。 没有呢。我没有征求你们的意见，不敢擅自作主。 什么？一个取经公司的CEO，个人的事情还要属下做主？我算是看透了唐僧。他哪里是单蠢，根本就是太蠢，太懦弱，嫁给这样的人，一辈子还不丢死人了。我这样想着，突然一阵风袭来，原来是孙悟空的大棒到了，我急忙变回原样。以为能逃过一劫，谁知道还是被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发现了。 尽管唐僧念着情谊，苦苦哀求，要留下我们一条性命，猪八戒却不答应，在猴子的撺掇下，将我们打得花凋枝残，再也恢复不了元气。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想说的是，人在年少时，总爱抱着许多幻想，要嫁一个全面发展的男人。可是，这样的男人存在吗？我原以为唐僧是，在众多人的心目中，名誉，地位，品德也许他都有了。可是，唯一该有的，男子汉的坚强无畏自立他却没有，这样的男人坚决不能嫁！ 这次初恋时我心里一直摸不掉的阴影，到现在还不能够接受别的男孩子的求婚。因为我怕他们不够坚强和自立，而他们，又无法证明他们的坚强和自立。就这么耗着。 只怕又一世的枯骨红颜！ ------------ 第三章一声琵琶只为情 1．小资琵琶 我一直说我不是女强人，我不过小资了点，不过更听从于内心的召唤而已。 他们就说，这还不是女强人？别忘了在咱们这个时代，女强人不是说能力突出，业绩显著，呼风唤雨。只要能够给自己做主的，都算是女强人。 那要这么说的话。我还真是。 听听我的出身经历就知道了。 曾经我是多么普通卑微快乐的小蝎子啊。虽然比不上天蝎座那样风光无限，受人追捧，但普通蝎子也有普通蝎子的活法，人家是明星，咱们是百姓，自得其乐不就行了？ 每天在朝阳爬过窗棂后起床，到我的领地里寻来一点吃的。幸运的话，会遇上佳肴。大多数时候，却只能啜一杯露水。也好，用不着减肥了。人比黄花瘦，又骨感又性感，一举两得。 什么？让我为了食物早点起床？不可能。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可是虫子，早起会被鸟儿吃。晚会儿起来鸟都吃撑了，自然会放我一马。 吃完早餐，就是四周溜达，晒晒太阳，会会朋友，闻闻鸟语花香，打打太极拳跳跳健美操什么的。你们知道，我们蝎子对环境的要求非常高。一般的阴暗潮湿的地方、干燥缺雨的地方都不能居住。从这点来说，我们就非常小资，可以不住华屋，但不能缺情调。可以没有锦衣玉食，但不可缺少音乐咖啡和发呆。 所以，我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如果我不在发呆，就是在发呆前的睡梦中，别吵醒我，让我有时间考虑我们为何来到这个世界上。而情，又是何物。 哎，我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一次意外，一直都会这样的。到了再大一些，出嫁生子，然后是死亡。 但有了那次改变命运的聚会。 那次聚会，我们选了个朝阳的山坡，阳光普照，花草馨香，每人一杯咖啡，东拉西扯，很是惬意。 我们聊的都是文学啊娱乐啊流行啊，一般不谈政治。不是我们不关心海湾战争，海啸带来的巨大灾难，沙龙的病情是不是有了好转，该捐款捐款，该叹息就叹息，除此就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们还活着，不能够老背负着人类的苦难，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吧？ 那样的话，我宁愿生活在伊拉克。 闲话少说。我们来听听我朋友们们的闲话。琵琶露小姐说我永远喜欢春树要永远做他的粉丝，而琵琶膏却说，要跟着流行走吗。我看《情颠大圣〉里的谢霆锋就很帅，我已经改成他的粉丝了。 我有点被太阳晒得头晕了，他们的话叫我更晕。都什么和什么啊。看起来在聊天，不过是各说各的，懒得听。 正在百无聊赖的时候，耳畔传来一阵天籁之音。我说不出来这是人声、鸟声还是兽声，总之就是我听到了一阵温柔温暖的声音。这声音比太阳还要热，不过不烫，能够熨贴到人的每根毛细血管。 这是什么东东？我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从未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俗话说，保持好奇心就是年轻的表现。为了表现我的年轻，当然也是为了满足我的好奇，我悄悄地动用我的n条腿，向山上爬去。 这座山叫终南山，想必各位都听说过吧？就算不一定知道它是著名的终南“捷径”。 那时候的终南山是寂寞的，没有多少人能上到常年积雪的山顶，更没有人为了锻炼身体怕什么山去。人的懒惰是天生的。尤其是现在，有车人日益增多，去厕所都恨不能坐在四个轮子上开过去，谁还有气力和脚力爬到那么高的地方？ 对不住，我的思路又现代化了。再回到那遥远的过去。那时候还没有汽车，但神仙们照样不含糊，他们能腾云驾雾阿。那东西那感觉就像是坐在波音上，呼呼地升上去，呼呼地落下来，而且方向盘就在自己手里，比汽车都牛。所以开个会，聊个天什么的他们都喜欢在高处，以为站得高望得远就高人一等了吧。 这就是名山大川常有神仙出没的缘故。 因为俺的府宅位于风景秀丽的终南山上，终南山又是名山，神仙们也就爱来凑热闹，下个棋啊什么的，为此一个叫王质的人还流连忘返，砍柴的斧头柄都烂了呢。要我说，就是两个白胡子老头下棋，有什么好看的？可能他是个神仙追星族吧。我对他们不以为然。神仙怎么啦？妖有好妖，神仙也有坏的。都不能一概而论（这句话赢得了其他人的热情支持而持久的掌声）我总是目不斜视从这些无所事事的神仙们身边走过。神不犯我，我不犯神吗。 但就是这次好奇心的驱使，让我跟神仙老大结下了梁子，才有了后来的恩怨是非。 把话头再扯过来。那缥缈的声音一直在前面诱惑着我。我也顾不上看两边的花花草草，边擦汗边往上爬。 终于2500里的长征结束了。我接近了声源。不出所料，还是那些神仙们在聚会。不过这次换了一个讲师。大概是外聘的西洋教师。卷曲的头发服服帖帖地趴在头皮上，近似于民国30年代妇女们的发型，我估计这是下一年新的流行发式。只听他用非中文非英格里式在讲什么咪码侯。一句话都听不懂。天啊，莫非这就是天书上的东西？ 那失望像盆凉水兜头泼下来。音调那么好听，内容一个字听不懂。白爬半天山了。我抹抹脑门子上的汗，正打算歇歇就回去。意想不到的情景突然出现了：天上洒下来若干的玫瑰花瓣百合花瓣！那时候我还很单纯，只知道花应该长在地表上，在适当的温度下开放，在适当的条件下离开枝头，比如被人扯下来，哪里会想到花也能被扯下来后由一个会飞的神仙负责从高空抛落呢？当然，现在这个技术在普通不过了，任何一个明星的歌唱会都会在高潮部分有花瓣或者泡沫从空中撒落。而新娘新郎的头顶上，也会有祝福的花瓣洒落，这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因为单纯无知，还因为年轻容易激动，看到这漂亮的人工降花，我激动得跳起来，伸开无数个手掌去迎接那花瓣。现在分析起来，这个动作可能过于另类了一点，被闭眼讲法的那个新潮发型发现了。他睁开眼，看到我手舞足蹈的样子，很是诧异。俺想，你讲你的，就算是口吐莲花俺也不听了，接花朵要紧。可是，他给了我一个与众不同的动作：伸开他的盘着的双脚，踢了俺一脚！ 列位，这绝对不是伤俺自尊心的问题，是身心都受到了严重的创伤！一直伤到俺从左面数第三根的脚趾头上的第三根神经末稍。 这等耻辱，若能忍，孰不可忍？ 来不及多想，管不了他是外国教授还是基地头头，我利用自己的随身利器蜇了他一下，扭头就跑。 人有人的尊严，妖有妖的尊严，就算是我不计较他的做法，万一这事情传出去，被别的妖们知道了，我该怎么继续作妖？ 我不是阿Q，被赵老太爷打了，还当成奖赏到处炫耀。也不想借名人出名。给他个教训就是。 其实说起来，我能够报了仇又逃了身，全仗着这些伪君子的作风：他们不屑于跟我这样的小虫作斗争，忍痛假装宽容，继续讲课，这也为以后的唐僧西游，不期相遇埋下了伏笔。 ------------ 2．爱是怎么一回事 且说那次从终南山逃出来之后，我就开始考虑搬家的问题了。我并非怕如来佛找到我。普天之下，他是老大，想要找到我这样一个小虫，那还不易如翻掌？我是怕他恼怒之下，一把火烧了这个终南山。烧了山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那时候并不是环保主义者，他老大烧荒管我什么事，到时一看大事不好我还不会换个地方继续混？就是可怜了那些没有成精的小蚂蚱小昆虫们，翅膀也还没长硬，腿也不够长，大火烧过来，除了葬身火海，他们还能有第二条活路么？ 因为个人的问题影响大家的美好前途，我于心不忍。 我决定出走。 话说到这里，你们就知道我不是女强人了，而且一辈子也不可能出人头地，做什么大事业。为什么？脸皮不够厚，动不动就生气，哪怕是天王老子也忍不住翻脸；心不够黑，对一般的草木昆虫也忍不住发发善心；就因为这些，俺决定到一个没有亲朋好友，全都不认识的地方去开始新的生活。 去哪里呢？外面的世界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美好。看到了江湖的险恶和污浊后，我打算去一个纯净的地方。贾宝玉说，他见了女儿就清爽，见了男子就浑浊。说实在话，这个道理应该是我首创才对。 走过那么多的山山水水，经过比较和鉴别，终于发现了一个近似真理的道理：女人比男人更热爱和平，容易相处。要想生活安逸，少惹事端，最好离女性近些。所以选择了女儿国附近安营扎寨。 住在那么大的山洞里，靠我一个人是无法打扫卫生的。所以，我又从女儿国招募来不少的丫环仆役。 到现在还有人误会我说剥削劳动力，无偿使用女儿国的少女给俺当丫环，那纯属于诬蔑！说实在话，我招募这些人，的确是帮了女儿国的大忙。 因为那时候女人们跟男人不一样，那时候不用干什么大事业，最大的事业就是嫁人生孩子。可在这里方圆几百里都见不到半个男子，还能够嫁给谁去？属于女人的生育权在这里也得到了全新的改版，不需要男人的配合就可以生出来。而且生育率百分之百。想生就生，立刻梦想成真；想生多少就生多少，想生到什么时候就生到什么时候，唯一的一家治理不孕不育症的医院还没开张就遭人砸了大门。这样一来，生活简单明了多了。 有闲情野趣的人可以生孩子玩玩，有雄心壮志的人何妨考个功名利禄，剩下的人没有什么追求，也不愿意养孩子混日子，怎么办？那就成了街道上的太妹，这些人，也是女儿国的隐患，我收编的就是这些人，也算是为这个国家作了点好事。 好了，言归正传，下面就是唐僧和我的故事了。 说实在话，我在这之前对唐僧的信息接收得非常少。既不知道他的肉好吃，也不知道是个无人可敌的大帅哥，能够跟他有了“一夜情”，纯属于天意；我看到女儿国的国王撇嘴了。不是我横刀夺爱什么的了吧？你说人界都说爱最大了，我们妖界更要领先一步。既然喜欢了，看上了，那就抢啊，这是天性。有什么奇怪的？ 当时是这样的。那天天气谁知道就那么地好，晴朗得让人觉得闷在家里是种罪过。可是想法只能是想法，为了避开那个该死的孝天犬，我只能窝在家里。 不瞒大家说，那个犬暗恋我好久了，我也给过他机会，奈何最终发现我们有缘无份，他又不听，只能采取躲避的办法。 事情还得从那次听经说起。 我不慎惹恼如来的时候，他也在场。看到我刺完天界老大又拂手而去，哮天犬哇塞个没完。那颗没有经历过风雨更见不到彩虹的心扑通扑通剧烈跳下去，一直到给我表白就没有恢复正常。咋就有这么为了真理奋不顾身的人啊。平时见过的英雄人物，跟她一比，简直不堪一提！立马他的偶像就换成了俺。当然，这都是后来他在情书里说的，我当时只顾上逃命了，哪里有心思观看各色人的表情表现？ 如果你看过《宝莲灯》，就一定见过追随二郎神左右的哮天犬。平心而论，他不变成狗的时候还很帅的，就像那个在泰坦尼克号上扑踏着两个胳膊的莱昂纳多，那可是俺的偶像。再加上当时天界妖界都疏离我，能有一个表示好感的该是多么不容易！ 但爱情这事说起来真不可思议。接触了两天后，尽管我一再忍让宽容，仍旧发现它不是我喜欢的人。你看莱昂纳多，尽管在现实生活中不检点，在电影中表现还是挺勇敢的。把生的希望留给爱人，自己宁愿在歌声中随风而逝。他呢？一听到风吹草动，就要我远离他三尺，假装不认识。就怕别人看出来，以后因为我遭受麻烦。要是怕人知道你就别招惹我啊。越想我越窝火，越窝火越忍不住拳打脚踢，就差用毒刺蜇他了。可是你猜怎么着？越这样他越高兴，说俺就喜欢野蛮女友，看来那天你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野蛮阿。你就打吧，骂吧，谁要生气谁就不是小狗！ 你这条狗啊。每次俺都以这句话收场。 后来搬到女儿国附近后就决定不理他了。天庭的门户越来越需要更多的狗儿看管，要求哮天犬结婚生子的呼声越来越高，这时候我再跟他缠绵下去，还不是自投罗网，最后成了狗们的妈妈了？ 太可怕了，俺的单身生活还没有过够，跟他也就是玩玩了，从来没有打算嫁给他。 哮天犬当然为了挽留住这段闪电一样短暂的爱情，也想尽了一切办法，比如，拿天籍来贿赂俺。这也没有用。不就是个破户口吗？没有天庭户口的人多着呢，大家不也漂得很好？没啥意思啦。 当然，后来俺也还有了另外的帅哥做BF，像哪咤等小神，都曾拜倒在俺的石榴裙下。可是那恋爱同样来如风去似闪电，很快就过去了。 没劲啊，谈恋爱没劲，不谈恋爱也没劲。有人管着没劲，没人管着也没劲。俺整天从南晃悠到北，又从北踢踏到南，幻想着遇到命中的白马。可是，一位哲人说过，就算你吻了1000只青蛙，其中也不见得有一个能变成王子。太有哲理了，这么久了，青蛙就是青蛙，没有一只成为王子，郁闷！ 当然，尽管见到的都是青蛙，我也绝没想到自己的意中人会是个和尚，一个最坚定的不近女色的和尚。他就是唐僧。 那天我又在外面闲逛。山里的田野风光虽然老绿老绿的，很有利于保护眼睛。可是看多了，也单调得不行。我决定到最近的女儿国走走，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按说这些都有专人操办，不必我亲自去。可是，女人逛街本身就是乐趣，这种乐趣，就像是去厕所不能有人代办一样，必须本人过去才能够享受。所以，那天我看着窗外的大太阳说，某某牌子的睡衣就是好，我一夜睡到大天亮。小的们，我今天到西梁女国逛街去，有事禀告就打我传呼。然后就出发了。 刚接近城门，就看见城里张灯结彩，一片热闹景象。这是干什么吗，过年也用不着这么铺张浪费。何况离过年还有5个月零3天8小时7分36秒。我有点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想到我的缘分已经来到了。 就在我漫不经心转过第二个弯走到女儿国的大路上时，猛抬头，我看到了梦中的白马，不是，是梦中的白马身边的英俊和尚。陡然间，身子像电击一下动弹不得了。老天，真的有爱情这东西存在！我痴痴迷迷地跟在白马后面走了半天，眼睛似乎粘在了马身上。 当然，稳了稳神后，我也看到了依依不舍的唐僧身边的女王。 这和尚，让我等了这么久才出现，晚就晚点吧，还跟别的女人拉拉扯扯的，不是给我难堪吗。不给他点厉害尝尝不行。 想到这里，我再也不浪费时间了，一伸手，抓住和尚的后背腾空而起，他就像小鸡一样飞了起来。 我们就这样飞进了琵琶洞。 ------------ 3．琵琶洞的幸福生活 这个地方，绝对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去处。我整整衣衫，将有些狼狈的唐僧放在一把天然藤条做的椅子上，这可是从有小宜家之称的琵琶藤条店买来的。早就打听过唐僧的出身，并非贫下中农，如果算起来，还是个官宦世家，尽管他记不起小时候的出身。这没关系，在这个地方，绝对可以培养出来一个有情调的GG.我有的是时间和精力。 我对呆立两边的胡立和胡图两个小丫环说，愣着干什么？没见过帅哥啊，赶紧末咖啡豆去，给唐哥哥调好两杯端过来。 小丫环应命而去。 我说，唐哥哥，换上宽松的家居服好吗？虽然你的袈裟也很宽敞通风，可是看起来总是，总是缺少点情调。 唐僧一听，脸都白了，姑娘，就要凌辱打骂都可以，千万别动我的袈裟，要被我的徒弟们看到我脱掉了，回去，回去我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我穿这个衣服挺好的，真的挺好的，还是外国进口的面料，绝对错不了。 这和尚不识相，我不理他了，自己进去换了一套小花的家居服。每天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就穿这宽松的服装，在卡萨布拉卡的音乐中，小口品着不加糖的咖啡。远处是一抹一抹的绿树阴。灵感就会轻轻流淌，写点小诗，发发呆，这种日子，才叫品位和格调，我希望我看中的唐哥哥也能这么惬意地和我并肩看斜阳。 可是，显然这需要一个磨合的过程。当胡图将上好的咖啡端来的时候，唐僧竟然惊恐地拔地而起。 姑娘，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何故要毒死我？ 你这和尚，这是上等的咖啡，一杯上百块呢。我们小姐一片好意请你喝咖啡，怎么能口出恶言？ 咖啡？这难道不是鹤顶红？只有这样的毒药才是黑黑的浓稠的模样，你们休想骗我。唐僧一脸的坚决。 胡图，你倒出来一点，自己给唐哥哥做一次动物实验。我又好气又好笑，吩咐道。 你，俺已经变成人类了，还要叫做动物实验，太伤自尊了。胡图仗着磨的咖啡比别人好，我对她不薄，竟然给我脸色看。 别生气啦，我是说，你就先喝一点，没有别的意思。据说人也是动物，上升到人的高度还是脱离不了动物科的，不要太在意称谓好吧？我心情好的时候，对下人还是友善的。 胡图想想也有道理，这才拿出一个小小的玉杯，倒进去几点，稍微抿了抿嘴，把杯子翻过来给唐僧看，怎么样？没问题吧。 唐僧看了看，闻了闻，最后冒出了个让我喷饭的问题：那么，就是说，这个黑乎乎的东西可以喝了。那么，这个东西，是荤的还是素的？ 我和我的丫环们同时爆发出旷日持久的笑声，几乎是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反正就是说，山都跟着晃了几晃。 唐僧显然没有料到自己有幽默天才，居然可以跟卓别林那个小老头比美，一时惊愕的合不拢嘴。难道有什么不对吗？我们和尚是不能够吃荤的。什么鹿血酒啊虎鞭酒啊都不能喝的。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个咖啡是用什么泡成的。我决不能因此坏了我的名头，不弄清楚我不会喝的。 好了好了，糊里糊涂，快把咖啡豆拿过来，给唐哥哥看看。 咖啡豆拿过来了，我指着给他看，瞧，就是用这个东西磨成的。据说啊，在离咱们很远的地方，就是说，远到你们取经都到不了的地方，曾经有一个放羊的年轻人，每天都到赶着一群羊到山坡山吃草。有几天他看到那群羊很兴奋，回家的时候也手舞足蹈的，把他累得够呛，为了减少工作量，他就开始观察这群羊的衣食住行，最后发现了问题的所在。问题出在食上，那群羊吃了一棵树上的红豆，就开始兴奋地瞎折腾，他也拿出神农勇尝百草的精神，尝了几棵，发现自己也是脑子无比清醒，精神无比充沛，于是采摘了带回去。这些东西就开始流传开了，这就是现在喝的咖啡。 你听，咖啡就是树上接的果子，就跟茶叶没有什么区别，不是素的是什么？ 唐僧又一次拔地而起，不过这次是因为惊讶和佩服。姑娘果然知识渊博，学识过人！再下佩服得紧！可否让小僧亲自磨些咖啡豆？ 那有何不可？不过现在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美丽时刻，我们不如听音乐观景，以后有的是时间啊。 唐僧没有说话，但看的出来，他的内心在挣扎。 我很喜欢你的建议，只是，我从来没有过过家庭生活，生活中也没有出现过女性，我们要怎样才算是约会呢？ 我一时语塞。天啊，我曾经祈求老天给我送来一个纯洁无瑕的男人，而我，是他的初恋，是他感情中的第一个字，第一行诗，第一个值得他哭他笑的男人。现在这个人就在眼前了，我却发现跟一个纯洁无瑕的人谈恋爱难度系数不是一般的大。 最后我只好哭笑不得地说，没什么，你喜欢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我还是喜欢磨咖啡。 那我们就磨咖啡。 我倒出一些黑豆子，放在小石臼里，示意他开始捣药般捣这些咖啡豆。 唐僧好奇地撸起袖子，一上一下地捣着豆子，满脸欢喜。我好久没有做过家务活了。事实上，取经路上也没什么家务活干，就是化斋，都是孙悟空去；洗碗的活是沙僧干。我其实很想干点什么。要不太无聊了。 唐僧的嘴不由自主地撇了撇，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我不由自主地笑了。 如果爱一个人，不管他说什么，都想傻笑。不管一起做什么，都很开心。原来这就是爱情让人变傻。 好了啦。石臼都让你捣坏了。现在取出些我们开始过滤喝咖啡吧。 耶？这咖啡里是什么？唐僧低头看着手里的咖啡，满脸疑惑。 什么？我急忙放下手里的杯子走过去，不料唐僧一扬手，我的脸上凉凉的。糟糕，一定中了他的小把戏。 哈哈，你成了大熊猫了。脸上有好多黑点啦！ 我照了照镜子。果然是的，这可恶的唐僧把黑末磨到了我的脸上。你干的好事！我要你给我擦了，而且不许用手！我追着他满屋子地跑。 那可奇怪了！不用手怎么能擦掉呢？难道要我用衣袖？ 不许用衣袖！ 用手帕好不好？ 也不要用手帕！ 那是什么吗。我可每有隔空擦物的本领。 你不会用嘴巴吗。真笨！说完，我的脸羞成了一朵红霞。 按说女妖是不会羞涩的。可是在爱情面前，老太太也会红晕满面，真是没办法的事情。 嘻嘻，小丫环都在笑我们，不玩啦。我们喝点咖啡吧。唐僧提议。我点头。 咖啡泡好了。我们并肩站在窗口，看渐渐西沉的落日。 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把这些小丫环都辞掉了，我们自己手磨咖啡，自己制作冰激淋。你不能吃肉，我就陪你吃素，反正我在减肥，吃得很少。你如果真的喜欢去西天取经，我就当你的护草使者，共骑一匹白马，踏上西去的征程，虽然马受了点累，这么精简机构后，也总比八戒沙僧一干跟随你好吧？人活的是个心情对不对？没有好的心情取经变成了苦差事，那又何苦？我语重心长地和唐僧谈心。 唐僧有一些恍惚了，可能是黄昏的作用，可能是满园鲜花朵朵，蜂飞蜂舞的作用，反正他那一刻好温柔。如果没有悟空们的管辖，观音姐姐的照顾，也许他能选择一种新的生活。 ------------ 4．弦断无人听 然而生活会以人的意志转移吗？不会。坦白地说，更不以妖的意志为转移。 正当卿卿我我之际，唐僧突然一激灵。不好！孙悟空，我的大徒弟要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根本不信。这个琵琶洞密封性能相当良好。一般的手机等通讯工具都不能使用。悟空就算是鼻子再灵敏，也不可能一路嗅来，跟踪至此吧？ 唐僧欲言又止，他摆摆手，示意我不要说话。显然他对徒弟悟空颇为了解。只见唐僧悄悄走出去，弯腰捏捏路边的小草，问，你是悟空吗？我看见你了。 那片草不为所动，摇头晃脑地跟风嬉戏。唐僧接着往前走。 突然，他呼出一口气，立刻又杀了个回马枪，哈哈，我知道是你，这朵小花，是你变的。对不对？ 小花依旧摇头。唐僧不顾我惊异不解的神态。四处张望，对周围的物体指指戳戳。桃叶是你？桃枝是你？桃子是你？悟空，你快出来，不要再调皮了。为师不会做对不起你们的事情。 还是没有人答话。 看着低头做扫荡装的唐僧，我惊异莫名。只一刻的功夫，他不会就精神错乱，神志不清了吧？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刚找到一个满意的人，他就疯掉了呢？ 我正在自怨自艾，唐僧走了过来。他无限温柔地说，姑娘，现在好了，没有人来打扰我们了。你不要怕啊，我大徒弟可会伪装了。如果在水里，他就变成大虾大蛤蟆刺探情报；如果在草地，他就变成小草小花；如果在山洞，实在没什么可变的，他就会变成小蚊子。总之，害他之心不可有，防他之心不可无啊。要不我们的幸福生活不但马上打了水漂，你的小命也会不保。我该多么伤心！ 这番话给我解了疑惑，也给我添了心病。 如果真如他所说，我们是逃不掉的。那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高到一小时的幸福，要用不可复制的生命去代换。值不值得？ 我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僧摘来了院子里的桃子。 这么好的桃子，才能配得上你的如花容颜。吃一个吧。 那是院子里最美的桃子。 我并不喜欢吃桃子，况且，这些桃子都是观赏性的。越美丽则毒性越强。我知道。可是我含笑吃了。这个桃子，也许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不管到何时，我们都不可能自由地享受幸福的。即使他是师傅，也要受到徒弟的监督，受到上天诸神的管制。 世界上，有唐僧，就有取经。 有取经，就会有悟空。 有悟空，就一定会阻止唐僧取亲。 唐僧不能取亲，我如何做他的新娘？ 做不成，这么多年的等待，还有以后的等待，还有什么意义？ 好像这一生，就是为了等到唐僧。 等到了唐僧，唐僧要取经。 取经，就会有悟空…… 桃子在口里，辨不出味道。 慢慢下滑，滑到咽喉，滑到了腹腔。一股股苦涩的味道几乎使我呕吐出来。 但是我极力地把它咽进去，咽进去。 咽进去就一了百了了。 唐僧并不知道我的想法。他满心欢喜地看着我。他的凡心可曾为别的女子动过？她们，可都是同样一个下场？ 爱过一场，值了。 哥哥，记着我，就算你取了真经，成佛之后，也不要忘了这个黄昏，好不好？ 我不想去西天了。这一生如果错过了幸福，再修一次来世又如何？就算是取到的是真经，真的就能普度众生吗？真谛不在经里，在人心。 唐僧的话让我肝肠寸断。他怎么就不明白呢？取经，是不得不为的事业。他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师傅，你怎能说出这等没志气的话！突然，孙悟空从天而降。不，准确地说，是从树上落了下来。 妖怪还没吃你，你就自己沦陷了。真让人替你不好意思。悟空撇着嘴说。 悟空，你，你还是来了！ 我一直在这里，想不到，你还是乱了真性！幸亏这妖怪吃了我下毒的桃子，要不然小和尚都要生出来了。 你，你给那桃子下了毒？唐僧指向悟空的手在颤抖。 当然。这叫智取。能不打就不打。这几天我都没有吃饱，打架没力气。况且，我们取经小分队是个智慧组合，不一定要靠额头上的汗水吃饭的，对不对师傅？孙悟空一跃蹲在了假山上，笑嘻嘻地等着师傅的夸奖。 话是没错，可你用错地方了。你看，琵琶妹妹疼的满脸是汗，你害了她就等于害了我。我已经爱上了她，你不想为师幸福吗？ 幸福？我不知道什么是幸福。我从来没有亲情，爱情，我是石头。师傅，原谅我！我只知道我的责任是保护你，不受任何男女妖怪的打扰。善意的恶意的都不行！ 这是谁给你的任务？唐僧恶狠狠地质问他，满脸的怒气。 我的顶头上司观音啊。我不服从她的话，只有死路一条。你不服从的话，估计也不会比我好多少。 我宁愿死！唐僧决绝地说。 不。不要怪他。这桃子本来就是极毒的。就算是没有他下毒，我也会死的。我用极虚弱的声音劝唐僧。既然命运无法改变，即然他还要踏过山山水水取经去，既然路上还会有许多要伤他性命的妖魔鬼怪，既然师徒们谁都无法离开谁，那么，让他们和平，团结对我来说是最后需要做到的一件事。 算你识相。孙悟空悻悻地说，再不和唐僧顶嘴。 唐哥哥，原谅他。也求你能放过洞里的丫环仆人，他们都是无罪的。 你放心。唐僧抱着我，哽咽难语。 够了。一个琵琶精，能赚来金蝉童子的眼泪。哪怕是一滴。一滴情人的眼泪。 倒地的一瞬间，我听到唐僧撕心裂肺的哭声。轻飘飘地飞啊，飞啊，原来死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可怕。是因为我获得了想要的爱情？有了一个快乐的灵魂，不知道。 ------------ 第五章 蜀黍选婿记 1.月老的完美计划 你知道月老在哪里住吗？也许你不知道，但你一定听说过：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住着一个月老。 对啦，就是这个月老，越来越老，也就越来越不能尽职尽责，尽出工作纰漏，弄得人间怨声载道，唉声遍野。善男信女，满腹怨愤。 我就是其中一个。我是一个得天地精华，受万物宠爱的美丽小妖蜀黍。惜红颜薄命，三番五次到人间轮回，每次都失败而归，都快不好意思进月老家的大门了。但宁可别人不理自己，也不能自己不理别人。 现在，我就坐在月老家只剩三条腿的新伤压着旧痕的板凳上，瞪着绝美的双眼看着月老。 我就不信了，这世间真的没有一个可意的男人？一定是你老系错红头绳的缘故。 我的前半句话是狠狠的说，后半句不自觉降低分贝用了疑问句。 这连月老都听出来了。月老的驽钝是神仙圈里出名的，连我们这些稍微受宠的小妖都听说过。 呵呵。你真的还不相信吗？月老倒也好脾气，吱溜汲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追溯我的情事。 第一次，那大概是一千年前吧，你哭哭啼啼，腻腻歪歪、涕泗交流地跑来，第一句话就是：我就不信了，明明我们说好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亲亲热热，恩恩爱爱，人间少有地下无双，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我被人三尺白綾挂在了树上。再美的美人能经得住这么折腾吗？这不，他去他的西蜀避难，我三魂剩了不到半魄，来投奔你来了。你可要给我做主啊。 你说我能给你做什么主？他虽在人间，到底说君王，是天子。当初你看上了权，人还风流，应求我给你们系上红丝线，你也算努力，使劲了百般解数，最后还不是被抛弃？ 那是个偶然。不遇乱兵，我们就能终老了。我嘴硬。 好。那第二次呢？这次你看上了人家的钱，和更风流，索性跑到了未来时空，和他竹帘下眉来眼去，酒席上动手动脚，床上说不完的体己话，为此还害死了你倒霉的卖大饼的老公。可是最后，得到多少宠爱呢？还有银屏，春梅一堆丫头妇人跟你争，日子不好过，后来还被前小叔子一刀结果了性命。哎，又一次死在男人的手下！ 你这老儿，还敢跟我说这些，不都是你自己老糊涂，给我们系上了红丝线，又把不相干的女子也系到他的脚脖子上，害得我天天净干仗了，连给皮肤作保养的功夫都没有。我就不信了，男人就没有一个可心满意的？你今天再帮我安排下，我一定要靠自己的眼光判断，挑选好了考验到了再进行一对一的恋爱，怎样？ 又要我安排？我头都大了。月老摸了摸没剩几根头发的头顶，愁得呲牙咧嘴，你看，大唐的风气挺开放的，要不，你自己找去？ K，你想撂挑子是不是？这叫渎职罪你懂不懂？月老的职位每年的竞争都很激烈，不是我在人人给你拉那么多选票，你能蝉联下来？说吧，明年这工作还想不想干？ 想。可是…… 没那么多的可是。我就不信了，一个月老都搞不定，我还指望找啥好男人去。 别这样。你就当我是中性人好了，我不是男人。千万别在我这里施展魅力。月老听了这话，比刚才还恐慌，冷汗涔涔，一看就是标准的气管炎。 想的美啊，跟你施展魅力，我不是脑袋进水吧。要啥没啥，就是脾气好点。不过好人都是无用的别名，好不好的关系不大。说啊，现在的好男人都到哪里去了？我可不能心软，看到月老口气松动，趁胜追击。 这，这，我不能说…… 说又何妨？难道又是天机不可泄漏？这么普通的问题都加密，看来天庭没啥玩头了。我嘲弄地拉了拉月老的硕果仅存的胡须。 不是天机，不过也差不多。 唐朝的好男人，不在皇宫深处，不在商贾市井，不在勾栏瓦肆，不在钟鼎之家。到底在哪里？好男人在哪里？ 呵呵，他居然唱起来了。 我恼了，你这么说，就是不在人世了？ 当然在啦，他在去往西天的路上啊。 还不一个样！正眼睁睁地离我们而去，有什么用啊？ 不料我这几句话，更引出月老一番惊天动地的话来：此西天非彼西天。我说的，是取经之路。这些好男人，就是取经的和尚。 上天，难度系数也太大了吧？让我去征服几个和尚。 Stop！这几个可不是简单的和尚，容我给你报来：第一名，唐僧，不但精通外语，会唱英文歌曲“onlyyou”，还温柔细腻，善良可靠，忠贞有才，被推举为师傅。虽然他什么武功都不会，什么妖怪都不认得，什么茶饭都寻不来，但师傅需要干这些么？师娘就更不需要了。 第二名，孙悟空。不知其母，亦无其父。这样出生的人，都是上天降大任于斯人的，他自然是个大英雄，有着崇高的理想和非凡的智慧。是男人中的事业型人物。故被封为第一大弟子。 第三名，猪八戒。深深体会到女性的美丽并流连忘返，大加赞美。和嫦娥暧昧，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变成了猪头人身。但是，烟火男人吗，漂亮需要吗？不色谁喜欢呢？就像柳下惠，怀里搂着美女都闹不出绯闻，这样的爷们一直都缺少市场。 第四名，沙僧。这可是个有责任感，正义感的男人。虽然技艺平平，可他能给你一个安全的港湾，让你在里面摇啊摇的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他在外面流血流汗回家也不流泪。这样的男人，踏实。 怎么样？啥样的男人都有，因为是和尚，还不能有随同的女眷，这样，跟他们在一起，那还不想咋考验就咋考验？不会有争风吃醋的问题，只需要专心设下你的问题，为你的问题寻出答案就是。 你这老儿，没骗我吧？有这等好事？ 对了。我得交待你一声，这个小分队不许有女性，所以你也不能跟着他们，要假装是邂逅，偶遇，街财，劫色，甚至是吃他们等等手段，别被天界的神发现，他们可是见一个灭一个，毫不手软。我能帮助你的，就是给你一个忠告：女怕嫁错郎，男怕入错行，你一定要精挑细选，不要急躁冒进。山高路远，危险重重，还要学会保护自己。万一最后没能够成功，又不幸丢了性命。那宝贝对不起，不是不救你，是我无能力啊。 月老最后的话情真意切，催人泪下。我禁不住珠泪涟涟。可是有什么办法呢？这年头就盛行干的好不如嫁得好。 嫁人，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为了能够实现，我只好，拿青春和性命赌一生了！ 也许，前面有高山，有大河，有激流，有险阻，我都要义无反顾，视死如归，亲赴后继，浩浩荡荡地走下去！ 这不光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千千万万现在的和将来的女同胞们积累经验，能够让她们不再为好男人都去了哪里而困惑，为哪些是好男人而苦恼，我，愿意牺牲自己，照亮他人前进的道路。这样，当我回首往事的时候，就不会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就可以自豪地告诉后人：我的一生，都献给了人类最壮丽的事业，开发发现优秀的男人！ 为了及时记下来一路的艰辛，总结出来的经验，我将有重点地叙述下来所见所闻所思。您就泡杯香茶，慢慢喝，慢慢听吧。 ------------ 2．温柔的树林陷阱 离开月老后，俺走在回家的崎岖十八弯的小路上，晚霞映红了天，多美的夕阳啊。这会能牵着心爱的人的手散步，那还不把人美死。可惜啊可惜，正在驭风而行，谁知道会一脚踏空，跌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山洞里。 说深不见底，绝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张。那个洞，就叫无底洞。 我发誓，这名字不是我起的，是第一洞主——一个鼹鼠起的。这可是他一辈子干的最有智慧的一件事。另外一件，就是见到我，他决定提前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我推测他的意思，好马配好鞍，美女配帅男，像我这样道行高深的女妖，才配得上住这么深的大宅子。他只有把自己安置到更合适的地方——地狱去，后半辈子才能心安理得。 就这么着，一场无惊无险的战斗后，我成了无底洞这个洞天福地的洞主。 给自己找了个这么稳固的大后方，配备了几个照看院子的丫头仆人后，俺就动身干事业去了。 出得洞口，俺挂上档，加大马力，御风西行。那月老不是说他们去西天取经去么。可是飞着飞着，凭着俺千锤百炼的大脑和见多识广的眼睛，就觉得不对劲了。这眼看火焰山也过了，天竺近在眼前了，咋还没有四个和尚外加一匹倒霉的白马的身影？ 莫非？…… 我一惊，这才发现我和他们的交通工具不一样，也就是说，我是飞，他们是走。飞机和腿脚哪个利落，相信哑巴都能将答案喊得震天响。俺暗叫惭愧：几年不用脚走路，就忘了用脚走路的艰苦岁月，以及由此带来的种种不便。哎呀，咋就不能以心换心，设身处地地替那部分后富的人考虑下？ 这么一想，俺就拐了个360度的大弯，加到了五档，想尽快把损失的时间给夺回来。可是你猜怎么着？对了，俺离西天越来越近，离目标却是更远了。 这时候，俺又动用了千锤百炼的大脑和见多识广的眼睛，这才第二次发现，感情刚才转弯时候方向盘打多了。哎，180度就好了吗。如果师傅在这里，肯定又跟俺大呼小叫，看哪呢你？不用心学，上路你也得出问题！ 就是了，问题的根源找出来了，就是师傅早先咒俺咒的，这个秃老头，收了俺118只鸡200只鸭的见面礼，还敢这么咒俺，并由此险些耽误俺的终身大事，叫他吃鸡鸭吃得患上禽流感，感冒感得得非典！ 愤愤不平地骂了半天，眼睛却没闲着，俺鸟瞰着大地，对山川河流小草树木都不放过，只要略微像人形的，都要落下去看个究竟。这就是地毯式搜索吗。俺是不想跟幸福一次次地擦肩而过。可是，那四人和倒霉的一马就跟失踪了一样，怎么都不见影子。 锲而不舍，和尚可见。俺不断给自己打气。 这天，俺越飞越觉得熟悉，熟悉的几乎可以叫出每一条山川每一条河流的名字。难道，俺以前梦里来过这个地方？ 这个问题太难考证了，当下酷暑难当，我打算在树底下睡一觉，脑子清醒了再说。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一阵大男人欢快活泼的歌声将我从梦里惊醒。什么鸟东西？就这破锣嗓子还敲来敲去，让不让人睡觉了？我气愤极了，多少天找不到人打架，早就郁闷得要死，今天他们自己撞上门来，休怪本姑奶奶不客气！ 第一秒，我撸上了袖子，第二秒，我伸出了脚，第三秒，我扑通坐在了地上，手捂着胸口。看官休慌，我没有受伤，真的，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虽然我暂时无法判断他们是不是好男人，我是不是他们心爱的女人。但，他们是四个人，一匹倒霉的马。就这么从大道上坦荡荡的向我走来，一点不遮不掩，也不通报一声，还能有谁呢？这不就是我朝思暮想，早也找晚也找刚才睡梦里也在找的取经小分队么？ 我差点痛哭流涕地扑上前去与他们拥抱，高喊一声，你们怎么才来？我终于找到组织了！ 但是，对了，我千锤百炼的大脑关键时候发挥了作用，月老的警告让我想到，我们目前还不属于一个组织。弄不好，是敌是友还不一定，现在就声情并茂地扑上去认亲，为时尚早。 我的脑子飞速地转了0.01秒，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一石三鸟的主意。不如将见面会布置成考验会，进行一次眼力、心力和体力的大比拼，这样将有助于我及早选定目标，早日成功。 想到了就做。我把自己绑在一棵大树上，为了制造出逼真的悲剧效果，还自掘坟墓，把双腿埋在了黄土里面。放开嗓子，高一声低一声紧一声慢一声中一声西一声地开始呼救。Helpme！救命啊！花季少女被绑架啦！helpme，uncles！ 你别说，我这中西结合的广告词还真管用，只听得耳旁马蹄声近，男人的喘气声越来越粗。 怎么啦？这是怎么啦？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居然有人打一个少女的主意，这还有没有王法？就算是你喜欢人家，也该三媒六聘，怎么能白天行凶呢？一个温柔敦厚的声音。 就是就是，师傅，您先一边闪，待我瞧瞧真假。一个猴子的声音。 美女？哪儿呢哪儿呢？我瞧瞧。这一路净看见妖怪来者。连变得稍微美丽一点的妖怪都不多，生活质量太差了。一个猪头凑过来。 听听，多么温暖的声音！人家都不拿咱当外人，这么知道心疼人，欣赏美人，还客气个啥？ 来啦您呐，请坐吧。这一激动，俺差点让座。 不过，从如上话中，还辨别不出孰好孰坏，俺决定按兵不动，进一步表演下去。 师傅，且慢，这是个妖怪！一个猴子比闪电的速度还快，一晃到了俺的眼前，只是搭鼻子一闻，就做出来了判断。 什么？早上抹的名贵香水失效了么？还是这次买的是假货？一直以来，俺对于买来的东西是真是假都不太放在心上。真的也能用，假的凑合着也能用，何必较真呢？可是这次，就是因为这该死的假香水，断了俺的情缘，送了俺的大好前程。我痛啊！ 到了这一地步，把假香水制造商骂千遍都于事无补。俺决定暂时放过他们家祖宗的耳朵，专心演好眼前这场戏。 官人，哦，不对，善人，俺哪里是妖怪？你见过智商这么低的妖怪？把自己绑起来，就等着您老一梆子打死。 什么事情都不能排除意外吗。万一你是过于善良，怕我打妖怪太累，自己送上门的呢？猴子笑嘻嘻地说。 猴哥，你怎么跟美女开这么没水平的玩笑？你看她胳膊那么细，皮肤那么白，怎么能绑起来自己？绳子可老粗也。猪八戒心疼地只扎巴嘴。 你这猪头，她皮肤白跟绑自己有必然的联系吗？说你笨你不承认，事实上你就是想给美女温存，对不对？ 好了啦，耍嘴逗贫也请选个时间地点人物事件。这么个弱女子绑在大树上，埋在黄土中，你们不赶紧去救，在这磨磨蹭蹭，还是不是爷们？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我赶紧递过去目光，妈呀，咋觉得麻酥酥的？ 这就是来电的感觉？ 这就使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这就是骑着白马的白马王子？ 哇塞，走了这么多的冤枉路，值！使用了苦肉计，值！等了三生三世，值！ 他不仅面貌姣好，还心底善良。不仅心底善良，还是国家干部。不仅是国家干部，还是取经小分队里的知识分子。要啥有啥，对于女人来说，谁能熟视无睹，不想据为己有？ 我当然不例外。唐哥，就是取经小分队里最耀眼的明星，就是我苦难情史中不变的追求，就是九死一生后仍然无悔的选择。舍他其谁？我决定加倍努力，争取以活灵活现的演技博得他的同情和好感。 长老，你说的实在是好啊。请听听我的苦难身世。前天，奴奴随爹娘进香。不料，相貌害死人。我知道长得漂亮不是我的错，可我这么跑出来就是我的不对了。不但被几个贼人盯上，要拿来做夫人。而且，因为我实在迷死人不偿命，大贼头要俺做压寨夫人，二贼头要俺做正夫人，三贼头要俺做如夫人。一个个吵得不可开交，打得乱作一团。结果，大贼头打死了二贼头，二贼头临死前打伤了三贼头，三贼头又打死了大贼头。取得最终胜利的三贼头因为受伤太重，已经没有力气品尝胜利的果实，就把俺捆绑在树上，自己疗伤去了。说回来后再洞房花烛。长老啊，你忍心俺跟贼人洞房花烛？ 不忍心。 你愿意看一个豆蔻少女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愿意。 那还等什么？快快把俺放下。 好的。 不好！我说过，它是妖怪，一定不要听信妖言。还是那个猴子，关键时候，一棍子横在了俺的眼前。就跟王母娘娘画在牛郎织女中间那条银河似的，让人好不生气。 你这猴子是干嘛？你没有慈悲心就算了，为啥阻挡师傅行善？猪八戒忿忿不平。 就是，师兄你这次有点过了。这么美的美女怎么会是妖怪？你不也是猴怪吗？美一个给我看看。一直没有开口的沙僧也说话了。 听我的。你们快解开姑娘身上的绳子，我们带他走。 师傅，你忘了白骨精一事？猴子最后关头使出了杀手锏。 没忘。不过，为师不还有你吗？如果以后证明她是妖怪，你再打死也不迟；如果是良家女子，我们不是作了好事吗？唐僧不急不徐地说。 到了现在我又发现了唐哥的一个优点，那就是：口才真好，不得不佩服地好！ 我靠，你又来了。一路就给我找麻烦。走就走。 猴子无奈地解开绳子，带我上路。 呵呵，跟我斗！等着叫师娘吧。 ------------ 3．古庙血案 3．夜。 寂静。 大佛殿。 铜铃泠泠作响，木鱼声声心碎。青灯古佛，倩影向背。难道，因为无怨无挂地爱上那个人，就要独自等待到天亮？ 可恶啊，可恶，那四个和尚，比同志还情深，比连体人还亲密，就算是上厕所，也要招呼着一起行动，害得俺一点单独接触唐僧的机会都没有。从进这个破庙到现在，屈指算来，都够8个时辰了，我和唐哥居然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急4个人了！眼巴巴地看着月亮偏西，青春的时钟嘀嗒作响。我的青春小鸟一去不回来，这可咋办？浪费时间等于慢性自杀，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杀人。这么说，我是在被杀和自杀的双重死亡路上！ 不能再等了。人家能把天涯变咫尺，俺为啥就不能把咫尺变天涯。打定主意，俺从栖身的大佛后面爬起，准备稍微画点淡妆，趁悟空们一楞神的机会，把唐僧夺来。 你别说，还真赶上一个好机会。四个和尚的临时宿舍里，此时乱作一团。 师傅，师傅，你怎么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呜呜。是猪八戒夸张到十倍的声音。 闭嘴吧你。师傅感冒了，赶紧去给他买瓶糖浆喝，一定错不了。 呵，你打石头里蹦出来就不知道什么是病，咋知道糖浆可以治病？别骗俺们了。不就是等大家一出去，你就夺了行李回你的花果山去了？猪八戒大呼小叫。 好了哥哥们，这时候你们还不团结，师傅感冒不要紧，万一招来了妖怪可就坏事了。沙僧果然粗中有细，及时阻止了他们不理智的行为。 小屋里暂时安静下来了，唐僧的呻吟这才浮出水面，徒弟啊，我怎么身上一会儿发冷，一会儿发热。是不是离大去之日不远矣？ 不会的师傅，一定是刚才出去的时候小风一吹，冻感冒了。你不会有事的。沙僧宽慰他。 你看你，这会子说这话有什么用？要是你们到高老庄的时候，你大去还差不多，我能领你个人情。就这会，该打的妖怪也打了，该走的路也走了，最重要的，不该丢的娘子也丢了，功不成名不就的，你做为取经分队的老大，居然想闪人。你住嘴，病不好看我能饶你。猪八戒气哄哄地说。 看来这猪头还留恋着前妻玉兰，还算是个有良心的。 八戒啊，我一定听你们的话，安心养好病。就算是我真的支持不住了，你们抬也要把我抬到西天，听到了没？ 师傅！师傅！屋子里哭作一团。俺心里一酸，再也不忍听下去，急忙又回到大殿里。 不对，怎么大殿里多了两个人影？ 娘子，你哪里去了？害得小生久等。一个人影扑过来。 我急忙躲开。就着灯光一看，不过是个和尚。 哟，还以为真是小生呢，你头发都没有，不过是个小僧啦。 娘子你歧视人。众生平等吗，难道俺没了头发，就被剥夺了享受爱情的权利？那个和尚强辩。 就是就是，你要看不上他，跟俺玩也行。俺有头发时，可是村里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第一名帅哥。另一个和尚也过来了。 可是你们没头发了。记着，头发不是表面的依附品，它是一个证明。证明你们斩断情缘，六根清净了。这和女孩子一失恋就爱剪头发道理是一样哦。我还沉浸在刚才的师徒温情中，以少有的好脾气解释说。 那可不一定。俺本是痴情种，不得已到这个寺庙里混口饭吃，你要是跟俺走，马上就还俗。行不行啦娘子？第一个和尚拽着俺的衣袖，就像是个向娘要糖吃的孩子。 俺的决心不比他少。你要是跟了俺，从此夫唱妇随，你挑水来你做饭，你种菜来你浇园，好不好？ 那你都做啥了？ 俺，在你干活的时候给你念经啊，夫妻同修道，来日都成仙。一家里面，总得有一个抓物质文明建设，一个人抓精神文明建设。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这可是硬道理。精神文明比较难，就俺来了，谁让俺是男子汉。娘子不用太过意不去。第二个和尚振振有词。 俺心里有说不出的厌恶，一狠心，媚眼看向他，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随我到佛祖后面去。 没问题啦。他居然拖着港腔回答俺，看来这小子港台片看的也不少。 佛像后，是佛眼看不到的地方。在这里解决这小子，俺心里踏实，他也不会因为污染了佛陀的眼睛而下地狱。 小和尚，我来给你先挠挠痒，如何？我的笑是软的，我的眼是媚的，我的手，却变得比刀还要锋利，比铁还要坚硬！ 有劳小娘子，以后我也会心疼你的。小和尚何曾知道他没有了以后，仍旧笑嘻嘻地等着享受。 手就那么扑哧插进去，小和尚温热的还在扑通扑通跳动的心脏就躺在了我手里。 你，你…… 乖噢，很舒服是吗？别说话，要不你的小师兄要吃醋了，他会生气地。俺以甜腻的声音送他上了路。 俺就是吃醋，俺就是生气！本来是俺先到的，怎么他先上了？泡马子也不排队，人间还有没有正义？俺抗议，强烈抗议！从明天起，劈马喂柴，周游世界。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外面，传来了另一个和尚的咆哮声。 拜托！不要劈了那匹无辜的马。劈柴喂马好不好？俺纠正道。 有这么上赶着要死的么？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人家不管啦。这都是被你们给逼的。天若有情天亦老，俺从此也要变得无情才对。不会被情所伤。唔唔唔…… 小兄弟，别哭了。如果你愿意，我情愿为你，腾出一点时间，好不好？ 好好，那我过去啦。小和尚磕鼻子绊牙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我把双手伸过去，带着第一个和尚鲜血的手指，又插进了第二个和尚的胸膛。 你，你…… 怎么了吗？你们和尚难道说好的，临死前都是同一的台词？改一下也没什么嘛，没创意。 对不起，我是想举办一个告别演出，可是告别来得太突然了，我来不及彩排。那么，就让我用即兴创作的一首歌，来告别这个美丽的世界吧。 人生没有彩排，活着不言失败。生活没有爱情，就像天上都是云彩。你不要悲哀，也不要哭泣，相信吧，二十年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他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我擦了擦手，打了个传呼，把豹子管家招了回来，让他处理后事。 我一个耗子精，吃啥不比吃人肉强？除非没得吃了才吃那玩意。今儿我替俺们妖怪声明下：吃人是不得已而为之，人肉软而微酸，没有嚼头，大多数的妖怪，是没兴趣吃的。尤其俺，见血就晕，要不是吐啊吐的练就了坚强的心，早就在杀第一个小和尚的时候就晕菜了。 ------------ 4．留下你的云彩 想不到即兴杀了两个小和尚，俺竟然惹出了大祸！ 小和尚死亡的消息震惊了寺庙上下，当然也有寺庙中的取经小分队。俺还没来的及找唐僧，孙悟空来找俺来了。 他化了妆，一个更加色迷迷的小和尚造型。这样的人，更加该杀！ 俺再一次出手！ 他出手更快！ 阴森森的大殿，躲无处躲，藏也无处藏，罢罢罢，不如拼了！ 别误会，俺说的拼，是不如想干的事都干了，再晚估计就没机会了。于是，飞奔出了大殿，一溜烟到了厢房，顾不上八戒沙僧的钉耙大棒，撮了唐僧就走。爽啊，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你看那蓝蓝的天，你看那白白的云，你看那刚出生的太阳。俺只顾着抒情，低头一看，胳膊下挟持的唐僧已经昏迷过去。没关系，这就跟第一次坐飞机一样，都会有不适的反应。以后次数多了，唐哥慢慢就会习惯的。 一切恍如梦中。 帘幕低垂，红烛高照，暧昧气氛满屋飘。 佳人脉脉，相对无语。芙蓉帐暖，可否度良宵？ 俺心里还真没底。 以前的老情人总说俺表面泼辣且务实，其实传统着呢，浪漫着呢。那时候俺还不知道传统已经变得跟褒义词差不多好以及超过的好了，所以对他们的评价气愤不已愤愤不平。现在想想看，人家毕竟在咱身上用过心思，分析得八九不离十呢。 就说现在，我蜀黍凭着过硬的眼力劲和过硬的本领，把取经小分队里最光鲜夺目的唐僧夺到手了，该怎么享受胜利的果实那还不由我说了算？可是，我就是没办法说服自己赶紧动手。我在担心什么吗？后面虽然有追兵，苦于找不到我这无底洞的门，一时半会不用担心他们找进来；前面虽然有佛祖和我的义父李天王的约束，可都打过交道，算是熟人以及亲人了，是亲三分向吗，量他们也不会因为我拿了唐僧就要了我的小命。 说白了，我担心的是，以后我会落在唐僧的手下，最惨是受到他的抛弃，从一个没有老公的女人变成一个受活寡的依然没有老公的女人。那是自贬身价，生生堵上了自己的幸福之路，这么傻的事情我岂能做？ 所以，我高烧红烛，布置洞房，大白天的，是想营造出一个气氛，让唐哥身在曹营心也在曹营，这样事情方好做。 唐哥，在小树林里你非要救人家，甚至跟最有能耐的大徒弟闹翻，那时你是不是就爱上奴奴了？俺看好多电影都是从追溯过去开始眼睛放电，终于走到一起的，不由地想起了这招。 天理良心，我是看你可怜才救你的，不要歪解我的好意。唐僧急忙否认。 干吗这么着急啊？可怜就是可爱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我朝的白香山的诗句吧？‘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珍珠月似弓。’就是说的可爱的夜晚的事情也。这么说，你是说我可爱才救的我。可爱就是可以爱，那你摆明就想爱人家吗。看唐僧一脸迷惘地看着我，我不由地给他列出了公式：可怜=可爱可爱=可以爱所以，可怜=可以爱“可怜”是你说的，所以你最后的意思是“我可以爱”。 唐哥你好可怜啊，爱一个人，还需要内心做出如此的推断和挣扎，妹妹要是不帮你，助你一臂之力，你怎么能完成心愿呢？ 心愿？我的什么心愿？ 就是娶我为妻，成百年之好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吧？ 唐僧一时眩晕，狂喷一口鲜血，我晕…… 缓过来一口气后，缓缓地说，大姐，我是和尚。和尚是例外，和尚不能娶妻，这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个鸟。你现在是和尚，难道说永远就是和尚？就没有退休那一天？等取经出国考察结束了，你打算做什么？人家八戒有玉兰等着，走多远心里都有个牵挂，你呢？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活得缥缈空虚，上不着天，下不着地，就是成佛了，又有什么用？玉皇大帝大不大，还要取个王母娘娘？你呀，别跟孙猴子比，他的身世我早就听说了，他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根本不知道人间感情。再说他身手不凡，退休后靠办武馆带徒弟也能发财，也不会寂寞。你本来就是凡人，又只会念经，你退休后做什么呀？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啊。别急，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他拍着光光的脑袋，以标准的范式架势，开始了越思考越混乱的思考。 嘻嘻，红烛烧得蜡油直流，估计是燥热的。 我好像明白了，你是为我好。可是，我这一路辛苦异常，不能带家属，这可怎么办？ 那还不好说，你走你的，我就做留守女人。等你功德圆满功成名就衣锦还乡时我们再团聚，你说好不好？我愿意做王宝钏，苦守寒窑十年。我愿意做秋胡妻，遭到老公调戏。我愿意，我愿意为你，忘记我姓名。 就算多一秒停留在你怀里失去世界也不可惜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让你被放逐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我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哦，我的爱人！你叫什么名字？听到我情真意切的歌声，唐僧再也忍不住了，一把扳过我的肩头。问道。 我，我叫蜀黍。到现在你还不知道人家的名字，你好坏啊。我捏着小拳头捶他。 别这样，蜀黍姑娘。要哭，你就痛快地哭吧，我借给你我的柔弱的双肩。与其独坐千年，不如在爱人肩头痛哭一晚。我明白你的心情。我明白啊。唐僧也在擦眼泪。 要不，我们现在就拜天地，入洞房？一刻值千金的洞房花烛夜，咱们就抓紧时间吧。 好啊好啊。唐哥他提出了这个要求，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赶紧转身铺床，一扭头看见了我的翡翠托盘，象牙卧榻，心里激灵一下，差点忘了大事了！ 且慢，我看，咱们不如公证一下婚前财产。 什么意思？我娶老婆，你就是我的人，你的嫁妆就是我的财产，这还需要公证？唐僧显然生气了。 唐哥不要这样。财产公证现在很流行的。再说，你如果老不会来，这些财产在你名下有什么用？不如我先看管着。或者你功亏一篑，要拿自己财产充公时，因为在我的名下，就会躲过一劫，也不会弄得倾家荡产咱们生活无着落吗。你看，这是个冷静下来才能思考明白的问题，你一定要冷静喔。 噢。好吧。你登记，我先说。我的财产，袈裟一件，上千两银子。说这话的时候，他充满自豪，满面红光。 我的内衣裤，三十文，这是三年前买的时候的价格。说这话时，声音低了下去。 我的紫檀钵，值上千两银子。声音高昂上去；现在在八戒们的手里，声音旋即低了下去。 你在说什么？好啦好啦，赶紧登记我的吧。 象牙卧榻，3千两银子；翡翠戒指，5千两；…… 苹果树，一棵三文，共30棵。 盆花，每盆2文，共300盆。 我在前面数，报价，唐僧在后面记帐，兼算数。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地响。两个人累得腰酸背疼，口吐白沫。 蜀黍姑娘，我们可否休息下再登记，我的身体吃不消了。 不好，不好呀，唐哥。我拖着京腔答道。赶紧记完帐，我们就能躺下来休息了。是在芙蓉帐里噢。现在要抓紧一秒是一秒，万一你徒弟们找上门来了，这帐还记不完，那不成了糊涂账了？不要为以后的争吵埋下祸患好不好？ 我知道了。所谓的财产公证不就是谁的财产多谁不放心吗？早知道这样俺娶杏仙了。每年都能吃上鲜美的杏子，还不用交钱。 你说啥？惦记老情人，你找打呢吧？ 不是不是，赶紧登记吧。 说着说着，来到了院子里的一片桃树下。 蜀黍姑娘，你看，我很渴，能不能吃你财产中的一个桃子先？ 吃桃子？可以啊，不过要挑个有虫眼的。看唐僧有不悦之色，我赶紧解释，有虫眼说明无毒啊。你看现在市场上识货的专挑有虫眼的蔬菜买。 好吧。唐僧说完，朝一个大青桃伸出手去。 不可！那个桃子太青了，绿意盎然，八成没熟，不妨吃这个先。说着，递给他一个被虫子蛀掉了1/3的果肉，2/3的果蒂的桃子。 你，也太狠心了。这给猪猪都不吃的桃子，你居然给我！奇耻大辱啊。和虫子共享一个桃子，旷古未闻，旷古未闻！说着，他咬了一口。 省省吧老大，这可都是我自家的财产，你吃一个我少一个。你吃好的了，我拿什么卖钱去？这年头男人又靠不住，不攒些私房钱，你走了让我喝西北风去？ 我一席话，说的他哑口无言。 我突然间发现，唐哥的口才是好，那是他没碰见我之前。现在，他一定打心眼里佩服我，我的口才，才是不得不佩服地好啊。 咕咚，一个烂熟的桃子由于受到地球引力的召唤，欣然飞奔树下。 这个，我可以吃吧？掉树下的，不是你的财产了。唐僧捡起来，谄笑着说。 想得美。普洞之中，莫非我土。我的桃子掉到了我的土地上，你说怎么办？ 当然你老吃啦。唐僧倒也转得快，一把捡起来，用袖子擦了擦递到我手里。 诸位，如果我能预知到后来的事情，打死我我也不会吃啊。可惜，当时为了教育唐僧不要老沾别人的便宜，就算是老婆的便宜也不能沾，我就吃了那个桃子。 那的确是个该挨千刀万剐的桃子。它不但沾着灰尘，还有虫子在里面；不但有虫子在里面，还有看不见的细菌在里面。不但有发酵的细菌在里面，还有大肠杆菌在里面。总之，俺一口下去，肚子立刻汹涌澎湃，气势万千。 这时候，洞房被丢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茅房。 等着俺，一会儿回来接着记。 噢。 又不行了。再等一等。 噢。 大概是从桃园到茅房来回奔波了百十来回的最后一趟吧，等俺再回到桃园，已经双腿发软，双眼冒金星，眼前晃然一大片人了。 唐哥，我的眼睛都花了，怎么你一下变出了这么多小唐僧？ 蜀黍姑娘，你的眼睛没有花，的确是多了很多人。 骗谁呢？是你的眼睛还是我的眼睛？我说我眼花了就是眼花了。我懊恼地揉了揉眼睛：不对，这些不是小唐僧。好像，还有我的义父，义弟，你的徒弟。他们来道喜了？ 恐怕不是。唐僧愁眉苦脸地答道。从今以后，你要好好看管田园，我走了。没算完的账，以后再算。没记完的财产，等俺来了再记吧。 我，我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原来这财产登记是有闲人玩的游戏，我们这些分秒都要争的人，玩它做啥呀。玩来玩去，鸡飞蛋打，要找个记账的，哪里找不到啊？费尽千辛万苦，抓来个唐僧，合着就是用来记账了。 闺女，跟我们走吧。幸好你还没入洞房，爸爸再给你找个好的。义父他搬威逼半利诱地开了口。 不要。唐哥，你要走，就走吧。男人嘛，事业要紧。我会思念你的。 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行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转眼－吞没我在寂寞里我无力抗拒特别是夜里哦－想你到无法呼吸恨不能立即朝你狂奔去大声的告诉你我不再财产公证，不再放弃良辰去登记。 蜀妹，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你一片云彩。 唐哥就这样走了，我跟着我的义父回到了天宫等他回来。很多年以后，当我回味起分别的场面，突然有一个重大发现，原来唐僧最后一句话，有点讽刺意味。他说不带走我的云彩，难道我说过普洞之中，云彩都是我的么？那是自然现象，跟我有什么关系？哼！ ------------ 第五章 珠珠：再一世的擦肩而过1．浴池火并 诸位，在准备听本故事之前，请配合工作人员作做如下检查：一．您的手绢手纸是否基本到位。差一项没关系，不能都没有。他们不是时尚道具，是您听故事时最有力的助手。因为本故事开头将是一个香艳诱惑时尚标准的贵妃出浴的场面，符合现下流行的开门见床或者推门望浴模式的小说电影开头。而且，由于本妖口才出众，讲述可以达到等离子电视那样的高清晰和逼真程度，所以，极有可能出现鼻血狂喷的现象。而如果鼻血喷涌溅到邻座的衣服上，就有可能引起不必要的国际国内纠纷。引起了不必要的国际纠纷，就有可能出现第三次国际大战。再一次的世界混乱，就需要唐哥哥再一次西游取经。你忍心让昏睡几百年的老眼昏花的他再受那罪去？ 当然，就算你准备的很好，有喷血时低头捂鼻的优良传统，也不能排除溅在自己衣服上的可能性啊。游子身上衣，哪件不是母亲密密缝？一定要爱护母亲的劳动成果。而有了手纸手绢，就可以给自己做一个屏保，保护了他人和自己。 二．快过年咧，您家的蜘蛛网打扫干净了没有？因为听完本故事，您一定会对自己家的蜘蛛想入非非，茶饭不思，痴情无限，万一闹出非异性而是异类恋，将影响您的终生幸福和本姑娘后代的终生前途。对人对己都不利的事情，不如从开始就斩草除根，杜绝后患，不给敌人可乘之机。您看是不是这道理？ 第三．第三是啥再说吧，一时想不出来。 好了，大家都准备好了吧？那么，Music！（弹出一个响指。） 随着缥缈的音乐声，展现在你们面前的，是一池碧波，那是华清池吗？no，比华清池更加温润腻滑，比华清池更加的效果显著！假如，你扔进去的是一个蓬头垢面，登徒子都抢着做柳下惠的黑粗短胖的丑女子，捞出来时，已经是在体态外貌甚至心眼上都可以跟西施相媲美的娇娘了。现在的整容术已经能到以假乱真的地步，爹娘不认识也是常事，可是，还是比俺们的洗澡水差了一大步：那心眼，却是没办法装进去的，对不？ 袅袅的雾气渐渐升腾，将青山绿水熏染的半羞半醉。哦，不对，半羞半醉不是雾气的功劳，想到七个肤如凝脂的酮体就要呈现在眼前了，得天地灵气的青山绿水羞得变了颜色，艳红得一塌糊涂。 你想啊，一个女人，尤其是美女妖女，就能倾城倾国，七个也，那还不能倾山倾水倾倒上天？好在这山本来就是斜的，基座比比萨斜塔壮实得多，愣是倾了这么多年，还完好如初。 那七个常来水池泡澡的魅力女人，就是我，和我的姐姐们。 不要问我们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何方。作为女人，谁不希望自己永葆青春，肤赛积雪？因为这样，那七仙女才遍搜天上人间，终于发现了这个美容养颜外带赠送心眼的温泉，准备在这里建一个仙女温泉度假村，定期来作保养。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我们姐妹发现了秘密。几次交手，她们败下阵来，将此温泉拱手相送。从此，我们夜夜笙歌，天天泡澡，过上了让七仙女们羡慕的日子。 别笑我，我以为这真的就是幸福。这种永恒的幸福，一天和一百天没有什么区别。我要不知道腻不腻。大家都这样过，我也这样过，我觉不出正常不正常来。 对了，就是唐僧的到来，搅乱了一池春水。 我不喜欢说爱情的事情怪谁，如果是真的爱情，那么真正错的，也许不是你，也不是他，是莫须有的时间地点。 你会明白的，等你看完这个故事。 我们还回到洗澡这个场面来。 温泉的薄雾还在上升，上升，想要做成一个轻纱的幔，给我们做天然的屏蔽。现在，主人翁闪亮登场。只见大姐率先打开温泉中心的大门，二姐三姐四五六姐紧随其后，我却有点温温吞吞，脚步缓慢。 大姐开始脱衣服了。她的衣服本来就少得可怜，根本不经脱，须臾玉体就见了青天白日。可是，她在下水前她还有话说，而这些话又必须说。为了在说话的时候能有点事情做，尽量显得自然平和，她又把衣服捡起来套在身上。 你们说，那个胖大和尚怎么处置？ 一句话落下，竟然没有谁出声。半天，二姐红着脸说，大姐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大姐说，你们说吧，这次咱们民主。 三姐吭吭吃吃地说，还是集中吧，俺们没有试过民主权，不知道咋用。 大姐恼了，窝囊，就你们也配做我珠某人的妹妹！要不，就让他做你们的姐夫？ 姐夫？四姐翻了翻白眼，既然你给我们民主权，我宁愿蒸了他吃，这样还能见着有份。 四姐一贯的桀骜不驯，五姐害怕她这样的态度热闹了大姐，急忙打圆场说，四姐说什么呢？好好的一个人，干吗要蒸着吃？我们平时不也就喝点蜜糖雨露，吃点山果什么的，人有什么好吃的？ 哼哼，你是不是跟我过不去？你是不是想让他成为我的四妹夫而不是你的大姐夫？大姐的银牙咬得咯嘣嘣响。 大姐，从长计较。六姐拉住大姐的衣袖——大姐浑身也就剩一个衣袖了，六姐给她提了提，要不待会儿打架的时候，没有东西扯，一定会给打架造成困难的。 从长计较个飞禽！你们大姐从小当爹又当妈给你们拉扯大，为了你们耽误了自己的幸福，到现在还没逮着个男人。现在你们都大了，我追求自己的幸福有错吗？ 没错。但是，谁比谁小多少？我们也就别你小几个月不等。千年不遇一个男人，你一个人独占了，让我们都守寡去啊？三姐依然不依不饶，在激烈的争吵中还保持着清醒，不对，连寡也没得守，俺们都还没嫁过人咧。说着，鼻涕眼泪四管齐下，情形惨烈。 我难受的也想哭。因为我也不想让那个英俊和尚成为我姐夫啊。都说一桃杀三士，现在看来，是一男杀七女。 玉帝，你既然命令月老给唐僧脚脖子上系了一根红丝线，就该另一头系在一个姑娘的脚脖子上，为啥多花费了6条？ 上帝，你既然让丘比特给唐僧的心窝子射了一箭，为啥又纵容这男孩子多射了6箭，箭箭都中了咱姐妹的靶心？ 啊呀！我正兀自埋怨古今中外的帝王，突然被溅了满身满脸的水。不得了了！君子动嘴阶段已经过去，小人血拼开始了！ 六个美得让男人心醉的身影，水上水下鏖战成一团。看阵式，没有个把受伤的，这战争结束不了。 玉帝上帝下弟左右帝啊，俺们姐妹到底做了啥孽，非要受到这样的惩罚？ 既生男，何生女，即然男女都生了，为啥让俺们这里比例如此失调？ 男人，男人，你就是蓝颜祸水，罪魁祸首啊。 别打了，男人来了！俗话说，解绳还需系铃人。我灵机一动，大喊了一声。 果然，她们迅速停下动作，整理纷乱的鬓发，做出各种妩媚表情。 男人？哪里呢？哪里呢？ 男人？各位仙女说的莫非是在下？不瞒诸位说，我虽然是个和尚，可和尚也是男人，请不要嫌弃。一个声音瓮声瓮气地说，然后探出一个猪头猪脑。 妈呀，这个地方莫非显灵了？要啥有啥，不过是打了120个折扣。这个猪头，也能算个男人？我心里暗暗冒冷气。 就你，还想充当男人，去死吧。三姐首先不干了。冲着那个猪头扔下乾坤丝。 这时候姐妹们开始同仇敌忾，一起御敌，不多会，那猪头就被绑成了粽子。 管它是谁呢，敢冒充男人，吊起来再说。 于是猪头被吊在山风凛冽，通风情况无比良好的凉亭里。 怎么办怎么办？处理完外乱，还有内忧。 这时候，无奈的大姐想出了一个下下策。既然无法决定，那就让和尚自己决定好了，我们赤身裸体从他身边经过，他对谁又感觉，就是谁的。 其他的人纷纷表示赞同。 我留意看了下挂在竹杆上的衣服，什么时候竟然没有了。是山风吹走了？是大姐拿去了？是……别的什么妖借走了？不知道。可是，我不想赤身裸体地从唐僧眼前经过，即使这样可以得到他，我也不愿意。 一个只喜欢看女人身体的男人，纵然貌赛潘安，要他有什么用？我要他喜欢我的一切，除了身体，还有心灵。除了优点，还有缺点。我不要，他只喜欢我的美貌。纵然是妖，也有老去的一天。老了，丑了，我还能拿什么让他喜欢我？ 所以，我说，我不愿意。 这是从始至终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 所有的人都惊讶了。半天，大姐悻悻地说，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找到了自己的衣服，众目睽睽下，一件件穿好，跟着大家走进去。 ------------ 2．山洞相认 我们走进山洞时，唐僧还在悲伤啜泣，喃喃自语。俺错了，俺从一开始就错了。俺以为妖怪只在怪石嶙峋的山里出没，没想到山清水秀的地方也有妖怪啊。打一开始，俺就不该逞能，一个人来化缘。俺不来化缘，就不会碰见妖怪；碰不见妖怪，也不会给捉到这里（此处删除200个环环相套的句子）。 苦你个头！要修行几辈子你才能有这个眼福。睁大眼睛看着，妖界第一届选美大赛正式开始。第一场，泳装比赛。 真的么？这倒是很新鲜也。谁是选手？谁是评委？ 废话！我们都是选手，你自然是评委。记住，一定要遵守公平公正的原则，要不，看我怎么收拾你！大姐威吓道。 我，怕不行。我对女人了解太少。主要是，对美的理解和常人偏差比较大。我不干，你们还是找别人吧。 少罗嗦。这里还有别人吗？做评委还是做下酒菜，你自己选。 很显然，唐僧宁愿拿美色一饱眼福，也不愿意拿自己饱大家的口福。他听从了大姐的安排。 走秀开始了。 我冷冷地在后面看着。至始至终，我都感到可惜。可惜我们的户口在妖界啊，不能参加人间的环球小姐大赛。否则的话，那冠姐季姐亚姐还不是我们珠氏三姐妹？甚至毫不夸张地说，她们不参加环球小姐的大赛，是环球小姐们的福音，是给她们露脸的机会，但是，对男人们来说，损失可就太大了，那不是一般的大。不看到她们的猫步，你就不知道真正的猫是怎么走的！不看到他们的走秀，你就不知道什么叫走秀！ 从这点来说，他唐僧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这场眼睛的盛宴！我心里酸酸的，不由地把目光投向唯一的评委，唐僧。 怎么？难道他也觉得自己的德能不够，不能承受美色之重？为何将头埋于胸前，是怕美色耀花了双眼？ 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一丝窃喜。 该我了。缓缓地轻移莲步，罗裙悉索，素面朝天，唯一的装饰，是脖子里一个松脂做成的琥珀，里面藏着一个蝉蜕。 偷眼望去，唐僧双眼张开了，一瞬间，又瞪圆了，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脖子和胸部之间的地方看。上天上帝及御帝，难道刚才的唐僧是伪装的？现在才露出了真面目？ 真是个妖精！你看她故意跟咱们不一样，吸引和尚的注意。大姐的声音。 人小鬼大！自己长得三围不标准，只能拿衣服掩盖，这是舞弊。我提议，这场比赛无效！三姐喊道。 我看就算了吧。她是我们的妹妹啊，如果她幸福，我们也对得起死去的爹娘了。还是二姐善良，小声地建议道。 什么啊你，活该你守活寡的机会都没有。大姐愤愤地说着，一边走向唐僧，和尚，你说，我们几个谁最美？ 唐僧依然痴痴地看着我的脖子以下胸部以上的部位，对大姐的问话置若罔闻。 你少给我装疯卖傻，快说！ 不是，大姐，她这是用肢体语言来暗示你。他眼睛看着珠珠，就说明珠珠最漂亮。 是吗？我看他有这个胆量。你说，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唐僧呆了呆，缓缓地说，她拿了我的东西。我想问问她，为什么拿人家的东西都不说一声？ 老大，你疯了吧？你现在在我们的洞里。换句话说，你现在被挟持了，你的每句话都将成为我们判你罪的证据。你有权保持沉默，或者说出让我们满意的话。可你，居然敢诬蔑本洞主的七妹妹，你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大小脑一起缺氧？三姐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呵斥唐僧。 平时再吵再闹，关键时候还是姐妹亲情。血莫不是真的浓于水？ 真的。我说的是上辈的事。唐僧据理力争。脸经洞里的霓虹灯一照，赤橙黄绿青蓝紫，比洞里的妖怪还更妖怪一些。 少来了。我们一起修行了几千年。你说的是哪个上辈子？你见到她，为什么就没见到我们？三姐争辩。 真的。她脖子里的挂的那个蝉蜕，就是俺的第一任衣服。背上有个小红点，是俺第一任胎记。不信你看看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俺脑子里一阵阵的雷声滚过。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抬头，那人竟在霓虹灯下！ 前生今世扑面而来。 一个幼小的蜘蛛，和几个姐妹住在一起。她们每天快乐地爬到附近玩耍，她被要求守着门户，有虫子撞上来的时候，拖到屋里等大家来了分食。没有活儿干时，就在窗户上织网。 一年如一天。无聊而简单。她以为这就是该过的日子。 直到有一天，柳絮飘尽，绿荫如伞。一个露水浓重的早晨，一个丑陋的东西，缓缓地爬到了她的家门口。 他好像很累了，重重地喘气。 珠珠心慌意乱，以为是一个要袭击她的家伙。她甚至准备要用蛛丝缠住他，让他成为盘中餐。 可是那个家伙开口了，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不过是路人甲。我要像凤凰涅磐一样，脱掉这丑陋的衣服，长出薄纱的翅膀，在绿荫和蓝天里，纵情歌唱。 那，你不疼吗？珠珠绕着这个东西看了半天，她发现那件衣服不是穿在身上的，也不是披在身上的，它压根就是长在身上的。遂好奇地问道。 脱掉它会很疼。而且，在这个变化的过程中，我软弱无力，最容易受到侵犯。可是，这跟自由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珠珠第一次听到这么震撼人心的话，不由地呆住了。 我来帮你。如果有人来，我就缠住他。 谢谢你！那个东西说完，闭上了眼睛。 一个小时过去了，两个小时过去了，它的背部裂开了一个小口。口子越来越大，一个柔嫩的身子从里面钻出来了。翅膀透明如玉，周身散发着清晨的味道。珠珠记起来了，他叫蝉，每年的夏天，都会在树枝林梢纵情歌唱。 在珠珠的眼里，此时的蝉，像个英雄。她珍爱地收藏了那个蝉蜕。狂喜的蝉并没有发觉。 自此，蝉和珠珠住同一棵树，吸取同样的露珠。他们共担风雨，共迎朝阳。坐在有月亮的树枝上，谈心歌唱。就像一对真正的情侣。 夏天很快过去。蝉将要衰老死亡。最后在一起的晚上，他们抱头痛哭。 下辈子，我们都变成人，一起坐着摇椅，慢慢聊，一起变老，好不好？蝉说。 珠珠郑重颔首。 只不过，得到那个涤？泉后，珠珠们日夜修炼，得以不死，终至于成妖。幻化成人形。 妖是有记忆的，她凭着执着，寻找再一世的蝉。 给寻到了。在江洲的金山寺附近。 那个小和尚，怯生生的，一双眼睛却水明如镜，如同清晨的露珠。他的身边，还伴着一个老和尚，他的师傅明光大师。 师傅，那是什么？ 老虎。别去惹他们。他们会吃人的。 哦。 过了一会儿。 师傅，那个老虎好漂亮。我还是想跟她玩。 不行。她会吃你的。 吃我也不怕。我看她好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 见过你个头。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是大观园里的贾宝玉，别动不动就说他的台词。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漂亮的老虎一起玩。 为什么？ 因为你是和尚。 小和尚哭了。 老和尚，你真狠心。他这么小，为什么要他做和尚？ 阿弥陀佛。姑娘，请勿生气，生气不利于美容养颜。不是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道路的，他，这个可怜的江流儿，更不可以。他身上，还有家仇要报，还有经文要取。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你就放过他吧。 珠珠无话可说。江流儿，那个小和尚也呆住了。 老师傅，你就行行好吧。我们不容易。上辈子因为我是蜘蛛，它是蝉，无法结为伴侣。相约到了今世，幻化为人，能够再聚首，多么不容易。珠珠跪了下去，泪湿春衫。 你们啊，想得也太简单了。你以为是人了就能在一起？你以为阻挡你们的只是形体？不对，形体是最不能说明问题的。多少美女和野兽版的组合，都能生活得很幸福。最近的优质偶像大猩猩金刚，是多少少女的梦中情人？ 光有匹配的外表是不够的，光有一颗心也是无法保证爱情的。你们面临的东西太多，可选择的又太少。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你少唧唧歪歪婆婆妈妈的。如果我不回去呢？珠珠舞动手里的宝剑，准备做第二个白娘子。 阿弥陀佛！你又是何必呢？我刚才说的你们同是人的情况下，结合已经不容易。更何况，你是妖，他日后成佛，门不当户不对，想成好事更是难上加难。 你，你看出我是妖怪？ 当然。 妈呀，不是老虎，是妖怪！师傅快跑！ 这个没良心的小和尚，居然比他师傅跑的还快。珠珠暗骂一声。悻悻地下山而去。 不过，他认不出我来，是因为没有信物，下次拿出来蝉蜕，就不一样了吧？ 珠珠总结了经验教训，打算佩戴好蝉蜕再去寻找江流儿。不料那和尚已经不在金山寺。天底下各个寺庙寻遍，也不见踪影。 只能存一段情缘在心头，整日和姐姐们厮混。 却不料，今天居然不期而遇。居然，他真记得那个蝉蜕。 幸，还是不幸？面对姐姐们的狐疑目光，珠珠我悲喜交集。 ------------ 3．冒死私奔 既然是棋子，就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个快乐的棋子！ 没有完全的黑暗，只是光明被隐藏了；没有完全的苦痛，只是快乐没有发掘出来！ 静。盘丝洞里，是从未有过的寂静。 只从唐僧认出我脖子里的那个蝉蜕起，就已经很安静了。 今天的比赛，没有输赢。大姐说。 我心里一咯噔：怎么？她要自食其言？ 因为，在比赛前，我们就已经输了。我们输在哪里呢？我们输在起跑线上。人家前辈子就见过面，这辈子还差点上演《新白娘子传奇》，这感情基础，这蝉蛛前盟，咋比呀？就算你美如貂蝉，毒如蛇蝎，也没有用。人家看上的是那一个蛛蛛，咱们哪凉快哪呆着吧。 大姐，谢谢你！我满含泪水，给大姐一个深情的拥抱。 去，去，我不过假装高姿态，你还以为我真高尚了呀。大姐皱眉推开我。 二姐，也谢谢你！我再一次拥抱。 要谢就用一个二姐夫来道谢，整这虚的没用。二姐满面含笑咬着牙说。 三姐……我的话还没有出口，就看见三姐的双眼冒着簇簇火苗，嗖嗖直往我身上扫射。俗话说，识时务者为美女。我大脑带动小脑飞速地急转了几圈，将感谢的话加工整理成如下声情并茂，可歌可泣，有声有色的长篇段落，如黄河决堤般滔滔不绝一泄而出：能有今天的幸福，首先我要感谢我死去的爹妈，是他们给了我生命，和承载欢乐苦痛的肉体，又没有在有生之年给我订下娃娃亲。感谢你们！ 我还要感谢我的姐妹们，是你们陪伴我吵吵闹闹，使我耳根不得清静，才有可能到外面寻找感情依托。你别说，还真的就找到了（此处窃笑二声。得到拳脚五次，唾液三口。） 当然，我还要感谢上苍，是他创造了万物，所以才有了蝉和蜘蛛。又因为有了缘分这东西，我们才能相识相知相爱…… 打住，打住！我问你，你以为你这就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大姐问。 可不是咋的？你爱我吗唐哥？我拽拽唐僧的衣袖。 嘻嘻。他整了整被绳子捆绑得皱巴巴的袖子，低头含笑，这个问题，要人怎么好意思当众说吗。 不，你必须说。这关系到咱们这一世能不能在一起。 有即是无，色即是空，我说爱不爱，又有什么区别呢？我心里知道就好。 不一样。你如果爱我，我跟你逃到天涯海角，也是值得的。如果不爱，何必再折腾呢？ 爱。可是。你知道，我的徒弟神童广大，还有菩萨如来监督着我，就是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唐僧的眼睛里露出悲哀的神情。 逃吧。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希望，也要试一试。二姐说。 我们出逃了。 走出盘丝洞山界，旖旎风光不再。刚刚下雨，道路湿滑。两人的衣服都淋湿了，春寒料峭，唐僧瑟瑟发抖。走到山脚下一户农家前，他说，蛛蛛，我肚子饿，你去化缘吧。 为什么是我？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去讨吃的才对啊。 你这是什么思想，这么老套。万一这户人家是妖怪变的，把我擒走了怎么办？再说你是妖啊，总比我有办法些。而且，你还是个女的。女人出去办事容易，尤其是漂亮女人。漂亮就是你的最佳武器。我看好你哟！ 看好个头！我的美貌就用在讨饭上啊，亏你想得出来！ 这可就是你得不对了。你有特长不发挥，这不是成心饿死我么？要这么着，我还不如回到我徒弟身边，他们可孝敬我了，对我毕恭毕敬，言听计从。稍不如我意，我就念紧箍咒，保他再不敢犯我。 好啦好啦。我马上就进去。 我biu的一声闪进那户人家，又biu的一声出来。 这么快？唐僧疑惑地望着我的双手。 我的双手白嫩，修长，没有疤痕，是所有手模特梦寐以求的手。可是唐僧看到的不是我的手，是手里的空空如也。 这家没做饭？ 不是。 这家人不友善？ 不是。 你没开口讨饭？ 不是。啊，是这样的。我开口快，可是有个东西比我开口还快。我说，请问……突然门口就听汪的一声，窜出一条藏鏊来。我的妈呀，你别说是藏鏊，就是个贵妃犬我也不敢惹啊，今年是狗年，狗受到重点保护，所有的动物中他最大。他不让我进去，我哪敢进去？ 哦。唐僧呆了一秒钟。突然双手搂着一棵大树，大声喊道，饿啊，我饿。 好了啦。这里除了我没有人听得见，你这是嚎给谁听？ 给我徒弟听啊。或许他们就在附近。听到了给我送顿饭不是没可能。唐僧说的理直气壮。 你，你竟然为了一碗饭折腰，你到底要不要私奔？我又惊又气，直怀疑这次出逃是不是值得。 我是个肩担不动，手拿不动的僧人，自己还需要保护，又如何保护的了你？我是爱你的，私奔就证明了这一点。可是，爱情还需要物质的东西，还需要来自爱人的呵护，我能给你什么？也许，这辈子还不是最合适的，等我成了佛，我们才能在一起。 唐僧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去。 不要。爱情是可以战胜一切的！还没有人或神阻止我们，为什么自己就先泄了气？我来保护你！ 不是的，爱情不是万能的。我比你清楚。 你？一个从出生就做和尚的人，一个把女人当成老虎的人，居然敢说出这话？我气得简直要大笑起来。 是真的。这一路，我遇见的痴情女子又何止你一人（看到我吃人的眼神，他慌忙更正），不过她们只是痴情，咱俩还有前盟，成功率更大。我也不是没动心过，后来，不是被打得香消玉殒，就是被神仙们收编，从此失去自由。爱情要在特定环境下才能生存下来，虽然它的生根不需要理由。 好了啦，你真罗嗦。我都被你吵得耳鸣了，你闭嘴。 唐僧真的闭了嘴。 说实话，我的耳朵的确有点耳鸣，不过不是因为他的罗嗦，是这番话让人振聋发聩。 不是不要你陪有些事你无法体会卸下了防备，让孤独跟随我想要一个自己的空间能够好好想想我们之间的明天是唐哥轻轻地在唱歌。 我深情地望着他，对唱到：如果爱情不如我们想象的甜美那么所有的罪让我来背不，不要这样。他泣唱：我的心太乱要一些空白你若是明白让我暂时的离开师傅！师傅！我明明听到师傅的哭声，怎么没动静了？师傅，你在哪里？如果方便的话，拜托你再哭一声！我们好确认一下准确方位！是孙悟空的声音。 我的心太乱，想哭的我却怎么哭也哭不出来。唐哥真是英勇，坚持唱完最后一句，才拍拍手停了下来。 你……我的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你的徒弟来了，怎么办？ 嘘。唐哥摇摇头，冲我做了个stop的手势。 喊声渐渐走远。 我的哭声最有魅力，经过ISO验证的，徒弟们对它敏感极了，他让我哭我偏不哭。现在没事了，我们下面怎么办？ 我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我师兄家里。他武功高强，衣食富足，最重要的是，他暗恋大姐好多年，一定会趁此机会好好表现，收留我们的。 俗话说急中生智，我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的去处。高兴地拽着唐僧的胳膊就往山里跑。 蛛蛛，不要连累人家，我们还是不去为好。唐僧犹豫。 什么呀。就是有千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屈服的。我们走吧，在没有分出输赢之前，我们不要放弃。况且，我们现在是占上风的对不对？ 有什么用呢？缘分也是上天安排好的。相见也是事先安排的。 真的？ 真的。我都跟你说了吧。我事先得到通知，遇见你是我八十一难中的一项。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一眼就望得到结果的游戏，我不忍心你下这么大的力气，付出太多，会失望太多。 你就是婆婆妈妈。人家用你操心啦？我的眼泪拼命往外涌。为我命苦的爱情。 什么前生今世，蝉珠前盟，都不过是人家棋盘中的一颗棋子。但，若非如此，又怎么能有今天的相见？ 我柔肠百转，突然破涕为笑。 这样也好啊。既然是棋子，就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做个快乐的棋子！ 没有完全的黑暗，只是光明被隐藏了；没有完全的苦痛，只是快乐没有发掘出来！ 珠珠！唐僧哽咽不语。 挺好玩的游戏，不哭啊，我们走！ 于是通往黄花观的路上，多了两个蹒跚的身影。 ------------ 4．情意不似黄花长 我知道黄花观为什么叫黄花观了。不是里面春深，是门前宜人。 油菜花一拨拨开过去，流金碎银一般，浓香四溢，不散不绝。暖风阵阵，蝶舞翩迁。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菜地，春暖花开。 我真的想有这么一所房子，就在这油菜地里，和唐哥和和美美地过日子，生一群小和尚，啊呸！多么不吉利，娶不上老婆的才叫小和尚。俺要生一群男娃女娃，管唐哥叫爹，管俺叫娘，一家人热热和和地打打闹闹地疯疯颠颠地没大没小地送走一个日落又迎来一个日出。慢慢地男娃女娃男婚女嫁有了自己的家，俺们就成了祖父祖母外公外婆，哈哈哈…… 你说好不好唐哥？ 好。好什么？唐僧一脸疑惑地望着我。你有点像花痴。 我，我见花就痴，你管得着吗？本想告诉他我刚才的想法，一转念，自己都羞得说不出口，算了。 啊呀，这不是七阿姨吗？一定是油菜花的香风把您给吹来了。您可是来了，再不来的话，我这日子马上就得由进行时变成完成时，伸腿over命赴黄泉跟爹娘不用梦里见面直接去地下聊天拉家常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鬼头鬼脑的小道士从背后走过来，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通文不加点语法混乱的话。 我跟你很熟吗？我才不吃这套，收起笑容很cool地问他。 小道士放下手里的包裹，行了个礼说道，七阿姨，你可以跟我不熟，但我不能跟你不熟。岂止是你，就是一二三十五六姨我都熟着呢。你们虽死犹生。啊，不，你们虽不在我身边犹胜在我身边。每天听师傅说你们念你们想你们几乎成了我早中晚的功课。睁眼，是师傅蠕动的嘴；闭眼，是你们几个的名字在眼前乱飞。我就是被碾成灰尘化作粉末，你们几个的名字也不会忘记。 哦。是这么回事。不过，我揪住小和尚的耳朵，你说的大体不错，但关键错了。你师傅念叨的是我的大姐，珠亮，而不是我们姐妹七个，可对？ 看，什么都瞒不过七阿姨。你说对了。你一定带来了大姨的信息，对不对？赶紧请进，我禀告师傅去，好让他高兴高兴。说罢，那小道士跟来时一样，又嗖地一声失踪了。 这是怎么回事？直到进了黄花观，唐僧仍旧一个劲地问这个弱智的问题。 很容易啊。师兄喜欢大姐，尽人皆知，就是太狂热了点。恋爱中的女人弱智，单恋中的男人白痴。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可是，你大姐为什么不嫁给他？ 你不是说没有问题吗？怎么还有问题？ 我保证是最后一个！好珠珠，告诉我好不好？ 行啊。反正这个会客厅也没别人，各种摆设我都看了n遍了，没啥意思。不如给他开展一次思想道德教育。 喜欢不是随便的，逮谁喜欢谁。比如说，你会喜欢白骨精吗？ 不，不喜欢。一路上的女妖就数她不温柔了。唐僧吓得连连摇头。 对了。我大姐见他也是这样，这能成一家人嘛。 为什么会害怕呢？ 打住。这是第二个问题了。你刚才已经保证那是最后一个问题。至于答案吗，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七妹，妻妹，你可来了。想死我了！你在哪里啊，你在哪里？你可知道，我们想念你。想念你啊想念你！门怦然被推开，一个头束道冠的胖大道士闯了进来。 是七妹还是妻妹？请注意称呼，尊重事实。我姐还没答应嫁给你呢。看到道士的脸阴沉下去，我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惹恼了他，我们就彻底地没有藏身之地了。我眼珠一转，马上说，不过，也快了。 真的，你说的是真的？ 可不是。别伸长脖子往我身后看了，除了个和尚，啥也没有。大姐没有来。 她没来啊。唉，我就知道她不会来的。我的道观这么小，连一万平方米都没有，她怎么能看得上？出门连个驴的都打不着，她那么娇弱，又如何能走过来啊。说着，几乎泪光莹莹。 我几乎要昏厥了。哇呀呀，你又来了！你说的是我大姐还是深闺的小姐？我大姐是妖怪也，飞起来快如疾风，走起来人送绰号草上飞。她要想来，那还不是喝碗茶的功夫？ 唉，我也知道她不想来。自欺欺人罢了。亮妹最近可好？一顿吃多少碗喝多少汤？几点起床几点休息？每天还是聊天洗澡打发时间？去年的感冒和每年春天都会有的花粉过敏治好了没有？…… 呕，呕吐，我要呕吐。突然唐僧手捂嘴巴，拽开门狂奔而去。 休要出去！危险！我喊道，正要抬腿，又被师兄拽住。你说嘛，你大姐怎么样了？这和尚怎么回事？ 一会儿告诉你啊，我先出去看看。 等我飞身出去，发现唐僧已经吐上了。 哦，天啊，我宁愿冒着被捉的危险到山里过夜，也不愿在这里呆了，我的耳朵要受不了了。 可是，据说你也很爱唠叨啊。我怀疑听说的唐僧靠唠叨杀人的事迹是假的。 是。但你在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缺点，有过之而无不及，那简直就是双倍的痛苦。你是无法领会的。 哦。我恍然。 放心，就是你想在这里住，恐怕也容不得你了！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 怎么像大姐的声音呢？这一定是幻觉。她打死都不会来这里的。 不用怀疑，是我来了。不但我来了，你的所有姐姐都来了。 不会吧？你们都来保护我，我好感动！果然是姐妹情深。我试图拥抱大姐，显示出应有的热情。 不必客气。除了这里，我们也想不出哪里还能容身。 我们的盘丝洞冬暖夏凉，不是挺好的么？ 那是从前了。现在被孙悟空一把火烧得不留片瓦，如何安身？都是你们害的，你还有脸问。 不怪珠珠，事情是我引起的。唐僧勇敢地挡在了我面前。我会让徒弟照单赔偿的。不拿住户一针一线，不烧杀抢掠，是我们的规矩。 说得好！大姐一转身，进屋去了。 随后，屋子里传出天崩地裂的一声。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师兄伸出了热情的双手，被大姐热烈的火焰烫倒发出的声音。 珠珠，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不想再株连这么多人，你让我跟悟空他们谈谈吧。我们被摒弃在外，只好两个人聊天。 不好。你徒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们再想办法。我靠在他的肩上，忧伤地摇头。 我看很好啊。再过半个时辰，孙悟空就到了，让他们师徒叙旧喝茶，兴许他们一高兴，就放过我们了。大姐在屋里接茬。 我无话可说。 一屋子妖的性命和两个人的幸福哪个重要，我说不出来。 于是半个小时后…… 师徒四个团团坐在会客厅里，面前各摆上了热腾腾的红枣茶。我和姐姐们躲在门帘后，听他们谈话。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原来说的不光是男女之间。听他们四个争先恐后说话的样子就知道了。 一会儿，话入正题。 悟空，求你放过他们的性命。 可以考虑。 那你能放过我吗？ 放你什么？ 放我跟珠珠走。 不可。 真的不可？ 真的不可！绝对不可！ 陪客的师兄急忙打圆场。好啦好啦，刚见面不要谈这么严肃的话题吗。喝茶喝茶，多么鲜嫩的红枣，吃一个开胃，吃两个健胃…… 吃完了见鬼！你这个老道，为什么用毒枣害我们？孙悟空突然厉声喝道。 什么？那茶里有毒？我周身发冷，抓住身边的二姐问道。 是。是大姐他们想报仇，不关我的事。二姐瑟瑟发抖。她也知道孙悟空的利害。被他发现了真相，只有一死。 里面已经打起来。 一起上吧！大姐说着冲出来。 客厅里立刻混乱一片。我左看看，右看看，拉起唐僧就跑。 外面才是我们的世界。我不喜欢打架。 洞外。阳光明媚，蝴蝶翻飞，油菜花明晃晃的一片接着一片。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拉着唐僧的手奔进了菜花地。 一朵一朵的花，翻飞着迎接我们。 一片一片的叶，鼓掌欢迎着我们。 一朵一朵的云，牵引着我们，向前跑。 突然，一大堆的黄花扑面而来，把我埋住了。身上有迟钝的痛，耳边是唐僧焦急的叫喊。 声音越来越远了，越来越远了。那朵最好看的云还在前面牵引着我，看着哭坐在地的唐僧，我叹了口气，向遥远的地方飘去。 努力了，今生还是无缘。 ------------ 第七章 小雪 ：当阴谋遇到爱情 1．我和嫦娥 谁知道广寒宫里的嫦娥为什么老抱只玉兔？你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许谁都不会奇怪。可是如果我说我不知道，你一定会惊讶地张大嘴巴。当然，是在你能看得清我的情况下。 因为，我就是那只玉兔。 就这个问题，我问了嫦娥不下千遍。她只是淡淡地说，因为我喜欢。 别误会，她说的喜欢，不是喜欢我，是她喜欢“那种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 为什么？ 没有答案。但不久就有人告诉了我。 在广寒宫里，人口以及所有的生物是这样分配的。人口：共2人。一个嫦娥，是仙子，是主人，也是囚犯；一个是吴刚，是小神，是奴仆，也是监视者。 生物共2个：一个是桂花树，由吴刚照看，年年砍伐，省得营养太足撑破了月球；一个就是我，玉兔，是嫦娥的宠物，也是她的出气筒。 年年岁岁，两个人和两个动植物在这个月球上生存，慢慢地就分成了两派。不用说，我和吴刚的阶级地位比较接近，自然成了好朋友。沉默的吴刚，大概怕沉默得太久嘴生锈吧？在一个午后，给我透漏了一个惊人的秘密。 嫦娥为什么老抱着你，你知道吗？ 不知道。小样儿，你知道啊？知道就别卖关子，快点说。 那你记得从前的生活么？这跟从前有关。 从前？我刚说出这两个字，头就开始疼痛。我一直怀疑有人给我按了个隐形的紧箍，暗中念咒，这可不是捕风捉影。你看到我此刻疼得满地打滚就知道了。 好啦好啦，一说从前你就装傻充愣，难不成上辈子的仇就不想报了？ 哇塞！你说得我好像是落难的基督山伯爵。我上辈子会有什么仇？谁给我气受了？ 你呀。想要知道的话，给你片桂花叶，晚上含在嘴里，你就能坐上时光隧道，回到从前啦。 真的？你肯定这个桂花叶有这么大功效？是赠品不是拍卖品？我用了以后不会产生偏头疼扁桃体疼诸多副作用？ 当然当然。我在这个广寒宫也就你一个朋友，朋友怎么会害朋友呢？你只管放心使用就是。 我使劲打量着那片普通的桂花叶子，怎么也不能跟月光宝盒联系在一起。但吴刚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怀疑，恐怕就导致他失去唯一的朋友了，所以，我点头如捣蒜般说那是那是，我晚上就tryit.麻烦你晚上请嫦娥搓搓麻将，将她支开。 没问题啦。吴刚拖着港腔答道。看起来他对自己能掀起一场血雨腥风的复仇大战很有信心。我暗自好笑：我，小雪，软弱无力爱哭鼻子导致沙眼感染眼睛通红的小兔子，会跟人有深仇大恨，怎么会呢？ 晚上，万籁俱寂。我小心翼翼地拿出那片桂花树叶，含在嘴里。等着奇迹的发生。 眩晕。身体在下降，下降。但我看不到自己。 眼前出现的是一座低矮的茅草屋，家徒四壁。能令这个茅草屋蓬璧生辉的，是坐在梳妆台前的女子。 国色天香，美艳绝伦。 她是来体验生活的女演员？还是被人贩子拐卖到山区给人做媳妇的良家妇女？ 无论如何，我不相信她是心甘情愿落户这里，为支援山区建设贡献青春的热血青年。 因为她在哭，泪水似断线的玻璃珠，老大老圆。 我的娘哩你又哭，这一扯开头就没完。这老天爷还下一会儿晴一会儿呢，你咋就连小雨转阴都这么费劲？正在我仔细观察的时候，一个魁梧汉子闯了进来，不耐烦地嚷道。 不好。又开始晕了。这个汉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我哭，哭，气死你！本想着你是个神箭手才嫁给你，可是你看你这几年打过猎没有？整天给我吃的是蒿子杆萝卜干白菜帮，倒是不缺维生素，真个人从里到外透着绿。水嫩肌肤都成了水绿皮肤了，哪里还是两年前倾城倾国的美人？整个湖怪！ 娘子，你莫怪我啊。我们要保护动物。他们虽然不能说话，可好歹也是生命。你看，恐龙就因为没有受到保护而整个物种都消失了。要是现在我们还没有环保意识，那几千年后我们的后代就会指着图片问，妈妈，这个长耳朵红眼睛的是小白兔吗？他们现在在哪里？你怎么回答？ 回答你个头！就你知道环保了。你闻闻，东头飘来了野猪肉的香味，西头飘来了羊肉串的清香。简直是要馋死我。有本事你让全村人都别打猎啊。 这句话说得好！我已经办到了。只见那汉子一拍大腿。他们已经答应不再打猎。 后羿！你，没本事也就罢了，你还学会了说谎。看我怎么收拾你！那女子说着，褪下布鞋，掂起来向男子打去。 呵呵。热闹。原来那男子叫后羿。夫妻打架最好看了，我看不见自己，但感觉到自己坐在了墙头上，有滋有味的看起打架来。 可惜，这架并没有真的打起来。因为后羿说，娘子，嫦娥妹妹，休要动粗，听我讲完再处罚也不迟。你看，天上有什么？ 嫦娥大概受这样的蒙蔽几百又上千次了，所以她坚决地不抬头，而只是抬手，抡起手里几个月都没有洗刷过的鞋子，向后羿打过去。 是10个太阳啊，我的金帝银帝和玉帝！后羿一手护头，一手指天，大喊道。 什么？嫦娥这才抬起头来。 天空中10个太阳交相辉映。有人抱怨白天不懂夜的黑，可是黑夜懂了白天的白，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哇呀，紫外线也太强烈了。我们赶紧进屋，一会儿给皮肤晒黑了可就麻烦了。 嫦娥进屋了。后羿却呆呆地看着天空。 我已经答应射掉9个太阳，前提是他们不再捕猎。 嫦娥听后没有发表意见。她愣住了。 一个接一个的太阳变成火球落进了大海，海水给煮沸了，岩浆般血红。 嫦娥有一个月没吃过肉了。品尝鲜美的肉味，仿佛是上个世纪的事。 这一日，后羿早早出去射日，她百无聊赖地到田野散步。 突然，一个兔子受到惊吓，从嫦娥面前跑过。我感觉到自己的魂魄附在了这个兔子身上。 肉！嫦娥大喊起来。 小姐，那是个兔子。 是兔肉！嫦娥仍旧喊道。快，趁后羿不在家，抓回去炖炖吃！ 听到这话，我吓坏了，慌不择路地奔跑，谁知一下子撞在树墩上，当场晕过去。 醒来，我躺在沸水的锅边。 锅边，是一双纤纤玉手，正在往盆里舀水，大概是想给我洗个沸水澡。 天啊。这个挨千刀的吴刚，什么让我回到从前，这是让我来送死啊。 真希望这是个噩梦，醒来后一切ok，我还在嫦娥的怀里过着不清不楚的日子。但我使劲地咬了咬舌头，疼！ 这不是梦。 谁来告诉我，回到从前是对还是错？ 谁能拯救我，让我从死神的怀抱解脱？ 住手！只听一声怒喝，后羿出现在厨房门口。休要对兔子无礼。 你，你怎么回来这么早？太阳都射掉了？你一定是累了，小翠，赶紧给相公泡杯茶去。嫦娥惊慌失措，赶紧将我藏在身后。 别装了。交出手里的东西。全村人都不杀生了，你还敢杀兔子，这不是跟我对着干？跟我对着干就是跟玉皇大帝对着干。跟他老人家对着干，你还想活命吗？ 威胁我啊？老娘可不是被吓大的。告诉你，这肉我还真吃定了！说完，嫦娥一手抱着我，一手从怀里摸出一包药，一口给吞了下去。 地球上不让杀兔子，我去月球上杀去。顺便说一声，这药是我用一根簪子换来的，没用你的钱，不用心疼。 嫦娥袅袅上升，越升越高。 后羿，救救我！我有恐高症！我拼命地喊。 不用怕，兔子一会儿就习惯了。月球上也有我的朋友，我给他发个信号，让他罩着你。没人敢吃你的！ 这是我听到后羿的最后一句话。 ------------ 2．月宫阴谋 死兔子！你叫谁呢？后羿的名字也是你叫得？ 耳朵有点疼。不是有点疼，是很疼！睁开眼，是嫦娥瞪得溜圆的杏核眼。双眼红丝尽显，看来这夜她又没有睡好觉。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可以看见她的纤纤玉手里，捏着一双白绒绒长长的兔子耳朵，不用问，那是madeintheearth但是长在我身上的耳朵。 我不是在嫦娥的怀里吗？怎么又会在她手里？ 是了。环视周围，这是我的窝，我的玩偶流氓兔，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塑料胡萝卜，这里是月球，昨天梦到的一切，都已经是过去了。 对不起，我不该叫后羿的名字，惹你生气。后羿是你的老公，我不能随便叫的。可是后羿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为了感激他叫一声后羿过分吗？ 你太过分了！啪，嫦娥的玉手过去，我的脸颊火辣辣地疼。 我不是人，但和人一样有痛感，这真是不划算。 说，你如何知道了从前？难道我在你后腿根部的皮下组织埋的那根线失效了？不能啊。嫦娥说着，拉起我的后腿，就要检查。 停，停！别再虐待我了。你跑到月球上来是为了吃掉我，可是这么多年抱着我东跑西跑地到处找机会，费尽心机，我却仍旧活得好好的，你都没有考虑下问题在哪里吗？ 在哪里？嫦娥瞪大眼睛，一副白痴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看着她依旧漂亮的容颜，心底不由的一声长长的叹息！上帝总体来说比玉皇大帝要公平一些。给了她漂亮的容颜，就给了她一颗弱智的心。所以，她总在得到爱情的时候再失去，可就是找不出原因。这对于漂亮女人来说，也是个致命的惩罚。 你说，你还爱后羿吗？ 不爱！ 是真的？ 真的！ 你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但事实胜于雄辩。你为什么不敢杀我？是怕吴刚。吴刚是后羿的好朋友，受到他的嘱托照顾我。为什么怕吴刚，因为你怕吴刚告诉后羿，后羿生气。为什么怕后羿生气？ 我是怕后羿生气。可是，为什么呢？嫦娥被我搞得晕头转向，迷惑不解地问道。 是因为你还爱他！ 我爱他。这是真的么？嫦娥花容失色。 你每天垂泪到天明，是因为想念他；自动戒肉，是为了怀念他；就连闻到桂花的香味也辛酸半天，就是因为后羿给你送的第一束鲜花，就是桂花！ 哇。你不要说了，我的心已经裂成了三四半，织女都补不好了！嫦娥大哭着跑掉了，差点被飘带给绊倒！ 我该同情她，追过去安慰她吗？ 不，她是我的仇敌。如果不是后羿，我早就成了她的腹中之物，我这辈子和下一辈子都不会宽恕她！ 不但如此。我还要报复她，折磨她。世界上没有真正的弱小，逼到一定份上，谁都可以强大！ 可是，报仇的机会在哪里呢？一天来我都在想这个问题。 到晚上，机会就来了。这一次，还是吴刚给我送来了及时信息。 这晚，合伙把月亮推到天上后，我和吴刚在桂树下做短暂的休息。 桂花飘落，浓香细细，在鼻息间似有若无地飘荡。该中秋了吧？每逢佳节倍思亲，我除了思念下界的阳光，还真没啥想的。在月球上，我们无法晒太阳，这总让我怀念在阳光下自由奔跑的日子。 小雪呀，刚才我去天庭开会，听到俺家乡一件大事，可好玩啦。俺那里出了一个和尚，要去西天取经，一路上还要收几个徒弟，猪头猴怪的，这几年天上人间都会比较忙，有热闹瞧了。 这不是瞎折腾，一个凡人取什么经。要是佛祖真的慈悲，派人给他们送去好了。我撇撇嘴，不屑一顾。 月球有千般不好，有一点却是不错，那就是言论自由。就这么个把人，都是弱质女流之辈，玉皇大帝犯不着弄个东厂西厂的监视着。 话可不能这么说。历经千辛万苦取来经，显得心诚啊。再说一路上神仙们忙着给他们设陷阱，再从妖怪口里救他们，折腾来折腾去，年底总结就有事情写了。闲着也是闲着，不折腾点事情做，对不起自己，对不起天庭啊。吴刚倒是不徐不疾地给我剖析。 也对。我点点头。这时月上中天，我感到微微的头晕。月亮走到南天门时，总会受到那里的气场干扰。每到这里我都感到头晕，还有莫名的紧张。 好了，我得回去睡觉了。昨天衔了你给的桂花叶子，做了一夜噩梦。我故意没有说回到了从前，怕吴刚知道了，报复计划就实行不了了。 还早呢，再坐会儿吧。吴刚挽留，竟然不问我做了什么恶梦。 真的要回去了，我已经站起来了。可是吴刚好像胸有成竹的样子说，我敢保证，我再说出一句话，你就一定会乖乖地坐下来。 我才不信。就是玉皇大帝的圣旨来了，我也会照睡不误。我打着哈欠，迈开步子，向我有着流氓兔玩具和胡萝卜图像的小窝走去。 那个取经的人叫唐僧。 管我什么事？李僧马僧都一样。 那个唐僧的前世的前世的前世是后羿！ 什么？我的脑畔轰隆隆地响起一阵炸雷。这是什么天气？雷公这么早就来上班吗？ 你没有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后羿因为环保意识很强，早在几千年前就被评为“环保小卫士”了。为此每次投胎都会得到不错的照顾，最后一次是做了佛祖如来座前的金蝉大弟子。俗称是预备佛。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了下辈子做佛打好基础啦。 行啊你，这么机密的事情都能打听到。佩服佩服，我使劲摇晃着吴刚的双手，奇怪自己啥时候已经走回来了。 我好朋友的事情，能不用心打听吗？等他成了佛，我自然也能沾光。吴刚洋洋得意地大笑着说，我可要回去睡觉了。你刚才不就困了吗？ 不困，不困！我急忙说。 那你就一个人《静夜思》吧。我可要回去了。对了，你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嫦娥吗？她好像还爱着后羿呢。吴刚站起来，临走时，似有心又似无意地说道。 我告诉她？才怪！我，我会变成女子，你知道么？ 知道又怎样？就算你变得比嫦娥漂亮百倍也没用。你离不开月宫。吴刚的眼睛眯了眯，仿佛要我小心。 如果有你的帮忙呢？ 那就不一样了。 对啊，所以求你帮我！我扑通跪在地上。男儿膝下有黄金，兔子跪下又何妨。 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你自己知道。 我不知道。 你恨嫦娥对不对？她告诉玉皇大帝你偷喝了桂花酒，于是你永世不得做神；主要的是，当年你和后羿都是好猎手，一起向嫦娥求婚时，她嫌弃你不说，还当众羞辱你，你一气之下才喝了毒药，大难不死被观音菩萨救起留在天上，后来遇着机会分配在月宫。你和我一样，都被嫦娥间接地杀害过，这仇，你不想报吗？ 这次是我不疾不徐地击中了吴刚的要害。 你，你到底含了几次桂树叶子？怎么会把你没出生前的事情都弄得如此清楚？轮到吴刚吃惊了。 无论天上地下都没有绝对的秘密。所谓秘密，只是没有找到答案的问题而已。要想整明白一件事，留个心眼就行，没那么麻烦的。我还是笑。 是嫦娥告诉你的？ 对。不过是为了她是为了炫耀她的魅力说的。你又何必计较呢？ 吴刚点点头，显然有点沉重。 你肯帮我了？我欢欣鼓舞。急忙提出条件：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一天时间，你能让嫦娥察觉不到我的消失就行。 好吧。但你答应我，不可伤害后羿，哦，不，是唐僧。 放心。我感激他还来不及，又怎么会伤害他？ 一片云飘过来了，月宫暗淡，没有人会看到我脸上的笑容…… ------------ 3．天上掉下个兔妹妹 感激和爱可以相互转化吗？估计一千个人有一个答案。 我的答案是，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转化的。比如，你在生命垂危的时候，碰见了一个救美的英雄。爱上他，在情理之中。 我就是这么爱上后羿的。但是后羿是人，是勇士，最重要的，他是嫦娥的哈斯本的。再怎么喜欢，他都是已婚人士，我都是略通人情世故的兔子，互爱的可能性是零。 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况且都过去三千年了，风水轮流转，也该转到我这里了吧？ 脚上踏着祥云，本来就缥缈得不行。加上这么不由自主地胡思乱想，昨晚又一夜未睡，更如喝醉酒般踩歪了云头，直往下掉。 耳边嗖嗖的风声惊醒了我。哇呀呀，就算是我体轻如兔，这么重力加速度地往下掉，落到地面上也要化为一摊肉泥了。树枝呀，山头啊，绳子啊，好歹给我一个吧上帝！我不求你能在短时间内预备好降落伞或者防震垫子，只要给我一个可以软着陆的地方就行。 在空中嗖嗖下落时我能做什么呢？除了默默祈祷，任谁都无计可施。你别说，我跟上帝的交情虽然浅了些，他到底还是给我安排了一个不错的落脚点：一个花坛。 准确地说，是花坛里一堆开得特别繁茂的牡丹花。花朵如雪如墨，大如碗碟；香气浓郁，蜂飞蝶绕，一看就是珍品。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但如果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牡丹花上活的。 我毫无惜香怜玉的心情，直愣愣地向那朵最最娇艳的牡丹落下！ 不好，那朵花前面，好像有一个国色天香的公主和四个美丽的侍女在赏花。 快躲开！快躲开！我大声喊着，怕我落下时的气流会伤到她们。 但一切都太晚了。 哇！ 啊！ 不同音阶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我抱歉地拍拍手坐起来，对不起啊，打扰了！ 可是没有人听我说话，噪音一如刚才。 怎么搞的？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兔子吗？我皱着眉头，慢慢地站起来，我得逐渐习惯地球引力这东西。这一看，我才知道万事的存在果然有它的理由：他们尖叫，并且一时半会不能停止，是因为那个探在最前面的公主不是被我落下的气流所伤，而是很不幸承载了我三分之一的身体重量，已经被砸得香魂缥缈，五官移位了。 当然，被砸成这样，她有理由不叫，昏迷中的人很少能知道恐惧大叫的。可是那些宫女们就不行，她们没受伤，但是比受伤还让人受不了。公主是金枝玉叶啊，伺候公主就是掉了一根头发都要挨打的，现在公主被砸得一塌糊涂。她们除了找根绳子把自己吊起来，也的确没有别的办法。 真是天灾人祸！明明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公主就被莫须有的东西砸得扁平，这不是我们的死期到了吗？我宁愿自己了断，也不要被人凌迟处死。宫女甲惊恐万状，除下身上根飘带，拴到了树枝上。 宫女乙依法而行。把绳子打了个死结后，她又拽了拽，不放心地说，绳子结实吗？我这个月又胖了3斤，可别禁不住。 放心！只要你有死的决心，就一定能够成功的。怎么？你的减肥药不管事？吃了不减还增了3斤？我最近正想用这个牌子的，幸亏没买。宫女甲欣喜地说。 就是就是，我就说嘛，这减肥药吃起来香甜爽口，不可能起到作用的。宫女丙拽着绳子，再找树枝。最好的位置已经被前几位占了，找个合适的上吊的位子都不容易。 喂！活着的方式有千万个，何必非要走死路一条？只要你们配合，我保证你们没事！我大声打断她们的最后的热闹的聊天。 你，你是谁？怎么看不到你？ 说半天，原来我采用了隐身登陆的方式，肉眼凡胎的人根本看不到。 别管我是谁，我能帮助你们度过难关。听着，首先，你们的公主被砸得面目全非，就是用了我的神药，也需要一周的时间才能恢复知觉，不如把她安排到一个地方养伤。在公主缺席的日子里，为了不让皇宫里的人发觉，我就委屈一次扮演她，跟你们回去交差，如何？ 好是好。可是我们公主长得出色以及特别地难以克隆，你能行吗？万一有了破绽，我们会死的更加难看。宫女甲提出了一个大问题。 这有何难？闭上眼，我数到一二三你们再睁开！ 哇塞哇噻赛！公主你终于又活了！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求求你千万别再有三长两短了。宫女丙红着眼圈对我说。 是的。目前的我，比公主还像公主。因为公主已经被砸瘫痪，不像公主了。 行了啦。我不过是友情客串，你们的公主还在地上躺着，赶紧送她到附近的寺庙。那里有个好心的老和尚，会不遗余力救治她的。我们赶紧回宫，要不皇上他老人家会着急的。 宫女们依言而行。 快到宫里时，我给她们进行了最后一次公主就职演讲：从今天开始，我就是真正的公主，你们就是在说梦话时，也要称呼我为公主。还有，不管我做什么事情，你们都要配合。我们已经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我出了事情，你们谁也跑不了！ 宫女们除了感激涕零满口答应，已经不能再开口说别的话了。 所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生命。生命对人只有一次，只要有机会保命，真假公主对她们来说，都无所谓。 看官，你道我为何如此好心，要救那几个宫女性命？其实，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就在那几个宫女痛哭不迭的时候，我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有了报仇的计划：据吴刚的可靠情报，唐僧不久就要路过此地，倒换公文。要想接近他，困住他，让嫦娥“凑巧”看到他很爱我因此而伤心欲绝，还有比皇家女儿的身分更有效的么？ 所以……片刻后，我以公主的身份，入住金碧辉煌的宫殿。 第二天，我献给皇后一大串鹅蛋样大的珍珠，暗示我已经老大不小，需要个驸马。 第三天，我在晚宴上跟皇帝唠家常，谈古论今，说起抛绣球招亲，一脸向往。 第四天，我就已经在赶制我的绣球，宫人们在最热闹的街道上搭建彩棚了。 第五天，第五天赶紧到来吧！我就要跟千年前的后羿，今世的唐僧见面了！ 4．千年后的聚首暖风熏得游人醉，只把京都做卞州。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挑担的，算命的，逛街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今日不同往日，最繁华的地段已经被皇家占用，一个彩棚披红戴绿，喜气洋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唢呐喇叭一起上阵，锣鼓喧天震坏无数人的耳膜。 公主招亲啦！有实力的赶紧来参加吧！当机遇降临的时候，请给它一个靠近你的机会！你怀才不遇吗？你胸无点墨吗？都不要紧，赶紧来参加抛绣球大会！抛绣球大会，给你圆梦的大会！喇叭里不断地播放着煽情的宣传，闻者无不蜂拥而至。 更热闹的还在后面呢。你听，对面的男孩看看过来，看过来，看过来，这里的抛绣球招亲实在精彩，你不要假装不理不睬。不用说，这是宫里的梨园拉拉队在边歌边舞吸引路人的眼球。我理解老国王的良苦用心，他是为了让我能够海选，选中一个称心如意的老公。贵为国王，疼爱女儿的用心也一样不比百姓少。 可惜，搭起偌大的彩棚，沸腾满城的百姓，我只为一个人。其他人，不过是个道具。真正的主角在没有出场的时候，就已经定下了。 我悠闲地玩弄着绣球，眼光扫视下面。 瞬间，我的目光定住了。 万千挤得五官变形的人群中，一双不染烟尘的眼睛看着我。清澈，明净。 那双眼，在千年前，对着我说，多可爱的兔子，你怎么忍心吃它？ 很彪型的汉子，后羿，长着这么清澈的眼睛。古怪的统一。 现在终于统一了。清秀的脸庞，修长的身材，明净的眼光。少了浮躁，多了沉稳。这就是千年后的唐僧。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 千年的烟尘在中间嗖嗖地来往穿梭。 我看到了过去，他可曾看到？ 我看不到未来，他可能预知？ 就这么怔怔地看了半天，我终于被再一阵的锣鼓声惊醒。绣球，对了，此时不抛，更待何时？ 绣球带着我手上的温度，轻盈地向台下飞去。 呀，砸中了一个和尚！不好意思啊公主，刚才我们的保卫工作一时疏漏，把和尚放进来了。您放心，我现在就把绣球要过来，咱们再抛一次！侍卫队长紧张得五官扭曲，一再向我道歉。 不用了，我等的就是这和尚。我不假思索地说道，准备起驾回宫。 什么？我没听错吧？他环视周围，一再地向众人征求意见，看他的耳朵是否出现了功能性障碍。 没有。我是说，摊上谁是谁，这跟你无关。我们回宫吧。 回到宫里，我有更要紧的事情去做。我的复仇计划就是这样的。让她，那个高傲而愚蠢的女人嫦娥，看到自己心爱的男人和仇恨的玩偶结婚，心碎不已。 不过，前提是不能伤害到唐僧。他毕竟是我的恩人，而且，我好像是真的很喜欢他。 一轮明月慢慢升上天空。这是我第五天欣赏月亮升起的美景了。在月球上，从来只是感到月亮东升西落时的微微眩晕，而不能理解“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羞涩与心动，原来竟这般美好。现在，心上人找到了，可不可以模拟月下约会？嫦娥在月宫上看到，一定会很好玩的。想到此，我忍不住笑了，命令宫女请未来的驸马唐僧去。 宫女虽面有难色，毕竟领命而去。我百无聊赖的把弄着药杵，心神不定。 那把药杵，是后羿送给吴刚的礼物，友谊的见证。日久成精，能不知不觉催眠任何一个人，洞察人的潜意识。为了能够取得这次革命性的胜利，我从吴刚那里借用了过来。 出乎意料，唐僧来的光速般迅速，显然没受到任何一个徒弟的阻碍。心里虽然小小地疑惑了一下，瞬间也就过去了。现在想起来，是自己的轻率，为后来的失败埋下了祸根。 唐兄，你还记得这把药杵吗？我故意漫不经心地拿给他看。 药杵？我从小没有做过学徒，我们家也不开药铺，还真没见过。唐僧一脸迷惑地看着我。 没关系，你再看，五分钟不许眨眼睛。 唐僧果然憨厚可爱，瞪着药杵眼睫毛都不动一下。 哦，上帝啊上帝，这不是我给吴刚的药杵吗？他在哪里呢？我的娘子可还安好？ 你的娘子是不是嫦娥？她抛弃你了，你还想她？唐僧已经被药杵催眠，我开始提问题。 是我不对，惹她生气，她抛弃我也是应该的。可我几千年来都在想着她啊。 多么有情有义的汉子！我的眼睛一热，接着心里一凉。他这么爱着嫦娥，我的愿望岂不落空？让嫦娥知道了，还不知道得意成什么样子。 我哼了一声道，那么你还记得兔子吗？被你救下的那只兔子，她可一直在想着你。 兔子？哦，想起来了，就是导致我和嫦娥夫妻关系破裂的那只兔子。不过，我不怪它，嫦娥的确不该吃兔子，就是事情再重来一遍，我仍旧会对嫦娥说三个字：别杀它！ 我热泪盈眶。比听到另外三个字还感动。 一时无语。 月亮已经升到中天了，皎洁的月光透过窗棂一格格地洒落地上。我不由抬头望去，凭着绝对的2.0的视力，突然发现月宫中一个黑影在婆娑起舞。糟糕，嫦娥应悔偷灵药，青天碧海夜夜心。我咋就忘了她每天夜里都靠安眠药睡觉？这时候只要她稍微用心看看下界，就一定能够看到我和唐僧。 快！快快进入我的闺房。我招呼唐僧。 不要啦。我不可以进姑娘的闺房。嫦娥知道会骂我的。唐僧急赤白脸地摇手拒绝。 你不进去她才会骂你呢，快点。我求你了。我再一次望月，发现那个婆娑的黑影已经静止了。我只能看见她的剪影。但我能感觉到，那双美丽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 糟糕！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把我们藏起来，而是，赶紧让唐僧从催眠状态下清醒。 我拿起药杵奋力扔到窗外的荷花池中，溅起涟漪无数圈。 好强的臂力。姑娘以前可是练射箭的？唐僧绕有趣味地问我。显然，他还没从过去清醒过来。 别管了。秋月清香你们赶紧给驸马打盆水来，他的脸上有脏东西，赶紧给他洗洗脸。记住，要打最凉的井水过来！ 宫女们在给唐僧洗脸，尽管他奋力挣扎，还是被连头带脸按进了盆里；月宫里的黑影，已经向我们飞过来了了。 你们皇宫的规矩太多了，见一次公主还要不断洗脸，我决定退球，不干了！唐僧一边拿毛巾擦脸，一边愤愤不平地嚷着。等他拿开毛巾，发现前面站着一个衣带飘飘的绝色女子，她身上大概擦了桂花香水，浓郁的桂花香扑面而来。 你不是公主？ 我是嫦娥。 哦。嫦娥是谁？ 你的妻子。一个曾经惹你生气的人，也是永远挚爱你的人。你不记得了？ 姑娘在开玩笑。我一辈子未曾婚配，哪里有妻子？今天不幸被绣球砸中，还在为此伤透了脑筋。姑娘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哪里凉快哪里玩耍去，不要拿老和尚开心。 你，你刚才明明还说爱着嫦娥。转眼就不记得了？ 我刚才说了吗？你有录音做证据吗？如果没有，那我可拒绝承认哦。你再这么说，我就告你血口喷人！唐僧悠然地品茶，不为所动。 小雪，兔子，你给我出来！你对后羿做了什么，他怎么记不起我了？嫦娥绝望地跺脚大叫，四处搜索。 我会出来吗？当然不。她来找后羿，就给她见。但不是彼时的，是此时的。此时与彼时，隔着数不清的红尘，人是物非，见了又怎样？徒增伤心罢了。 伤心的嫦娥轻轻地来，又悄悄地去了。我心里涌起一阵报复的快感。不过这还不是最让我满意的。最满意的那场，应该在我和唐僧的洞房花烛夜上演。到时，我一定请来嫦娥做唯一的观众！ 这个姑娘，好厉害的轻功。好像在哪里见过。唐僧望着嫦娥的背影，喃喃自语。 秋月清香，送驸马回客房，他累了。防止唐僧想起过去，我立马吩咐宫女。 我也累了，后天就是大喜的日子，我要多做准备。孙悟空没有动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不过说不定平静后面也隐藏着巨大的阴谋呢，我不能掉以轻心。 ------------ 4．没有赢家 我的新婚之日从前一天半夜开始。 因为我那个美呀，那个乐啊，吃了安眠药都不管事，索性用这个时间，提前做几件事情。 我给嫦娥刷了张帖子，请她晚上务必赏光来一趟。我怕她吗？也许有一点。不过，纵然这件事情失败了，也无所谓。我的待遇已经差到不能再差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她也不敢杀我。 接着，我想起了这件事中的大隐患——唐僧的徒弟们。如果今天他们搅了我的好事怎么办？不如，请求父皇采取隔离措施，让我和唐僧举行一个别致的西洋婚礼礼。父皇当即答应。 事情看起来已经相当的完美，只等良辰吉日到来了。 但是我错了。如果按祥林嫂讲话的逻辑，我应该这么陈述：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只想到了用阴谋来报复，没想到别人也会用阴谋来对付。而且这个别人还不是一个。当我觉得万事如意的时候，其实已经四面楚歌。当我开始觉得周围有风吹草动的时候，其实已经草木皆兵。除了束手就擒，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那天的经过是这样的。 良辰吉日到来了，我全身披红，就像一个红彤彤的大灯笼，照耀着举行婚礼的礼堂的道路，就在我得意洋洋地走向父皇母后时，突然听到一个声音说，师傅，那是个妖怪。 我急忙撩起红纱巾，四处张望，发现身边除了唐僧，并不见陌生人。 是谁在跟你说话？我悄声问。谁知道唐僧装聋作哑，拒绝回答。 好啊，还没结婚就给我来这个，看我怎么收拾你。我抬起脚，轻轻抬起，重重放下，将唐僧的脚垫在了我的脚底下。 哇，哎呦，疼！他不由地发出惨叫。 腾地儿啊？你怎么不早说？你早说了我还能不给你腾地方吗？快过这边来，这边的路宽敞些。看到别人诧异的目光，我急忙温声细语地说，还把他望我身边拽了拽。顺势接着问道，说吧，再不说我真的不客气了。 你让我讲真话还是假话？ 废话！当然有一说一。 好吧。刚才讲话的是在我耳朵边飞舞的一个小苍蝇。 骗我。这个季节有苍蝇。愤恨之下又是一脚。 哇呀！我说的可是真的。如果再深入地分析一下，这个季节的确不应该有苍蝇。而在这个场合出现了苍蝇，这就说明出现了问题。如果再继续探讨问题的本质。只能说这个苍蝇不是真的苍蝇。他是人变化而成。这个人，就是我的徒弟孙悟空。 哦？我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这是真的么？我怎么没想到这家伙会72变？待我平心静气地细听时，那个苍蝇又没有了声音。 那个微弱的声音，早就被参加婚礼人们的嗡嗡声给淹没了。 瞧瞧，公主和驸马多么恩爱！走在红地毯上就在讨论家里灭苍蝇的法子了，以后都是过日子的好手！ 什么啊，一定是你听错了。他们在讨论戒指戴在左手还是右手，新请来的牧师来自天竺，他好像不熟悉业务。 住嘴，你们都住嘴！如果不是盖着红盖头，今天要表现的更加温柔的话，我早就大嚷了。 还好，走过漫漫的红地毯，终于来到了牧师的面前。 牧师虽然不专业，但很敬业。他拿出厚厚的一沓稿纸，开始从人类的万年进化史讲起。在我双脚发麻，体力不支的时候，他才讲到有缘千里一线牵。我实在忍不住了，踢了踢牧师，希望他能赶紧越过千年将那根线牵过来。牧师倒也机灵，看我大厦将倾的样子，立刻作了总结性发言：总之，千里姻缘一线牵。你们看，他们就通过绣球走到了一起。为他们的胜利鼓掌（掌声热烈响起）！为他们的胜利干杯！看到人们手中空空如也，牧师立刻补上一句，酒就回去再喝。 好了，现在我要问新郎，你愿意娶公主为妻吗？ 唐僧犹豫了一会儿，没用的。我说愿意，一定会有人立刻说不愿意。 那你不要管。你自己说吧。 我愿意！ 我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 唐僧的话就像是个药捻子，一下子点燃了几个炮仗。接着一红一绿一男一女飘然而下。男的是孙悟空，女的是真公主。 看看，我说我说话算不了数吧，非让我说。唐僧嘟哝着。 牧师年岁有些大了，他抬了抬眼镜片，看了半天，对那个真公主说，小姐，这是人家的婚礼，请你带着你的宠物猴子到别的地方玩去。你以为给他套上马甲他就是人啦？ 公主还没说什么，孙悟空已经气得三尸神暴跳。哇呀呀，你这眼睛难道长到了脑门上？我已经这么英俊潇洒了你还看不出人摸样来。宠物有这么漂亮的虎皮裙和帽子吗？ 你说的也是。现在的宠物衣服可真是漂亮，都出现三件套了。不过再漂亮也不能当人用啊，猴子就是猴子。牧师坚持自己的判断。 你个老糊涂，不跟你说了。各位父老乡亲姐妹大婶大叔，请看，款款飘到地上的这个淑女，才是你们的真公主。而要举行婚礼的，则是个妖精。你们一定不要上当。 妖怪？人群一阵骚动，爆发出一阵笑声。可真是有趣，难道现在的超级模仿秀又进行了改革，以现实场景代替了舞台？有意思，有意思！ 嗯，比平时还好看。猴子当主持，别有风趣。 公主早就做好血泪控诉的准备了，可台下的人一再说她是模仿公主的，还勇于创新带了个宠物猴子，她那个委屈啊，眼泪在眼眶里转了n圈，眼看就要水漫教堂。 向我学习好不好？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赶紧说你的经历，拆穿这个妖精的把戏。孙悟空一再督促。 好啦。各位父老乡亲，才分别数日，你们就不认识我了么？看到台下依然是迷惑的目光，公主含悲带切地念了两句偈子：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我不怪你们忘了我，是我最近露面的机会太少，绯闻也传出去的不多，是以被人抢了风头。可我是没办法的呀。这个妖精把我打残，关在破庙里，不让我回家，也不让我见到亲爱的你们，我的观众，我的群众。我有什么办法？这几天来，我日思夜想的，不是爹娘，不是我的公主事业，是你们！我亲爱的群众们。你们现在被妖怪迷惑了，分辨不出我了，我不怪你们，但请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还你们一个货真价实的公主！ 群众们听到这里，激动地哇哇大叫，脆弱的眼泪就开始哗哗地往下掉，一会儿的时间，就闷住了诸位的脚脖子。 但也有人开始不高兴。这个人不是我，是国王和王后。看得出来，公主刚出现时，他们的确慌乱，迷惑，气愤，但到了最后，竟然不屑一顾起来。 臣民们，不要相信这个妖孽的话！我的女儿绝对不会说不想父母而是想念群众的话来！所以说，这个公主才是假的！国王拍着桌子说。 怎么不会？公主是青春玉女偶像，她的心里就应该没有父母只有我们这些粉丝！这个是真公主！观众代表喊道。 我说她不是就不是！牧师，婚礼照旧举行！国王气急败坏地吼道。 知道了。牧师赶紧又戴上老花眼镜，继续未竟的工作。颤颤巍巍地问我，你愿意嫁给唐僧吗？ 愿意！一百个一千个愿意！赶紧交换戒指吧。我怕夜长梦多，赶紧掏出了戒指。 不行！不能让假公主和驸马结婚。我们反对！反对的群众已经涌到了前台。准备抢夺戒指。 好看好看！孙悟空抱着双臂，金箍棒撂在一边，好整以暇地躲在旁边看笑话。国王急得一把拽住神父，你还不赶紧替他们戴上戒指？我闺女的手娇弱无力，如何能替驸马套上戒指？ 哦。神父颤巍巍地接过戒指，就要套到唐僧的手上。但是，这个戒指却滑落在另外一个手里。那是一个柔弱无骨的小手，修长而白净，一看就是个妹妹的手。 神父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往上看，然后他大叫一声，昏死了过去！ 这声惨叫，以一制百，以一当千，所有的声音瞬间都消失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过来。包括正欣赏手上戒指的我。 站在面前的是人吗？不，人中各部位比例如此之好的根本不可能存在。是神吗？更不可能。神们天天修炼，呆若木鸡，面黄肌瘦，怎能够跟这个水做的美人相提并论？那是，对了，那是女妖！ 但是请不要误会，所有的人，包括观众，国王，还有昏死的神父，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妖而歧视她，相反，他们痴迷的目光正在诉说着这样的情话，亲爱的女妖，如果你不能接受我的爱，就请吃了我吧，让我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一亲芳泽也虽死犹生，虽败犹荣，虽痛苦却依然幸福！ 第一个清醒的是我。从大处说，是因为我是女的，对美女的兴趣终究不及男人；从小处说，尽管她今天的妆化得相当浓艳，我还是看出来了，她是我非常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要请我的么？ 我说的是晚上！ 白天不能来么？ 白天？白天你的法力不是不够吗？不是出不来吗？ 所以你要在白天举行婚礼，让我晚上来喝干醋？哈哈，想的妙啊，但我报告了玉皇大帝！ 我……我怎么没想到。我无力地垂下头。 你们都猜到了吧？不错，现在闪亮登场的是嫦娥，我要报复的人。 别灰心啊，你再抬头看看。 我抬头看，看什么呢？二郎神，哮天犬，还有托塔李天王，各位大神都到了。我值得这么多人来抓捕？够有分量的啊？我嘲笑自己。 醒醒吧。你以为你是谁？值得这么兴师动众。这是为了我。玉皇大帝对我早就垂涎三尺，想纳我为西宫，你不会不知道吧？最后这句话，是趴在我耳朵上说的。 好啦。不管什么时候，我只喜欢一个人，只忠实于一个人，那就是你，我的后羿哥哥。这句话，是含情脉脉地对着唐僧说的。 你这女子又疯啦？成天跟我唠叨情啊爱的，一个公主我都吃不消了，要是没事就四处溜达溜达去，别在这里添乱。唐僧皱着眉头说。 我是嫦娥啊。嫦娥满含希望地说。 我知道，你昨天已经介绍过起自己了。 你是后羿，我的夫君啊。 后羿是不是你夫君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不是后羿，你别再纠缠了。唐僧很坚决地说。 仙子，我们得赶紧抓捕兔子归案。私下天界，动了凡心，这罪可不小，玉皇大帝会给你报仇的。托塔李天王说。 嫦娥默默不语。 老兄你这次办了件好事。俺也就攒些力气打下一个妖怪吧，要不是偶遇那真公主，俺还发现不了这兔子精，俺师傅也就不会假意允婚智擒妖兔了。好啦，你带你的兔子走，我带我的师傅走，后会有期！ 说着，孙悟空动手搀扶唐僧。 不要杀她！各位神仙，还包括这位叫嫦娥的姑娘，千万不要杀了兔子吃肉，现在流行禽流感，万一各位染上病，可就不妙了。临走，唐僧还在替我求情。 你还是帮她。嫦娥的眼泪簌簌而下。扭头就飞了。 又回到千年前。 嫦娥吃不了我。 我得不到后羿的爱。 后羿无法再接受嫦娥。 嫦娥赌气要带我走。 我要向嫦娥复仇…… 我和嫦娥，两个在阴谋和爱情中挣扎的两个女人，千年来分不出输赢。 赢的是后羿，或者叫唐僧。忘记爱，才能赢了爱情。 ------------ 第八章罗刹女：红杏枝头春意闹 1。就这样被你征服 我一直想养一个小白脸。这个想法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从弱到强，共历经25个月29天零4个时辰。当然，能记得这么清楚，主要是参照物太明显太过目难忘。 25个月29天零4个时辰前，牛魔王出走了。 准确地说，他把自己又嫁出去了一回。他找了个新女人，那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狐狸精，每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顺风香千里，逆风也八百的整天扭来扭去地勾引男人，就跟个二奶似的。 牛魔王走时，轻松地就跟出门串亲戚似的，一根草都不带走。他的小狐狸精家财万贯，养十几群牛都不成问题，别说一个老牛了。可是，不管他知不知道，愿不愿意，他还是带走了我的一颗心。 一夜夫妻百日恩。我无法释怀，更不能甘心。 他走时，抛弃所有的尊严和矜持，我双手搂住他不停移动的腿，哭了又哭，问了又问：“我那点比她差了？你竟然如此狠心抛弃我跟她走？” 牛魔王倒是有问必答，耐心地很。他说：“第一，她年轻貌美，你再怎么漂亮，也是孩她娘了，只能说风韵犹存，不能说风华正茂。自古嫦娥爱少年，白发老翁爱红颜，我喜欢她是不是天经地义？” 我看看镜子里的若隐若现的条条鱼尾纹，心虚地保持了沉默。 “第二点，成功男人除了要有宝马豪宅来衬托身价外，就是用美女来提高档次了。我已经是成功的男人，方圆百里无出我右，身边没个小蜜，那还叫成功男人吗？” 我放下手里的女性杂志，还是没有开口。那本杂志的扉页上就是：〈如果男人成功了，请睁只眼闭只眼〉。我在心里问自己千遍：我是不是该闭的眼睛没有闭上呢？ “第三点．英雄要配的是美女，你以为是英雌吗？你风头太健，整天舞动着铁扇子让人家喊你大仙，我的光辉有一半都被你遮挡了，我多憋屈你知道吗？” “你……我k！当初你怎么不说这话？”我几乎给气疯了，“我还不如养个小白脸呢，你居然妒忌我的威风和才能！” “这可是你说的。其实你蛮适合养小白脸的。真的，如果你不是我娘子的话，我一定诚恳地建议你：如果要幸福安康，养个白脸何妨。” 牛魔王做深情装，以墙上镜子做镜头，徐徐念到。 “何妨你个大头！”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张口吐出扇子，一扇把他扇得无影无踪。 牛魔王从此消失了。我的优秀的夫君，成了昨天的故事。而找小白脸的事情，常在心里盘旋不去。有时候自己发呆，忍不住就想，我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当初千挑万选，就是为了婚姻万古长青，根基坚如磐石，可是到头来还是鸡飞蛋打，这是怎么回事呢？ 犹记情窦初开时。 从小我就知道，我们罗刹国的名誉并不好，在天下人的心目中，是恶魔的国度，是地狱的翻版。因为有别人不可比拟的优点，那就是男罗刹最恶，可以捍卫国家；女罗刹最美，可以引诱过客，掠夺钱财。 罗刹人因此自傲。我却相反。 我曾经得到一本《才子佳人传》，我知道除了引诱男人和吃男人还有更美的事情，那就是和男人谈情说爱，生儿育女。那种事情有多好？有诗为证：只羡鸳鸯不羡仙。 可是在这个国家里我无法做到。为此我缠着爹娘出国读书，就是为了摆脱自己的身份，希望能遇见如意的郎君。 爹娘倒还开明。我如愿了，来到了人神鬼联合大学读书。每天把自己打扮得端庄典雅，长发披肩，频繁出入各大图书馆和足球场，就是为了能够吸引更多的或者健美或者文雅的青年学子的目光。 当然，那也是我读书读得最刻苦的时候。一本本《如何让他爱上你》《优秀男人的标准》《千万富翁喜欢什么样的女人》在床头堆积如山。每天我攻读不辍，每本书从买来不到两个星期，就被翻得体无完肤，破烂不堪。 好在有付出就会有回报，每天我都会接受到数不清的玫瑰花。因为我实在太淑女，看起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所以实在的人就将花插在瓶子里，只在旁边留着小纸条，写着某某人敬送，搞得跟送花圈似的庄重；稍微浪漫的，就把玫瑰花藏在俺的香喷喷的被子床罩底下，期望能给俺个惊喜。可是这些脑子短路的风流才子偏偏忘了：玫瑰花除了有香味，还有尖刺。在又一次被玫瑰花扎成重伤后，俺再也挺不住了，直接从宿舍被送到了学校的加护病房。 整个人神鬼联合大学为此还放了三天假，以示悲痛；学校的小报用了整版的篇幅来报道这个悲剧，就是为了警示后人，不要再辣花摧罗刹，毁了霎那的芳华。 俺就是在学校的病房里，认识牛魔王的。 那是俺住进医院的第一个晚上，爹娘还在路上星夜兼程，探望病人的室友们一个个离去了，抚摸着隐隐作痛的伤口，望着地上白花花的月光，俺的眼泪如断线的珍珠般流个不停，在俺的眼泪大约可以穿起10串珍珠项链的时候，才女本能又发作了，忍不住吟诗一首，床前明月光，照得人心慌。念到这里，一阵心痛，接不下去了。 “小姐，你看后两句可不可以这么说：不止想父母，更兼有情郎。” 突然，一个男生跨进门槛。他手摇折扇，身着青衫，一派斯文。虽然那青衫也是校服，可穿在他身上咋就那么得体那么有风度呢？ “你，你怎可胡说？”俺的脸热辣辣的。 “怎么是胡说？我是你忠实的粉丝，你发在校报上的每篇文章我都仔细拜读过，每篇除了哀愁就是惆怅，除了悲痛就是绝望，句句话滴滴泪声声呐喊都在诉说着遇不到良人的悲哀和烦恼，那无声的绝望的呐喊出自你心里，却是痛在我心里啊。”他索性坐到床头，侃侃而谈。 ‘why？”顾不上害羞，我急忙问到。 “一个才子，却无人欣赏；一个佳人，却得不到良伴，世间最悲惨的事情莫过于此。别人可以视而不见，作为事件中人，每念及此，怎么能不悲痛万分呢？”他声泪俱下地说道。 “你真的是才子？” “这事情可不能作假。”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红本本，封面上赫然写着三个烫金大字“才子证”。 “厉害啊！”我忍不住赞叹。 “这算得了什么？还有呢，你看。”说着，他又掏出一摞本本。 “这一个，是‘天上人间散打冠军’证。” “这一个，是‘变身达到64项证明’。” “这一个，是‘斗牛场斗倒斗牛士’证。” “这一个……” “打住打住！”牛魔王正说的热火朝天，被俺拦腰截断，“你还斗过牛？我最讨厌斗牛的人了，这很野蛮的。” “非也非也！小姐搞错了。不是俺斗牛，是俺斗斗牛士。” “这是咋整的？没听说过有这个体育项目啊？” “是这样的。忘了做自我介绍了。我叫牛魔王，自然我的真身就是牛啦。在没有成为王进入人鬼神联合大学读书前，俺在一个斗牛场干过几年，那里简直不是牛过的日子。那些人不把畜牲当人看，吃饱了撑得满场子转，拿一块破布斗来斗去，俺要是不生气不逗他们玩，回去就一定连像样的草料都吃不上。为了每天挣来口粮，俺就假装被激怒了，跑跑场子，到点了就下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吗。谁知道碰见一个特较真的斗牛士，斗来斗去，到点了也不下班，看样子不把俺抢挑了他不甘心。一气之下，俺也动真格的了，一头把他撞了个半身不遂。”他的描述惊心动魄，俺不禁拿手帕掩住了嘴。 “天啊，好血腥好残忍！”俺知道男士们希望女孩子善良胆小，给他们保护的空间，所以即便是在被扎得遍体鳞伤的情况下，俺依然记得假装害怕和尖叫。 “不用怕，小姐。所有的荣誉都是用血的代价换来的。那些血，不是流自我身上，就是流自别的牛身上！ “这次吗，当然是他的鲜血染红了俺的证书。俺因此获得了斗倒斗牛士的光荣证书，他也要在轮椅上度过后半生。每次想到这里，我都心痛不已。啊呀呀，说着心又疼了，不得了了，疼得实在厉害！姑娘可有速效救心丸？” 牛魔王双手捧心，痛苦万状。俺正听得入神，没料到情况逆转，吓得花枝乱颤，乱了方寸，急忙摇铃喊来护士。 一个白衣天使飘然而入。谁知我还没开口，那护士撞了鬼一样大喊大叫起来：“我的娘哩！是你吗？真的是你吗？牛哥哥，你真的来到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医院，肯让我看一眼了？” “你认识他？”我忍不住拉起天使的袖子问到。真的没想到这老牛这么有名气。 “这不是废话？假如我得了健忘症，忘了兄弟姐妹大爷大妈，也一定会记着牛魔王哥哥。他的帅早就惊动了整个医院，更兼人间天上。我傍晚时就看见日月无光，天地混沌一片，还以为出现了日全食月偏食呢，原来是牛哥哥驾到，遮住了所有的光辉。牛哥哥，你一定要给我签名！方便的话，再给我留个kiss.” “好了啦，你先拿来速效救心丸再说好不好？他命在旦夕也。”我好心提醒这个被激动冲昏头脑的姑娘。 “对！对！”姑娘旋风一样跑走了，瞬间又旋风般跑进来，他需要什么药？ “速效救心丸！” “知道了。姐姐一定要看好他别趁危劫色啊。”天使又旋风般跑走了。 “小姐，赶紧收拾行李快走！一会儿所有的白衣天使来了我们就遭殃了。”恰在这时牛魔王醒来了，他焦急地催我收拾东西。 “好吧。”我并不明白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他这么说，我也就答应了。 事情果然被他言中。我们刚出医院的大门，就听见后面暴风骤雨般的喊声夹杂着哭声：“牛哥牛哥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牛哥牛哥你别跑，爱你爱到天荒地老！” “怎么会这样？”我惊慌失措。 “没什么。每个明星都会有这样的遭遇，我已经习惯了。”他云淡风轻地说。镇静的样子好迷人啊，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爱随之萌生。 这以后，我顺理成章地成了他的女朋友。一毕业就结了婚。 一直到很久很久后，我才知道了有办假证一说。而那些“斗倒斗牛士”证件，据他一次喝醉酒后说，全是200元一个买来的。护士小姐是出场费每个50元雇来的。最最恶劣的是，那束扎死人不偿命的玫瑰花，就是他放在我的被子下面的！ 我一直哭到流不出眼泪，却不知道该埋怨谁。也许，只有一首歌能比较淋漓尽致地表达我的心情：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糊涂就这样被你征服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 2．情人招聘 牛魔王走了，却没有给我下发休书，于是我成了一个丈夫在外的留守女士。 守着一个偌大的家业，受着众人的顶礼膜拜，却没有一个嘘寒问暖知冷知热的男人。日子乐在外面，苦在心里。 少女时代的梦渐渐远去，我只希望能碰见一个可以做我男友的人。不用心也没关系，能够给我体贴和慰藉就行。可是要不说苦呢，周围方圆百里，别说有英俊的白脸了，就是雄性的动物都很少碰见一只。成天在女儿国混，都快成同性恋了，这可不苦煞人了个也么哥！ 但是，活着就有希望。这句话就是颠簸不平的真理。我在洞门外竖起一个大牌子，上书“招聘情人”，日复一日地等待着应聘者。 这天，我和往常一样，懒洋洋地吞吐铁扇，清洗赖以吃饭的家伙，就听到外面有棒棒的敲门声。 “玉面狐狸，你看门口谁来了？” “好的奶奶。”丫环领命而去。 如果你对我的家事了解稍微多一些的话，就一定知道老牛的情人就叫玉面狐狸。俺洞里的这个丫环本来不叫这名，为了报仇，俺就给她起了这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是轮流叫的。谁犯规了，惹我生气了，就罚她叫“玉面狐狸”。从此脏活累活危险活，都归她干。一直到去掉这个名字，她的日子半秒钟都没有好过的。所以在我们洞中有一句流传颇广的话，“宁愿天天清洗油烟机，都不愿被叫做玉面狐狸”。 但是叫“玉面狐狸”是我每天最大的乐趣。所以，不可一日无此人。即使丫鬟们再小心，总会有漏子被我抓到。比如今天这个，就是在厨房打了个汤勺，被我发现了，赐给了她这个称号。 闲言碎语不要讲，单说这个玉面狐狸到了门口后，只瞭望了一眼，就咋呼起来：“奶奶喜事来了！门口有一只男猴子！” 她把“男”字说得很重，是强调的意思。 “你看好了再说。你牛爷临走时把所有的雄性动物都打死了，怎么会出现男猴子呢？”方圆五百里我都巡视过，有没有男猴子比谁都门清。 “可是说不定他飘洋过海来的呀。那草裙一看就具有亚热带风情，不像是本地猴子。”玉面狐狸仍旧热情洋溢地大力给我推荐。 “当真？”这几年海啸非常之多，万一猴子搭乘诺亚方舟来到了俺们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听说我一直在找壮家丁来应聘，也不是没可能的。 “好吧。打开大门，我出去看看。” 大门带着千年的青苔吱哑哑打开了，我定睛望去，果然是一个束着裙子的猴子！手里还拿着大棒，虽然皮糙肉厚，五短身材，跟小白脸的标准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了胜于无，我决定暂时降低要求。 “你是来应聘的吧？你从哪里来？多大了？能做啥？还有几颗牙？快快讲来！” “乱了乱了，我不是来应聘的，是借芭蕉扇一用。” “那对不住。这几天本府只招待应聘的，其他的业务暂停办理。”我准备关门。对于这种不识好歹的猴子，还是晾一晾再说。 “别介。你不是说应聘吗？凭俺老孙的一身武功，肯定没问题。就算是俺的条件暂时不符合，还有师傅师弟们，他们长短高矮胖瘦黑白都有，只要你是真心，总有一款适合你。” 那猴子急得抓耳挠腮，两手支撑着大门。 哈哈。目的达到，而且还有重大收获！ “我的招聘条件是，要白净点，温和点，最好是大学毕业，听话顾家。你看你合适吗？谁合适呢？” “乖乖个里格朗！我师傅就是为你量身订做的啊。太惊人了！说吧，你招他做什么？”猴子惊讶地目瞪口呆，看着同样目瞪口呆的我。 说实在的，我压根没想到会有这样的人存在。现实已经教会我不要太追求完全完美，学会抓大放小，这样才有活路。可他说什么？他说他师傅就是不折不扣的这样一个人！ “做什么？当然是洞房花烛共享人间欢乐了！” “拜托！你有点创意行不行？一路上所有遇见他的女妖都是这个要求，难道我师傅天生就是做老公或者小白脸的料？实话告诉你，除了这个要求，其他都可以考虑，就这个不行！”那猴子一脸坚决地说。 “我也告诉你，除了这个条件其他的我还没兴趣提。”我也寸步不让。 “那就让金箍棒说话。”说着他抡起了大棒。 哈哈，跟我斗！我不慌不忙地吐出扇子，轻轻一扇，猴子就哪里来哪里去了。 猴子漂走了，也带走了我刚刚长出的一颗心。 他的师傅在哪里？真的有他说的那样好吗？到现在我才微微感到后悔：刚才应该问清他的姓名，师傅何在。现在想问都没地方问。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古人言之有理阿。 “你别飞啊，等一下！你师傅姓甚名谁、在什么地方？你告诉我再飞也不迟。”我追随着猴子飘飞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跑。可是猴子他太弱不禁风了，只来得及回头望了我一眼，就没有了踪影。 哼哼！我是谁？这个地盘上的老大的夫人。老大已乘黄鹤去，此地余下罗刹女。能到我门上借扇子，一定不出方圆百里。这点事情还能难为住我么？ 我立刻返身吩咐玉面狐狸道：“今天我有事出门。你们在家呆着。” “也！太好了！”她情不自禁地鼓掌欢呼。发现我杀人一般尖锐的目光后，立刻噤若寒蝉。 “高兴个什么劲！我还没说完。在我出去的这个时段，玉面狐狸你要把屋里屋外打扫干净，外加山洞方圆周围十里地都不能见一片树叶和纸片，以示我们是卫生先进洞；除此你还要把全洞的被子晒好，衣服洗净，饭做好，锅碗瓢盆洗净晾干冲干净洗洁精，不能拿全洞妖的生命开玩笑。另外，后洞洞顶的土有些松动了，你干完这些活就去砍来一棵大树运过来，顶在下面。记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量，千万不要让别人帮忙，否则，我知道后你就死定了！” “奶奶，你还是杀了我吧！”玉面狐狸哭丧着一张俏脸。 “我干吗杀了你？你是我最好的员工，我疼你都疼不过来呢。可惜啊，你错在今天获得了“玉面狐狸”的荣誉称号。一个勾引男人的人，不让她多做些活儿，她就不知道人生的真正价值是什么。““可我不是玉面狐狸啊。” “你住嘴！你不是她不是我惩罚谁去阿？真正的玉面狐狸我够得着吗？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将功补过，夹着尾巴好好做人，早日摘下这顶帽子去。” “遵命！”这丫头含着一包眼泪离开了，我在脑子中模拟出牛二奶含悲带怯的样子，不由开心地笑了。 门外茂林修竹，鸟鸣鱼跃，一派烂漫景色。心情更加的好了。 “罗刹奶奶早上好！”路边一个樵妇恭敬地低头问好。 “嗯。也够难为你的，一直都是你在砍柴？” “可不是咋的？只从孩她爹被牛爷击毙后，就是俺们孤儿寡母过日子。” “可恶的负心汉！拆散多少家庭啊。”我不由一千零一次地咒骂牛魔王。 “还是奶奶懂得庄户人的苦。罗刹奶奶，你今天出门小心点，刚才我看到后山腰有几个可疑的男人在嘀嘀咕咕地商量事情，好像还提到你的名字。” “男人？在哪里？”我立刻兴奋起来。 “就是后山腰那棵大松树下。你一定要小心，别是牛大爷来杀人灭口的。” “放心。就他那两把刷子还是我传授的。他奈何不得我。” 离开那个好心然而罗嗦的樵妇，我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后山腰。 上帝！我看到了什么？四个高矮胖瘦不等的光头和尚，正或躺或卧地在半山腰晒太阳，捉虱子，顺便开着小组会议。 这猴子还真有点能耐，一会儿工夫就又飞回来了。 切不要声张，看他们在说什么。我采取隐身的方式，躲在那棵松树上偷听。 “师傅，各位师弟们。你们知道我刚才干啥去了吗？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刚才我在天上飞了一圈，那云彩嗖嗖的在耳边经过，爽啊。” “奇怪，师傅让你借扇子，你借风干吗去了？”一个黑褐色面皮的和尚拍着自己的脑门子，想不通猴子的所作所为。 “就是。你是不是把自己当风筝给放了，还美不滋滋的，后来发现不对劲，又回来了？”一个耳肥嘴长的猪头问。 “你们都说错了。我估计他是为了测一下今天的风力是几级，才拿自己做了次试验。可是悟空，你不做气象预报好多年，今天为啥又要体验生活呢？”一个玉面和尚问到。 猴子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我看着玉面和尚，心跳的擂鼓似的，真怕如雷的心跳会引起树下一干人的注意。 幸好讨论很激烈，没人发现异常现象。 “实话实说吧，我是被人家扇上天的。我们要想借扇子用，这次就必须要牺牲师傅，不知他老人家意下如何？”猴子的脸红得赛过红灯，不好意思地说。 “没问题。佛云，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就让我为取经事业出一分力操一份心吧。”玉面和尚将胸脯拍得震天响，那模样不亚于彪悍的武二郎。 真是爱死他了。我心里暗暗欢喜。这和尚同意了，扇子送给他们又何妨？一个扇子换来一个情人，值得！ 可是——“师傅，你没问清楚啥子事情就答应，要反悔了怎么办？”猴子激他。 “不会的。你说啥事吧。” “那我可就说了。” “说啊。”其他两个人也急得不行。 “她想让你做情人。” “情人？做国王的老公我都不同意，怎么能拉下脸做一个妖怪的情人。我不去。” “看看，我就说你会反悔的吧，你不信。” “我……有没有更艰难的工作让我去做呢？这个太简单，我不去。” “不，就这个最适合你。我知道你会不愿意的，已经有一个好的计谋在此，各位请送耳朵过来，咱们一个“木牛计”，保证凑效。” 四颗明晃晃的脑袋凑到了一起，叽叽咕咕一番后，每个人脸上都露出胜利的微笑。 我却一句话都听不到。算了，以不变应万变，回家等着收礼物去也！ ------------ 3．木牛计 一个时辰后。山门又被拍得震天响。我赶紧停止检查玉面狐狸的作业，跑出洞来。 “兀那女子，你给我出来！我师傅已经答应来面试了。你也要答应借给我扇子！”那猴子跳着脚又在大喊。 “没问题啦。你师傅在哪里？请进洞来。”我温柔有加地回答。 “我师傅，他在这里。”那猴子回身一推，把一个人推倒了眼前。我定睛一看，庞大的身体，白净的面皮，还真像那个玉面和尚。只是——“且慢。”刚才他们说的是个阴谋。此时还不能完全相信。我绕着和尚走了三圈，然后笑盈盈地问道，这个和尚，怎么会在耳朵后面长那么长的猪毛？莫不是猪变的？ “我本来就是猪吗，咋能不长猪毛？”那和尚立刻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是个诚实的好孩子！”我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谁让你多嘴？你是猪吗？你这个猪脑袋！”猴子狠狠地敲了下玉面和尚的脑袋，那和尚尖叫一声，抱头鼠穿而去。 “拜托！我们虽然是山里人家，也见识过些世面。现在信息这么发达，所有的骗术俺都晓得，你趁早把真货拿出来，要不看我怎么扇你！” “别扇，千万别。出此下策，我也是不得已啊。抱歉抱歉，我回去再做做师傅的思想工作去，你一定不要着急。” 猴子走了。我冷笑了一声，关紧了大门。想跟我耍滑头，没门！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雨来。雨打芭蕉点点愁，我品着茶，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大门口，几乎望眼欲穿。等人是最煎熬的事，心焦神魂颠倒坐卧不宁，怎一个愁字了得！ “奶奶天大的喜事啊！不对，是天大的坏事啊。也不对。反正就是出现天大的事情啦！”玉面狐狸突然抽筋般破门而入，失声大喊。 “出去！”我怒喝道。玉面狐狸一愣，退出一只脚。 “还有另一只。”我接着喝斥她。 她又听话地送回另一只脚。 “你就不能长点记性？刚擦好的地你两只泥脚进来，还不全弄脏啦。再这样“玉面狐狸”的光荣称号你得戴上一辈子！““奶奶求你不要这样。我也是急奶奶所急，想奶奶所想才出此失误的啊。你看洞外，不是别人，是牛爷爷来了！”玉面狐狸哭得稀里哗啦，哽咽着坚持说完了这段话。 “什么？这冤家，人家朝思暮想的时候他不来，偏偏刚有意中人他来了。这个怎么办？”我苦恼地在原地转了三个圈，六神无主。 “奶奶，你们还没打离婚呢。你要是被他发现招聘广告和那个和尚就糟了！牛爷爷就有理由再不回来，而且会分走一大半家产。”玉面狐狸抽噎着又说话了。 “乖乖，你真是我的好军师。我宣布你的荣誉称号现在就取消！”我一激动，就撤销了她的封号。 “耶！我就说人要以心换心，妖也要将心比心方可有个好前途吧。奶奶，你还不赶紧迎进来牛爷爷，万一他在门口跟那个和尚撞了车，事情就不好收拾了。”丫环受到鼓舞，立刻脑细胞更加活跃，提出了可以被称为真知灼见的建议。 “你说的对。”我赶紧整理衣衫，打理头发，出门迎接那个破坏我好事的牛魔王。 微风中，细雨如织。牛魔王双手举着一只芭蕉叶，双眉纠结，嘴唇翕动，正在喃喃地念着一首诗：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哗啦！我突然听到心碎的声音。我暗暗吃惊，检查了一下，果然是我那颗刚刚长成的脆弱的心灵经受不住诗歌的震撼，牛魔王的哀怨，再一次崩裂。 “夫君！我的牛儿！你慢些走，慢些走啊，当年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来了。”我默念着，摘取了一个芭蕉叶，走进霏霏细雨。 牛魔王抬起头，看向我，深情地目光像太平洋一样幽深，继续吟诗：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撑着油纸伞像我一样，像我一样地默默行着冷漠，凄清，又惆怅。她静默地走近走近，又投出太息一般的眼光，但，我不让她飘过她是我的梦，靠近，撑起一把伞幸福，才会一直延长他抓住我握着芭蕉叶的手，两个芭蕉叶都在他手里了。我们俩，共同撑着一把小雨伞，晃啊晃，摇啊摇，在洞门前的小路上回味过去的时光。幸福的泪迷蒙了我的双眼。 数年前，他的半首改编的《静夜思》赢得了我的芳心。现在，他盗用的《雨巷》再一次把我征服。 哎，他知道我所好，又投其所好。就算是毒药，我也含笑饮下。这都是命。 “夫人，雨已经闷住我的脚脖子了，我们可不可以进去说话？”还是老牛先受不了了，提出了回洞的建议。 “可不是。”我这才回过神来，擦了擦脸颊上雨水和泪水，和他并肩走进了摩云洞。 “夫人请用热毛巾擦拭身体，以免感冒。”牛魔王彬彬有礼地递过来毛巾。 “看不出来，还学会心疼人了呢。”我心里一暖，酸酸地说。 “哪里哪里。这几年我不在家，辛苦夫人了。” “你还知道啊。我刚停流的眼泪又哗地泻闸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守着这个荒山野岭，夜里狼嚎虎啸，雨天电闪雷鸣，吓得俺都睡不着觉。没有男人保护的日子可真没法过啊。55555----” “行啦行啦，给你个梯子你还真顺着爬上去了。那次打仗你杀死百八人眼睛都不眨，倒是把我吓得人事不省，这事还记着没？” 他这一说，俺也不再好意思装作小鸟依人了：“你看你，想脆弱都不给我机会。好了，说吧，咋想起回来了？是不是被那狐狸精给撵回来了？” “你呀，要讲究团结才好。她以前是狐狸精，可现在和你一样，也是玉面公主了，提那些不堪回首的历史干啥？就比如说咱那红孩儿被我兄弟孙悟空送到观音身边去了，咱就不要再生气。那是个好机会啊，那就是出国留学，户口还落在了天庭，多少人眼热心跳巴望这个好机会都不可得呢。”他避重就轻地回答。 “你不是来给那个孙悟空说情的吧？对了，最近有一个猴子向我借芭蕉扇，他是不是孙悟空？”我立刻警觉出来。这老牛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定是有事。 “不是的，我打赌不是他。最近我听到风声说有妖怪来借扇子，树大招风啊，我怕你受到打扰，今天是来帮你代管一段扇子的。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咱们又是自由恋爱，度过了那么多甜蜜的日子……哎，如果不是图谋玉面狐狸的那份家业，我又何必离开温馨的家庭，辛辛苦苦到遥远的狐狸洞当牛做马，强颜欢笑，给人做那情夫去！”说着，他已经泣不成声。 “牛哥。我也哭了。男人不容易啊。身在狐狸洞，还无时不想着我。我心头一热，吐出了扇子。你拿着吧，我也省得烦恼了，你每年靠替人扇扇子还能挣点零花钱。在外打工不比在家里，干啥都不方便。要保重自己。” “夫人说得极是。”牛魔王擦擦眼泪，把扇子放进嘴里，怎么都咽不下去。 “咋的啦？难道我这几年吃细粮吃的喉咙变细了？”他吐出来，疑惑地问我。 “不是啦。你忘了念口诀。蜜麻蜜麻哄，你看这不就行了？” “哈哈，夫人果然聪明。那我告辞啦。” “再坐一会儿吗，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拉着他的衣襟，怎么都不肯松手。 正在这时，一个小妖精跑来了：“报告奶奶，不好了，门外有三个和尚大摇大摆要进来，他们说是你请他们来的。” “胡说！我怎么能请和尚来呢。”天啊天啊，这和尚怎么早不来晚不来，节骨眼上来了，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我偷偷看了一眼牛魔王，只见他正温和地冲我笑：“没关系，让他们进来吧，出家人都不容易，进来喝杯茶吃顿饭也是好的。” “对，对，你牛爷爷说的有道理，请他们进来吧。”事到如今，也只好走一步说一步了。 那三个和尚你叫我嚷地走进了摩云洞。曾几何时，我盼望着，盼望着那玉面和尚能像现在踏进我的大门，现在他进来了，我却连一个爱慕的眼神都不能给他。因为，我那名存实亡的夫君就在旁边。 “干的好啊兄弟！师傅准备给你颁发年度最佳男演员奖！”那个长着猪头的和尚进来就拍牛魔王的肩膀，大大咧咧地褒奖他。 “怎么？你们认识？”我是真正吃惊了。从来没听老牛说过他认识猪头啊。 “岂止认识，简直熟得很，昨天还在一起晒太阳捉虱子，今天早晨还共享了一碗山野菜熬成的面粥呢。”猪头摇头晃脑地解释说。 我一时愣在那里。 看我一脸迷惑的样子，玉面和尚有些过意不去了，他走上前，施了一礼，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姑娘，噢不，女施主，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我们总共有了两个个计策。一个是“兵不厌诈”，一个是“木马计”，一个来自东方，一个是出自希腊。中外合璧，方达到了今天完美的视觉和听觉效果，拿到了芭蕉扇。你明白吗？“和尚的耐心实在是一流的，无可挑剔，可他说的话我真的听不懂，只能摇摇头。 “Ok，悟空，请你恢复原来的样子，以实物来演示，会更容易讲清道理。” 他刚说完，牛魔王biu的一声，就变成了精瘦的猴子。 怎么？难道牛魔王是猴子变的？或者，牛魔王会变成猴子？我更加的迷惑不解。 唐僧和蔼地以眼神示意我安静下来，解释说：“你看，我们首先让猪八戒变成我的样子来迷惑你，我这么帅，他怎么能变得像呢。说到这里，唐僧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一定会被你看出来的。果然，谎言被揭穿，你觉得自己很聪明伟大，但是没想到下面依然是个谎言和骗局。这次，我们用了“木马计”，也就是让悟空穿上老牛的外皮，变成了牛魔王。你不打自请，请他进了洞还主动送上扇子，我们的计划就这样轻轻松松地完成了。怎么样？创意不错吧？““你们欺负我孤儿寡母，算什么好汉！”到了这个地步，我是欲哭无泪。 “好啦，不是我们欺负你，是你自己要进步才对啊。你做了几年家庭主妇，大学学的知识都忘了，还不注意更新知识。不学习就要落后，落后就要挨打，对不对？这也是你老公抛弃你的主要原因。”唐僧又循循善诱道。 “不是的。他走的时候说出了离开的三条原因，唯独没有这一条。” “你又错了施主。他要告诉你了，你也就不愚昧了。你不愚昧了，就要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他还能共享齐人之福吗？他故意告诉你一些不可能改变的东西，让你绝望，然后对自己丧失信心，他才好驾驭你的生活。” “哇呀呀，好狠毒的牛魔王啊。他毁了我的前半生，并将继续毁掉我的后半生，我跟他拼了。”和尚说得句句在理，我不能不信。我抓起双剑，就要找老牛拼命。 “不可不可，出家人劝和不劝散，你这么做会影响到我以后的晋升。”和尚赶紧拉住我的衣袖。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你留下来陪我？”我停住脚步问他，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问他。 “这可使不得呀，女施主。”然后扭头问道：“悟空你看怎么办？” “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眼看计谋得逞，赶紧退回去了事。你偏偏要解释，要点化，要把教育事业做到大江南北，五湖四海，深山老林。现在好了，进来容易出去难，你自己留在这里吧。”那猴子急得眼睛都红了，抓耳挠腮地大喊大叫。 “不走就不走，有啥大不了的！谁规定咱们什么时候到西天了吗？多住几天养养身体也好。”猪头摸起几个果子吃起来。 “不要这样！你们这些没良心的。神啊，谁来救救我！” “别哭了！师傅。亏你还是师傅！”猴子不耐烦地冲和尚吼道。 “师傅就不能哭了吗？谁规定师傅不能哭！”和尚不依。 “师傅可以哭吗？谁规定师傅就要哭！” “看来我不来段说唱是不行了：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做师傅的也有权利去疲惫。 微笑背后若只剩心碎，做人何必活得那么狼狈。” “师傅别唱了，俺的心都碎了。”一直没说话的脖子里挂念珠的和尚搀扶着玉面和尚，眼泪盈盈，悲痛万分。 “那不行。我刚起了个头，还没唱到酣处。”玉面和尚不答应，稍微休息了一下，又开始了个唱：在我年少的时候，身边的人说不可以流泪。 在我决定取经以后，对天空说我不可以后悔。 心在生命线上不断的轮回，人在日日夜夜撑著面具睡，我心力交瘁。 唐僧还在声情并茂涕泗交流地演绎歌曲，那边却恼了一个人，只见猴子掐着玉面和尚的脖子喊道：“唱，唱你个头啊！你以为我们都好受，都没心没肺的？不许再唱！我求你了！我猴子从出生就没有眼泪，可是不哭比哭出来难受多了。别再招惹我，求你！” 另两个和尚急忙拉架。摩云洞吵成了一锅粥。 我的脑子都要爆炸了。天啊，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一个女人的嗓门顶得上500只鸭子的分贝，集中起来是个偌大的鸭圈。但男人也不逊色啊。这三个男人，至少顶得上5000只鸭子的分贝！ “好啦好啦。你们赶紧拿走扇子走人！我还想多过几天清静日子！”我终于大吼出来。 “这样不好吧？我们不能白拿你的扇子，这样于情于理都不公平。我有一个主意在此，诸位听听如何？”猴子又发话了。 “你说吧。”八只眼睛都盯着他。 “扇子我要了也没有，只是暂时用一用，火扇得差不多了就还给你。我师傅在扇火工作中也没啥用，不如当抵押留品，留在这里陪你说话。但我可是有言在先，你不能非礼他，他最多是卖笑不卖身，怎样？” “行，行！你放心，我会好好待他的。”我急忙答应，心里暗想，等着吧，我不让老和尚笑得脸肌瘫痪换回我的扇子使用费，我就不叫罗刹女！ 玉面和尚眼巴巴地看着三个徒弟出去了，眼里含泪，脸上装笑，果然可怜之至。连我都不忍心折腾他了。只好命令丫鬟们送来些清茶，闲聊磨牙。 ------------ 4．迟来的爱 “奶奶！天大的喜事，噢不，天大的坏事！也不是，反正是天大的事情发生了！”正在饮茶，那个被摘掉荣誉称号的丫鬟又叽叽喳喳地来报信了。 “你是不是得了失心风啊？一天两次大呼小叫的，难道是牛魔王又来了？”我嘲讽她。 “你说的非常非常地对。牛爷爷在洞外站着呢。”小丫环鼓掌欢呼。 “拜托。这句台词和剧情上一集都演过了，你能不能用功把剧情记熟了再说？”我懒洋洋地看着她，根本没搭理她的意思。和尚在一边也是惊讶地直翻白眼，“不可能啊，孙悟空说就变一次，难道他又变卦了？” “哎呀。我也不知道啊。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综上所述，一个看着就是牛魔王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洞外面等着开门呢。”小丫鬟急得要把所掌握的成语都用上了。 等到这时候在不出去，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小丫环也是我自己招来的员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她坚信门口有一个类似牛魔王的人，看看去也无妨。如果不是，也省得她在这里纠缠不休。 我丢下茶碗，向洞外走去。 MyGod！我看到了什么？牛魔王站在积水的泥洼里，正深情地凝视着“摩云洞”这三个雕刻精美的大字。 “雕栏玉砌都还在，只是朱颜改。阔别几载，让人近乡情怯啊。” “呵呵，又拽上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啊猴子！”我双手抱肩，嬉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游子，看他又回来耍什么花招。 “你叫我什么？”牛魔王急切地看着我。 “猴子！” “真的吗？我真的有这么瘦吗？牛魔王看看自己的胳膊大腿，又捏捏脸蛋，拍拍将军肚，哈哈大笑，喝而寿，想瘦就瘦。果然名不虚传哪。这才喝了半年，夫人都不认识我了，果然是好药。” “什么？你在减肥？”这次轮到我惊讶了。 “可不是。年轻时我可是偶像级的人物。不料人过中年天过午，就开始堆积脂肪，影响了个人形象和事业的发展，经过一个好朋友的推荐，我于去年开始喝这个“喝而寿”牌减肥茶。你别说，喝了这种药啊，眼也不花了，腿也不瘸了。人家看见我都说，你们老年人阿，爬起山来健步如飞，真是了不得。“牛魔王一脸的陶醉，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中。 “喂，喂，你是不是说错了药？你本来没到中年。眼是2.0的视力，腿从来健步如飞，捣什么乱啊？”我不满意地打断了他的话。 “对不住。我太激动，以至于说错了广告词。这几年我就靠给人家拍广告赚钱了。今天是减肥药，明天是增肥剂，后天是泻快停，想不晕菜都不行。” “哦。这么说，你真的是牛魔王？”我还是怀疑。 “难道普天之下还有第二个牛魔王不成？”他生气地瞪着牛眼。 “不用普天之下，一个小时前你站着的位置上就出现过一个牛魔王。为了验证你的身份，请重复一下进门密码。”在我看来，进门密码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说的对不对，就能说明他是不是牛魔王。 “好。%##%3*。”他口齿不清但熟练地说出了遗传密码。 大门应声而开。 天啊。他是真的牛魔王！我多愿意它是假的，顺便是谁扮演的！可他是真的，我的丈夫回来了！ 在我的香闺里，此时坐着一个面目清秀的和尚！我该怎么办？ 如果是几百年后的今天，我可以通过电话向场外观众求助，也可以到电视台的“我该怎么办”栏目聊聊，看能不能给我找个出路。现在我只能靠自己的智慧来化险为夷，这是比登天还难的一件事啊。 “真的是你也，亲亲老公！欢迎！欢迎进家。”我挤出几丝笑容，把牛魔王迎进客厅，喊小丫环上茶。 “奶奶，泡什么牌子的茶呢？红茶绿茶花茶或者是茶末子茶渣滓？”小丫环也给吓糊涂了，这点小事也要问我。我哪里知道泡什么茶，只得随便应了一声：“当然什么好泡什么了。” “好茶你都端给和尚喝了，这里缺货。”丫环诚实地回答。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恨不能立刻把她变成哑巴。可是还没等我有所动作，牛魔王发话了，什么和尚？方圆百里都没有雄性动物，包括雄性的人，怎么会有和尚？ 我灵机一动：“是这样夫君。前几天有一伙和尚从几百里地火焰山过，那里又热又渴，为了给咱红孩儿积德，我就命令几个小丫环送过去了几桶茶水。我可连他们的面都没看见。” “哈哈，没啥，我还以为这洞里藏着和尚呢。” “我哪敢呢。不过，如果这洞里真有和尚，你会怎么办？”我趁机问道。 “怎么办？我会让他哪凉快那里呆着。”牛魔王恶狠狠地说。 “哦。那敢情好。你的意思是送他过去火焰山，永不再回来？”我吐了一口气，如果是这样，结果还不算太糟糕。 “夫人真会说笑。我是说，地狱里终年不见阳光，阴暗潮湿，肯定很凉快，我是准备送他到那里去。”牛魔王喝了口茶，站起来打算走动走动，“几年没回家，看看有啥变化没有？” “不用看了，为了怀念你，我任何家具都没有变动，包括你常坐的那条凳子都在原地放。”我急忙要拦住他。 牛魔王抓住我的手，一脸坏笑地悄声说：“这几年我不在家，想不想我？” “想啊。” “那还犹豫什么？别的地方不看，总得到卧室看看去呀。” “卧室没啥好看的。真的，还是原来的样子。”我脸涨得通红，根本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傻妞，又跟我装清纯。我不是要看卧室的布置，我要在卧室里看你。”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恋爱时的样子也。 “也好。那什么，你们俩赶紧到卧室打扫去，不管什么东西都要清除出去。”我吩咐两个小丫环，故意把“不管什么东西”强调了又强调。 “知道了！”丫环脆生生地答道。看他们毫不犹豫地样子，我觉得她们已经领会了我的意图，悬着的心放进去了一半。 孰料——当我和牛魔王相拥着走进卧室去，放眼望去，和尚正端端正正地坐在我的床边喝茶，喝一口品一下，双眼半闭，非常受用的样子。 “你——你怎么在这里？”牛魔王紧走两步，瞪着和尚。 “我是被请来的客啊，怎么了？”他一脸无辜地看着牛魔王。 完了，这个历史性的会晤，终于还是发生了。 我立刻冲那两个小丫环嚷道：“我不是说让你们把什么东西都清除出去吗？” “对啊。可是这位和尚是人不是东西啊。没办法扫走。” 罢，罢，我败在了她们的认真上。好在和尚有过人的机智和口才，才能在瞬间改变局面。 如下就是他们的对话。一直到现在，这种精彩的对白我都没再见到过。下面原音重现一下，好让大家有深刻的体会：“你是她的情夫！” “我不是。我是个过路的客人。” “你怎么会在她的卧室里？” “这又能说明什么？你在被抢劫的银行，就能说明你是抢劫者？” “你们是奸夫淫妇！” “你说话可要有证据，这是法制社会，小心我告你诽谤罪。俗话说，捉奸捉双，擒贼擒脏。我在这里喝茶，她在陪你说话，怎么会跟我有奸情？她跟你才有奸情。” “我是她的老公，我们俩，能叫奸情吗。你，你，我说的是我来之前你们俩！” “你来之前我们是跟一大堆人在一起，谈论扇子租借扇火等一揽子计划，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隐情。““果真如此？““果真如此。出家人不打诳语。要不你问问如来佛去，这都是他立的规矩。如果我们说瞎话了，至少得扣十分，罚款500元，比马路警察都狠。” 牛魔王愣住了，这才明白遇到了对手。他掌握话语权，泡妞跟泡澡一样轻松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我则暗暗敬佩。想不到英雄不光是那些肌肉发达四肢有力的好汉，文质彬彬的文弱书生也可以口舌为利器，杀人于无形之中。要知道这些，我干吗幻想让他做小白脸啊，直接荣升为老公岂不是更好？ 想到这里，我镇静地走过去，拉开两个人，对牛魔王说：“我请求你把我休了。” “为啥子？我休了你你干吗去？”他一连犯傻地看着我。 “你侮辱了我不要紧，还侮辱了我的客人。跟你这么低素质的人在一起，有损我的光辉形象。我决定跟你一刀两断，开始全新的生活。” “这样不好吧？这样能行吗？”牛魔王犹豫了又犹豫：“难道我今年遇见了桃花劫？那玉面公主碰见了更加年轻貌美貌似刘德瓦的人，把我给休了，你又不要我。我往哪里去呀？我往哪里走？我堂堂七尺汉子，居然无家可归。造物主啊，你既把我生得貌美嘴尖，为何还生出和尚这样能言善辩的人？” 他捶胸顿足，大呼小叫，泪珠子啪啪地落在地上，砸了好多小土坑。 我的心也软了。人不到伤心不落泪，毕竟做夫妻好多年，我就是再无情，也不能这时候抛弃他啊。 “好啦，我不提离婚就是。不过你要好好招待和尚，不许再胡思乱想，一会儿他的徒弟们就要回来。” “那自然那自然。你的客人就是我的客人，你的上帝就是我的上帝。”牛魔王赶紧给和尚拉来凳子，扶他坐下，又亲自端茶倒水，殷勤备至。 和尚也不记前嫌，两个人拉起了家常。 我对着和尚，默默地念叨：你到我身边，带着我微笑，带来了我的烦恼。 可惜，他比先到。 思绪随着飞的很远很远。 我曾那么接近幸福，突然间又回到了从前。和尚很好，是我大学时代心目中的白马王子类型。可是相逢恨不未嫁时。我的婚姻一度名存实亡，为此战战兢兢度日。等到想明白了，想要结束了，他又回来了，也许这就是命。 后来，后来孙悟空送来了扇子，和牛魔王叙旧后，带着他的师傅——唐僧又踏上了去西天的路。 我不知道《魂断蓝桥》里的弗兰西斯卡，在凄迷的雨雾中目送罗伯特离去的感受，而我自己，是觉得有一半的感觉随着唐僧走远了，走远了。也许这辈子再也不能相见，但我剩余的日子，总算留有一段值得怀念的感情。 ------------ 第九章 试禅心为了谁 1．特殊使命 当观音“biu”的一声从天而降时，我正在和织女关于如何展开她的第二春进行激烈地辩论。 “说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少给我来这个，整这虚的没用。说啥小别胜新婚，大别胜初恋，那永别还来个再不见面呢。我的要求不高，就是能天天看到你，就不产生距离，爱越多心越甜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哦，我拿什么爱你。” 织女边讲边唱，那分贝不自觉地又提高了几度，看来是对我给他介绍的二郎神时不时到人间出差不满意。 “好啦，我这里还有好多候选人，你不满意咱们再接着挑啊。不过我丑话说到前头，你可不能因为和前夫牛郎分居而导致离婚，就把居家男人定为首选目标。那牛郎是辜负了你，可你就能保证天天在一起的夫妻就不同床异梦？各有各的小秘密？”我耐心地劝她。 “反正我就是认准了男人没有不花心的，关键是你给不给他机会，给不给他出轨的时间，如果严加防范，死守严打，堵死了所有的出头的机会，一有苗头就掐死他，就会减少好多的人间悲剧。而前提和关键就是，把男人控制在你能看到的范围内。一个老出差的男人，本身就充满了危险感，我可不敢再犯第二次错误。” “这。”我一时语塞。我不是没有话说，而是千万句话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她的道理不是错了，而是错到从那个角度都能批倒，至于从哪个角度批判最有效，这还真难住了我。 “你这女孩子说话可真叫不中听！男人被管理到那份上，还不如一个宠物狗自由！你这不是剥夺人权吗？再说，作为男人，但凡有一点良心，就要东奔西走，养家糊口，你这么天天看住他，让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去？你是百万富婆吗？你需要养个小白脸吗？你是不是上辈子和男人有仇啊？” 一阵当头棒喝惊得我从椅子上直接滑落到地上。平心而论，这段话气吞山河，气象万千，气势凶猛，有理有据有节，有设问有反问有疑问，文通字顺文以载道，简直是不得不佩服地好！ 所以，我忍不住击节叫好，拍案惊奇，为这个来自门口的侠客的鼎力相助，发出了我最大的赞美声。 织女则气得怒目圆睁，掂起身边的灭鼠灵，劈头盖脸就要往对方身上扫射。 但是，等我和织女稍微冷静一下下，从看清来人后，我们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互相握了握手：兄弟，今天是凶是吉，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无人不喜无人可爱的观音菩萨！ 她怎么会来呢？从人们的生活程序来说，她应该在我之后。我这边来回搓和，陌生男女从相识到相恋，步入洞房后，观音再接手以后的工作。看谁顺眼给送去一男半女的，这事情不该这么干吗？但据小道消息说，由于最近求子拜佛的香烧得过于旺盛，观音给烧昏了头，自由主义和骄傲思想不断地膨胀，结果男女本来是为了享受激情而不是为了品尝爱情而进行一夜情后，观音也给人家送去孩子，弄得男女尴尬无比，还衍生出众多的抛子杀人众多人间悲剧，难道她因此受到停职处分，到我这里来谋兼职来了？ 说实在话，我这“花好月圆”婚姻事务所也是个私营企业，庙小不敢招这么大的神灵，一言说错，就离关门不远了。 “观音大士，是哪股龙卷风把你给吹来了？最近麦莎时不时地发个小脾气，你可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到处疯跑，别说给你卷走了，就是闪了你老的腰，叫我该如何的难过，该如何的牵挂啊？”我抹抹眼泪，关心地把她搀扶进屋。 “少来了！我跟你很熟吗？麦莎姑娘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脾气好的没得说，哪里敢对着我吹风？除非我想跟她一起吹吹风。我今天来，是有一项极其重要的任务要交待给你们。这可是天庭本年度最大的项目中的一个子项目，你们一定要做好了。” 这叫啥？给face还noface了。我，“神魔女大虾”，江湖上混了多年挨了多少刀，妖道上打拼出来的凤凰女小艾，会被她这几句话给吓住？ “你这么说，那我也就不客气了。如果是个项目，那咱们就合作；如果是任务，对不住，我还不接了。现在是市场经济，你也知道，没银子赚的事情，就是我答应了，我的员工也不答应。大家都靠这个混饭吃的，怎么也不能为了你的任务就糊弄自己的肚子是不是？” 观音没料到我会这么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提出银子的问题来，一时尴尬地下不来台。刚才还牛气哄哄的织女，看到观音一动不动泥塑一样的歪着半个鼻子的面容，不禁惊讶地指着我问：“这是怎么了？观音要表演静坐吗？可是下面没有垫着她那个莲花台，会硌着屁屁的。” “这你都看不出来？她是气傻了。你要是还不走的话，等她清醒了，可连你一块给算进去了。” “我，我看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我还是走吧。告辞了，不用远送。”话还没完，人已经闪到了百米之外。 好啦，就剩下我跟观音两个，架子不用拿那么足了，毕竟以后还要跟天界打交道，给她个好脸也无妨：“观音，你不要再摆pose好不好？这里没有帅哥，连个雄性的小动物都没有，拜托你恢复到常态，这样我们才好交谈。”俗话说，喝前摇一摇，我看观音是说话前需要摇一摇，所以就把她摇晃的秋风扫落叶一样地树欲动而风不止。 “杀人啦这是？我这几块骨头被你摇晃的咯吱咯吱的，多么精诚团结的骨骼啊，居然被你摇晃的七零八散子找不到父妻找不到夫的，算你狠！我告诉你，银子的事情好说，前提是你必须把事情办好。事情办好了，你好，我也好；办砸了，吃吗吗不香！知道么？”观音缓过劲来，再一次警告我。 “说吧，嘛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事情我小艾办不好的。”我泰然地砌上一杯茶，准备洗耳恭听。 “事情倒是不大，就是让你们诱婚去。” “嘛事？你作为神仙，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你看我们公司的规则，不烧杀掠夺，不坑蒙拐骗，花好月圆公司靠着铁的纪律，才能在市场上立于不败之地，你敢于说出这样地话来，这不是把我们往死里逼么？打死我我也不干！除非你是真的想要打死我！”我气得牙齿直打颤，义愤填膺地说出了如上的话。 “谁让你坑蒙拐骗了？不是骗，是诱。”观音陪着笑说。 “你语文没学好啊你？报纸上老说某某诱骗了未成年少女，诱和骗放在一起，是同义复词，表明的意思就是骗。你要是不懂，我给你补补课，不过咱们事先说好，补课费另收。” “没想到啊，妖里面也有道行深学问高的。你一定是博士毕业吧？”观音再一次心悦诚服地问。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文凭在何方？为什么这样，是因为我深深受过伤。好了，你也算是识货的，我也不跟你一般见识了。说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逼到了这个份上，观音这才图穷而匕首现，道出了事情的原委：有一群来自东土大唐的和尚，要到西天取经，为了考验他们的诚心，如来佛给每个部下布置了一个家庭作业题，那就是用一个计谋测出来他们的诚心。观音左思右想，想到了一个美人计。俗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过了，他们是超级英雄；不过，那就如实禀报如来佛，算是完成任务了。而按观音现在的身份和年龄，是不好意思自己假扮美女来试验和尚们的，所以，就想把这个任务交给更加专业的人来做。一来二去，日思夜想，左右打听，就来到了“花好月圆”婚姻事务所公司。 “原来如彼呀。这有何难！你要是早说出来，咱们不早就成了好兄弟好姐们好的合作伙伴了吗？”我拍拍观音的肩膀，行动胜于语言，我要让她知道，她没有选错人，没有看走眼，这事情，我们花好月圆肯定能够圆满完成任务！ 观音显然也被感动了，她擦擦眼角的液体，说：“小艾经理，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啊。你放心，事情做好了，除了照付御币，还要给你们颁发年度“天庭十大杰出青年贡献奖”。不过，如果做砸了，那可是要毫不客气地摘掉营业执照的。” “小case！你安心回家等消息就是。”我亲自给观音的莲花座打着了火，挂上五档，送她上天。观音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她只来得及张嘴，那宝座呼的一声腾空而起，她瞬间就消失了踪影。 观音走了，整个公司沸腾了！ “孩儿们，不要激动，不要激动！要学习你们董事长胜不骄败不馁的恒温心态。你看我，遇到了这么大的项目，受到这么大的重视，也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吧？”我一个箭步登上门口的石狮子，准备发表演讲。 “董事长，你的心跳不跳俺们不知道，可你的脸已经红的能当马路上的红灯使了。还有，你为啥有节奏地上牙敲击下牙发出悦耳的声音呢？咱们的锣鼓队所有家伙一起开工都压不住你一个人的声音。”乌鸡精迷惑不解地望着我问。 “是吗？你哪只眼看到我的牙齿发出声音了？我没有！” “我不是用眼睛看到的，我是用耳朵听到的啊。” “好啦，就你耳朵好使，以后你值夜班看门好了。”我怒气冲冲地给她调配了最新的岗位。 乌鸡精哭丧着脸，再也不敢出声。 “同胞们，同事们，朋友们，这是本年度我们接到的最有面子最光彩的一项工作，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地做好！我现在宣布，麋鹿儿做编剧，我做策划兼总导演，其他人都是演员和工作人员。” “她做导演？她行吗？留着我们这些导演系科班的不用，真是疯了。”乌鸡精又在小声嘀咕。 “你千万不可以这么说。董事长是谁啊，俗话说，实践出真知。她久经情场，摸爬滚打若干年，练就了许多的要领，导演了无数场人间的恩爱情仇。她如果出马，那就没有拿不下的人，或者是妖！”狐狸精警告她，声音大得我想听不到都不可能。 说的好！狐狸精果然是可造之材！我心里暗暗想，下次调工资时，一定给她涨上一级。 所有的人显然都听到了狐狸精的话，所以都很乖地领命而去。 一场好戏就要开始了！我暂且享受下战前的宁静。 ------------ 2．嫁人咋这么难 我最害怕天黑。可天总会黑，夜也会来到。这是自然现象，谁都阻挡不了。 有一个聪明俏皮的女人对迟归的老公说：饭在锅里，我在床上。此时，套用她的话说：饭在何方？我在闲逛。 我不能不闲逛。回家那么早干嘛？回家也是一个人，大街上还热闹些。运气好了，还能借踩了人的脚，多拿了菜贩的一个西红柿啥的吵吵架，免费做个口腔运动。实在整不出事情了，就看看人来人往的人，望望车来车往的车，坐在大广场的霓虹灯下看看报纸，还能省下不少电费呢。 说到这里，你一定不相信了。怎么？一个公司的董事长，能这么低调地生活么？能为了省饭钱不吃饭省电费不用电地在街上闲逛？我知道你们不信，说实在话，我也不信。 我不信这就是当年意气风发的我，怎么如今到了这种地步。 我不是无家可归，只是家里没有等我和我要等的人。 我不是用不起电灯。只是，那个单眼皮的女人一直唱啊唱的“夜已深，还有什么人，让你这样醒着数伤痕。为何临睡前会想要留一盏灯，你若不肯说，我就不问。”她明明说不问，还那么哼哼唧唧地问来问去，问得我心里酸眼里涩掉下不少的眼珠子。哦不对，是泪珠子。 泪尽的那一天，我发誓，能不点灯就不点灯，省得别人怀疑是为了给某某留的灯。 但是，你以为这样我就心里不酸眼睛不涩，那就大错特错了。 我的心里，还一直藏着抹不掉的回忆。 那还是大学的时候，才不出众貌不惊人的俺偏偏也有一颗追求真善美的心，那就是，学业是需要四年去完成的，婚姻却需要一辈子才能完成。那么漫长的一项工作，不如从现在就开始。俺从踏进大学校门的第一天，就宁愿错恋三千，也不放过一个地开始了恋爱生涯。但老天误人，总是不过个把月，俺就发现对方不是真善美之列，而且，也看不出将来能加入百万富翁的行列的可能。直到俺认识了大龙哥。 大龙哥人不出众，貌不惊人，是以隐蔽最深，在俺的众男友队伍中排名比较落后。但当俺成熟了后，就发现这是块为经雕琢的宝贝，不大力发掘，加倍珍惜，这块宝贝就会旁落他手。为啥呢？就因为他学的是经贸专业，他的外语非常的好。他还为人非常有理想。当所有的男同学都在打算毕业后占山为王地过好妖日子时，他就已经心怀天下要以建立地球托拉斯为己任了。这么有抱负的人，就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潜力股啊。不跟他谈跟谁谈？ 我们俩就这么好了。虽然平时也有因为买鸡蛋炒西红柿或者西红柿炒鸡蛋炒过架，但哪对情人能不吵架呢？吵完反而更加甜蜜了。 转眼间毕业在即。 一天大龙哥以少有的严肃对俺提问：“小艾同学，毕业就是失业，这句话，你知道吧？” “知道！”俺脆生生地回答。 “要想活得好，我们就必须找到一个工作。一个好的工作，有助于我们实现人生的目标。这个道理你懂吧？” “我懂！”依然是俺超清脆的回答。 “那好。我今天早晨去一家公司面试。那家的总经理是个女同志。女同志看到我以后，脸上立刻出现了神奇的光彩。她满面红光地邀请俺去喝茶，吃饭，还说如果我答应到她那里上班，她就给我个副经理当当。就相当于开了夫妻店。” “祝贺你！这么快就找到工作了。对了，夫妻店是什么意思啊？她的老公也是副总经理吗？” “哎呀呀，当初我就是看上了你的青春劲，没想到毕业了你还这么蠢。那个夫就是我，那个妻就是她。” “我明白了。可我是什么呢？我不是你的女朋友吗？”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建议你做我的小妾。你是本科生，人家可是研究生呢。” 切！研究生有什么了不起？研究生就是做大奶老板的命吗？ 一个草根伟人曾经发出过呐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俺也有同感：大奶老板宁有种乎？俺就不信了！从此拼着命地学习，那是学了又学，考了又考啊，俺终于读到了研究生，又从研究生读到了博士生，那个扬眉吐气心里叫爽啊。俺在心里对大龙两口子说：等着瞧吧，这世界是你们的，也是我们的，但总归是我们的！ 我的第一个目的就是，找一个如意郎君，气气那个该死的大龙！ 谁知道，学校才六年，人间已风水暗换了几换。 找一个，不成。 再找一个，照样是拜拜。 为什么说拜拜的都是别人，受伤的总是我？ 我想不通，一点都不理解这么棒的文凭，这么美的姑娘，咋就没人来爱呢？ 还是一个文学青年帮我解开了这个历史之谜。 那天我们约会到茶馆喝茶。他不经意地问：“姑娘在读什么书？” 我谦虚地说：“不曾读什么书，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罢了。” 不料他一伸大拇指：“好啊好啊，你这样地女子一定是人人心目中的贤妻良母。” 我诧异地问：“why？我最多算是个本科。这个文凭，搁现在有点赶不上社会需求了。” “你这是找老公，又不是找老板。跟你说，那女博士有个称号，叫灭绝师太。你就算有三头六臂，够她三俩下给灭的？所以，女人啊，文凭适中就行，太高了一定解决自己的时候问题多多。” 他的话说得我头上直冒冷汗。我的妈呀，原来耽误自己的不是别人，就是那该死的文凭啊。 从此以后，我对文凭一事特别留心，一旦被人问到总是咬紧牙关，严防死守，一句真实的话都没有。可就是这样，当谎言被揭穿后，俺还赔了人家若干的精神损失费和青春消耗费，你说，这世道还让不让人活了？ 俺就这样夹着尾巴做妖，谈恋爱。一起吃饭时俺掏饭钱，住店时俺掏店钱，就连打个驴车，也是俺掏给牲口钱。有一天，俺终于再也忍耐不住了，决定再也不能这么做，再也不能那么活。生活本身有多种可能，俺咋就非要按照一般人的理解活呢？ 不是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吗？不是说知识就是力量吗？俺有的是知识，一定要把知识转化为力量。有了力量，有了金钱，其他的事情还不好说么？ 说干就干，经过几番市场考察，俺终于发现了一个商机，那就是做婚姻介绍所。 这么做，当然是急自己之所急，近水楼台先的月，有好的可以先给自己留下来。还有呢，就是天上人间有很多不安分的青年，总想整个跨国婚姻，可是缺少桥梁，俺们妖界处在二者中间，做起这个生意来得心应手。要发财还不容易么？ 你别说，只要是点子对了，再加上后天的努力，这事情就容易成功。不上两年，俺就成了一个闻名百里的款姐。男士们从见了俺就跑到见了俺就跑过来，发生了惊人的可喜的变化。可是，出现的人不喜欢，喜欢的人不出现，真是比没有钱时还要难啊。 但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不要放弃。这是俺人生的座右铭，也是俺做人的准则。要不是后来大龙再一次出现，给了俺毁灭性的打击。俺还不会那么悲观绝望。 那是个阴风凄凄的日子，一脸阴云的大龙突然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他明显地胖了，白胖的馒头一样的脸，让饥饿的人看了眼前一亮，吃饱的人看了也要流口水。我也眼馋地看着他的脸，心里暗想这么好的馒头咋蒸出来的呢？大龙就在这时候说话了：“小艾，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原谅不原谅也没啥意义了。你不都嫁给人家当副经理了么？” “那都是从前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她找了个更年轻英俊的，我被开除了。” “哇，你是被开除的老公啊？可怜。那我这里可没有副经理给你当。” “为什么？你还没有老公啊？这公司又是你一个人的。你怎么能够为了一时的生气毁了我们的美好姻缘你梦寐以求的老公呢？” “我梦寐以求？是你和钱的美好姻缘吧？”我看在曾经的感情份上，郑重其事地送给了他三个字“你去死”！然后就请他出去了。 一个男人，如果靠女人活着，那还有什么意义？我看不到大龙的前途，只能给他指明前进的方向。也许，只有去死，他才能解脱金钱的桎梏。 而我呢？有钱了，反而不如没钱的时候能看得清楚人，我为此感到伤心绝望。想到这里，我有了主意：贪色，也许是所有男人的缺点。但有没有不贪财的呢？如果有不贪财又不贪色的，那一定是极品的男人。而我的诱婚计划，就要按着这个原则来行事了。 这四个和尚中，假如有一个极品男人，我一定不会放他走。 假如我会因此受到上天的惩罚，那就惩罚好了。我的字典里，跟某个将军一样，从来没有怕这个字。 ------------ 3．盼来相亲的人 树木掩映下，红砖白墙的四合院，鸡鸣桑树颠，犬卧大门前。虽然不太静谧，但那浓浓的居家气息，相信任何一个离家很久的人都会为之动容的。尤其是长途跋涉，被妖魔鬼怪围追堵截的和尚。 不错，这就是我们费了三天功夫，搭建出来的相亲舞台布景。 有人说了，凭你们的能力，多金碧辉煌的宫殿不能建好呢？整出这么个小院子，咋能让人一看就是富得流油富得冒泡富得烧钞票的主？看不出你的富贵，咋能试的出来他们贪不贪钱是不是极品男人？ 可我有自己的想法。和尚们背井离乡的取经，一定对于居家生活很是渴望，这个小院子往这一戳，就会吸引他们不由自主地走进来，这是其一；其二，现在最有生活品质的不是五栋大楼，山湖别墅，是那最近接地气的四合院。不动声色间，就把几百万的别墅比下去了。我们拥有这座四合院，识货的人自然一望便知，还用说啥吗？千言万语只在不言中。 OK。相亲的四合院打造好了，按观音的推算，和尚们这两天也该路过此地了。为了能有充足的准备，不放过和尚，我派了四道关卡来监视路上的行人。 这天，我刚刚坐在大堂，泡上龙井，乌鸡精就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不好啦！我看到一个人领着群动物往这里走来了！莫不是马戏团的要来表演？” 我惊得站了起来，不可能吧？我最爱看马戏了，从马的表演中我看到了被驯服动物的无奈，然后就为自己还能自由地飞翔而欣慰不已。幸福感就是在跟马戏团的动物们比较中与日俱增的。刚接了这么大的项目，就有表演的马戏团了，是接着工作还是看看马戏，这是个问题。还是先问清楚再说。 “那个马戏团都有哪些动物？你要详细说来。” “我看到有一个猴子，大概是表演戴帽子用的。一匹马，大概是钻火圈用的。一个黑乎乎的像熊一样的动物，是表演掰棒子用的？可是在下还有一个更想不通的问题，我所知道的马戏团中，实在没有用猪来表演的啊，实在搞不懂他们带来一头猪做什么用。”乌鸡精喋喋不休地分析了半天，把这个难题推给了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别以为人们炒菜少不了鸡精你就胡说八道了。那几个和尚该来了啊？怎么会变成个马戏团呢？”我也不得要领，算了，马戏虽然吸引人，可是Money更是我的好朋友，如果因此得了个绝佳夫婿，岂不是赚大发了？“去，接着坚守岗位，再探再报！” 乌鸡精一声长鸣，转身飞去。我刚刚端起茶碗准备喝口，第二道岗的黑猪精长嚎着跑了进来：“主人啊，我日思夜想天天盼望的人终于来了！”我心里一颤，看来和尚们真的来了！但我因为激动，没有听出他说的是“我”而不是“你”想的人，这为我后来的极度绝望埋下了伏笔。 “真的？他们在哪里？可给他们指明了我们这里是最佳的接待处？” “没有啊，我怕你怪罪。我终于在做了妖精一年后看到了老家来人，听到了来自家乡的亲切的乡音。我激动啊。”黑猪精激动的不能自拔。 “不会吧？你的老家在哪里我不是不知道，就离这不过百十里地。那和尚可是从东土大唐来的。”我有点怀疑这个妖怪的IQ有问题，后悔当初没给他做智力测验就聘了过来。 “你说的是那个和尚。我说的是我的亲戚，一个花猪啊。他可真能说，从什么黑风洞说到高老庄，真是我们猪中最有出息的一个。一辈子能跟他交上朋友也值了！” “打住！我让你观察的是四个和尚，你逮着个猪妖说什么劲？那四个和尚见了吗？” “不会吧？我就见了一个，其他几个和尚？我再找找看去！” 黑猪捂着屁股嗷嗷叫着跑开了，我欣慰地看着自己尖尖的高跟鞋，感慨它的作为武器居然也不比大棒逊色。 两个岗哨报来的情况如此迥异，我头都大了，走来走去整理自己的思绪。突然，一个妖娆的声音响起：“董事长，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我第一百次见到帅哥，却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帅的。我极力控制自己的心脏，控制，再控制，可它跳得如此猖狂，差点没冲破所有的阻力跳出去。我已经无能为力了，神啊，救救我！为什么让我第一眼就爱上了他？” “你怎么能在上班时间喝酒？作为副董事长，你这么做是错上加错！”我看见狐狸精醉眼朦胧的样子，忍不住斥责她。 “我没有喝酒，我这是酒不醉人人醉人啊。” “好了啦。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帅哥，你只管禀报那几个和尚走到了哪里就是。”我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真是个狐狸精，见了男人就跟猫见了老鼠，走不动了。 “和尚？有和尚吗？我只看到一个帅哥，难道他身边还有其他人，我赶紧再看看去。” 狐狸精伴着一声尖叫跑掉了。我对于下属总是这样。尽管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打到她的臀部她疼，她的臀部反弹过来的力量作用到我的手上，我同样疼。但为了对他们严加管教，我豁出去了。 就在我疼得呲牙裂嘴，感叹狐狸屁股的硬度超过金刚钻时，一抬头，天，我看到了什么？四个和尚齐刷刷地站在门口，正以标准的军姿站立着。 “快请进！等你们等的我好苦啊。”我热情地让着座，心里纳闷：我的第四道哨岗呢？难道被这几个人给灭了？为啥不见汇报？ “报告报告！”气喘吁吁的白马精一把拉开四个和尚，找了个空钻进来汇报道：“董事长，那四个和尚来了！” 我轻蔑地看着他说：“你以为本董事长眼睛瞎了不成？他们就站在我对面，他们的呼吸都喷到我脸上了，难道还用你来汇报？早干嘛去了你？” “我，我给他们拴马去了。那马实在好，我不忍心他受委屈，先给他安排饭去了。” “你们还有一匹白马？” “对啊。”俊俏的和尚点头，猪头点头，猴子点头，一个粗壮的黑熊样的人也点头。 我一个个地看过来，心里恍然大悟：乌鸡精因为刚刚从妖精转化过来，一时不能了解人的思维，所以把几个和他一样的猪头猴脑当成动物表演了；而黑猪因为思乡心切，眼里只有猪头没有其他；狐狸精因为喜欢男色，只见唐僧而忘了其他；白马精同情白马，也给我来了个先放进来再汇报。我的四个关卡，因为他们各取所需，徇私枉法而不攻自破！ 上帝啊！这就是我可亲可敬可歌可泣的员工！真该给他们进行职业道德培训，让他们看看红袖添晕的《把工作做到出色》！我心里的怒火咕嘟嘟地像地下的活火山在奔涌，面上还要不动声色：“各位大哥请里面坐。待奴家给你们泡茶喝。” 四个和尚谦让着坐了下来，我在旁边也落了座：“你们有什么问题要提问我的吗？比如我们的家务事？”我启发道。 “这样不好吧？我们出家人不好过问人家的家务事。”唐僧说。他刚才已经自我介绍过。是师傅，又是取经队伍中的知识分子，说起话来也文质彬彬的。 “你们不问，难道我就不说吗？不，我一定要清清楚楚原原本本地都讲给众位听！为了能够达到声情并茂的效果，我将用R&B来表述：奴奴是俺村的村花，自幼许配给赵家。不料想赵郎被黄郎打，命赴黄泉留下俺成了望门寡。丢下一个俺咋办吧？唉唉，丢下一个俺可咋办啊？ 幸亏断案的大老爷英明善良，决定让黄郎赡养赵郎全家，赵郎全家除了没过门的俺，就剩一个瘸了腿的老狗踢踏。那黄郎一听脸上乐开了花，牵上老狗领着俺入了洞房啦。唉唉，就这么入了洞房啦！ 婚后俺们精诚合作一气生了闺女仨。谁知他乐极生悲乐不思痛，来不及巩固胜利成果就一病归西啦。当家的走啦，剩下三个如花似玉的闺女和还不老的俺，这日子可咋过啊？唉唉，这日子可咋过啊！ 我唱得天地为之变色，自己暗自给自己打了一百分。唐僧们泪眼迷离，无不为我的痛苦遭遇而掬一捧同情之泪。但也有稍微清醒的，八戒就能用发展的眼光来解决这个问题。他说：“你们咋不找个男人呢？你或者你的闺女，再找几个男人这问题不就解决了？” “这问题问得多好啊，多妙啊。没想到你面憨心不憨，心比比干多一窍，还比西子胜三分哪。当务之急，就是要解决这个问题的。我刚才看到诸位长老就眼前一亮，你们就是上天派来的姻缘，打着灯笼都不好找的姻缘啊。”一番话夸得猪头胖脸带着红，红里泛着青，真像个硕大的心里美萝卜。 “你凭什么说我们就是好姻缘？这是法制社会，讲话是要有证据的。”孙悟空不干了。 “凭什么？就凭着咱们双方人数相当，就足够了。你想，如果男女比例失调的话，一定会有孤男怨女。现在多好啊。我们女方是一个娘仨闺女，你们男方是一个师傅仨徒弟，就是1：1的比例来的，还不是好姻缘吗？” “不要！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相亲征婚，被女妖带走后还有徒弟们来救走。这次来个集体征婚，谁都跑不了，那不是要全军覆没了么？”唐僧袖子一甩，坚决不答应。 “你不愿意是不是？你呢？你呢？”我一一指着问。他们有的低头，有的摇头，有的歪头，就是没有点头的。 “好。都是狠角色！你们就等着饿死冻死累死反正是死去吧。一天不答应，就一天不开门放行！” 我退出去了，得给他们盘算合计的时间。但是才五分钟——“大娘放我们出去吧，我们答应相亲了！”猪头歇斯底里的叫声如美妙的天籁之音，一声声传到俺的耳朵里。 不愧是有组织有纪律能打硬仗的取经小分队，办事效率就是高。我喜滋滋地命令丫鬟们打开大门，给众位准姑爷端茶看饭。 但我不得不说，我还是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没想到事情背后的隐患。让和尚相亲的事情，哪能就这么简单？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 ------------ 4．爱有时是放手 他们同意相亲，这是我意料中的事。但这么快同意，却让我感到太突然。 太突然的东西要不隐藏着巨大的机会，要不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可俺，跟平凡人一样，总往好处想，就忽略了可能的危险。 大堂内。一张接一张桌子摆成了长条，两边各放着四把椅子。你们看过八分钟约会吗？这就是我精心布置的约会现场。 “师傅请。” “徒弟们先请。” “师傅一路辛苦了，您要先挑一个满意的，徒弟们才敢问鼎其他。您能获得幸福，是我们的最大心愿。”八戒说。 “徒弟们更辛苦，一路降妖伏魔，险象迭生。如果你们万一在哪次战斗中不幸牺牲，没留下一男半女，我怎么对得起你们的爹妈？哦，对了，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爹妈是谁。那没关系，重新来过。如果你们连婚都没结过就死去了，人生该多么不圆满，我怎么能对得起大家呢？”唐僧谦让。 “好啦，你们先人后己，把好的希望留给别人的精神我十分佩服。但是，你们懂不懂这个相亲流程啊？不懂就不要假装谦让，等我宣布完再说。”我不耐烦地打断了这些不是婆婆妈妈但很婆婆妈妈的和尚们的谦让。 “Ok.我们洗耳恭听就是。”他们四个这才在桌子边坐下来。 “为了保证本次活动的公平公正公开性，我们在整个活动中，都将采取昵称的方式来交谈。比如俺，你看俺，虽然做村花的岁月一去不复返，江山代有村花出，一茬赛过一茬的水灵。但俺不想让它成为历史，所以昵称仍旧是‘赛芙蓉’。”我决定摆开了揉碎了给他们讲。讲道理讲通才好办事，我的原则就是以理服人，只用此法不通的情况下才动用大棒。 “就这还芙蓉。那俺该叫贝克汉姆了。”悟空低声说。 “可以啊，这位帅哥可以叫贝克汉姆。昵称是什么？它可以是你今生想要实现而没有实现的梦想。”我鼓动他。 “那俺可不可以叫莱昂纳多啊。俺总在梦里梦见拥抱着嫦娥，她伸开胳膊飞啊飞的，特别像铁达尼克号的精典镜头。”猪头羞涩地问俺。 “没问题啦。这位最帅的帅哥，你的名字是什么？” “唐僧。” “我知道，那是你的真名。我是问你的昵称是什么？” “昵称？昵称不过是个代号，叫什么都无所谓。”唐僧很酷地回答。 “那倒是。可你叫真名，就违反了游戏规则。你要是不想玩，他们都得饿死冻死气死受凌辱而死反正就是死！”我恶狠狠地说。 “别这样师傅，你这是作弊行为。本来你的容貌已经在我们这里出类拔萃，如明星般闪耀了。你还是师傅，级别比我们都高，再不改名字，那不是明摆着让姑娘们弃我们不顾，投你的怀抱么？”没等我开口，孙悟空赶紧劝到。传说孙悟空是所有徒弟中最难缠的，没想到这么给面子，我立刻对他有了好感。 “就是阿师傅，你可不能因为你的任性毁了大家的美好姻缘。只从离开高老庄，今天是我过得最有意义最幸福的一天了。”猪八戒也求他。 “师傅，我虽然不明白组建家庭的意义，可是一路上看到那么多的女妖渴望与你组建家庭，为此还不惜献出了年轻的生命，这就说明这件事还是值得试一试的。你就试一试吧。”沙僧也劝道，“如果你没有合适的名字，不妨我的借给你用用，反正我每天都要换一个网名，我有的是。叫‘忧郁的男人’如何？” 唐僧看到一张张渴望的脸，只好答应了。 “好了，这位黑黑的类似南美洲人的帅哥名字是啥啊？” “偶的名字？偶就叫菊花哥哥吧。偶的胡子人见人夸，都说像盛开的名贵的黑色菊花。不叫这个名字可惜了这把胡子。”沙僧老实地回答。 “好啦。”我长舒一口气，把他们的昵称写在纸板上，放在每人座位前。 “女儿们，出来选夫婿啦！”我一声吆喝，立刻三朵彩云就飘进了屋子。 “来啦，娘。” “好啦，每对交谈的人不超过八分钟，不能问工作是什么，一天织多少布走多少路，问问兴趣爱好就行。”我宣布了规则。 唐僧左看右看，大家已经抓紧宝贵的时间聊上了，氛围十分热烈。他无奈地看了看对面的我，不知道如何开口。 “请问‘忧郁的男人’，你为什么忧郁？”我只好先问了。 “说来话长。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在寻找光明。我在马背上从天明走到天黑，从冬走到夏，历经无数的考验，却看不到佛天。不得忧郁症就算我心理素质良好了，忧郁点是不是在情理之中？” “明白了。那你为何不选择一条坦途呢？据《西天日报》报道，一路上有不少的女妖女王要招你为婿，可以过上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生活，你为何放弃了呢？”我问。 “那怎么可以？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我可不能因为身体上的安逸就放弃了大任。再说，就是我同意，孙悟空也不会同意。就算是孙悟空同意，观音如来也不同意。这事麻烦着呢，决非我能左右的。” “如果我可以做到让他们同意你愿不愿在这个四合院住下来？” “我，我不愿意。” 我的眼睛立刻瞪圆了。他说他不愿意！多么不图钱财不求回报的一个人啊，可惜我张大嘴就要表白时，八分钟时间到了。唐僧已经挪了位置，坐到了三女儿“红袖添香”前。 “让我猜猜看，你是个卖香的姑娘对不对？”唐僧居然首先发问。 “你真聪明。我是跟香有点点关系啦。俺从小就爱放个火烧个房子啥的，俺娘决定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就把俺放到了祖庙里看香。灭了就点，点了就防着它灭。又因为俺爱穿红衣服，所以就叫了这个名字。” “哦。是这样。” 他们俩又聊了其他的问题，但到最后唐僧并没有表白什么，我偷听了半天，心这才回到了肚子里。 又开始换位。 “什么？你叫‘红袖添晕’？那你一定跟刚才的姐姐是姐妹了。” “废话！这里除了娘我们三个都是姐妹。” “哦，收到。那你姐妹是添香的，你的晕该如何添哪？”唐僧孜孜不倦的学习精神让我更加有好感。可惜对面的猪头喋喋不休地提问扰乱了我的视听神经。我只听到我女儿一句“其实我也就是在黑店里看谁有钱，就打晕他，或者迷晕他，将他的财物转移到自家而已。要不，这孤儿寡母指望哪年奔上小康啊？”那唐僧就咕咚晕到了。 不好！如果出了人命案我可负担不起了。我一个箭步上去，要扶起唐僧。 “妈，请不要这样。我师傅有间歇性癫痫病，请给病人犯病的权利。我们的时间是宝贵的，不要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阻挡病人犯病的权利上，对人对己都是很不人道的。”猪八戒身手敏捷地阻挡住了我。 我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唐僧瘫软到桌子上，不明白我那女儿这次使用的是哪种香，效果这么立竿见影。 整个大堂的气氛渐渐达到了高潮，到处是笑语喧哗，眉飞色舞。流动的眼波至少有220伏，嗖嗖地在屋里往来穿梭，烧坏了我不少家具。反正也是道具，值不得心疼。我在心底呼喊：让电波的电压来的更猛烈些吧！ 活动如同春天的花，开得红红火火；但能不能像秋天的果，千树万树压枝低，还得看结果。 活动进入尾声，我不失时宜地喊了声停，把女儿们打发到里屋，开始问和尚们的相亲感想。 悟空首先发言：“这次大型相亲活动总体来说还是不错的，很有新意，有创造力。体现了男女平等，婚姻自主的新婚姻法的原则。” “那你看中了哪个姑娘？” “八戒说吧，我还没想好。”孙悟空抓耳挠腮，仿佛正在思考。 “还是你来，我眼都花了，还得整理下思绪。”八戒猛劲地眨了眨桃花眼，还没从眩晕中醒来。 “我，我能说啥呢？有师傅在这，还是他先说吧，要尊师爱生。”沙僧把还在昏迷的唐僧推到了第一线。 “师傅醒来！你说句真心话吧？对这次相亲感想如何？有无意中人？”八戒推醒唐僧，问道。 “你们，活动结束了？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唐僧一手支撑着椅子，慢慢坐起来。 “这不就来通知了吗？说吧，大胆地说出你的感想吧。”我催促他。 “你们让我说真话？” “真话！”四个人齐声回答。 “没有。” “什么没有？你回想一下，那可是三个如花似玉加一个风韵犹存啊，咋能说没有就没有呢？”八戒说。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才经历了一次，我可是经历数十次这样的场面了。为了保护她们，打死我也不说。”唐僧不为所动。 “这次和上几次是不一样的。你就说一个吧。要不，你看，我妈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的。”猪八戒坚持劝到。 我心里一暖，原来唐僧这么坚持，不为所动，居然是为了保护我们，多么用心良苦！他都这么做了，我也要表表我的真心才是。我说：“有我在，你别怕，再没有谁能欺负到你我头上了。如果你真心的喜欢我，我们这就拜堂成亲。” 可唐僧立场坚定，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我真的不行，女施主。这样吧，我虽然是取经小分队的队长，是大家敬仰的灵魂人物。但从人格上，大家是平等的。我虽然不能留下来，并且也不希望他们留下来，但你们这里的确需要男人，如果他们谁同意了，我是不会反对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争执也没什么意思。我冲其他几个和尚问：“你们谁愿意替你师傅成亲？” 没有人应声。 半天，猪八戒吭吭哧哧地开口了：“按说呢，如果是为了俺自己，俺宁愿一辈子打光棍。可这是替师傅做事啊。俺从小就没爹没娘，是师傅给了俺家庭的感觉，给俺冬天般的温暖，俺下定决心，除了死，没有什么能挡住俺替师傅成亲的脚步！” “好，好八戒！”其他几个人热泪盈眶，重重地拍着八戒的肩膀，疼得八戒直咧嘴：“不用这么热情吧？我不过做了我份内的事情。如果换作其他的弟兄，也一定会这么做的。” “说的对！那什么，女婿我们替你选出来了，相亲一事也全力配合了，该放我们走了吧？”孙悟空说着，就要去马厩牵马。 唐僧也迈步走了出去。 我最喜欢的人不留下，留下个猪头有什么用？难道要做下酒菜吗？我半天做声不得，继续劝他们先留下里，大家想想办法。 “你还要拦我们？看在观音的面子上，我才这么好脾气地配合你，别不识抬举！”孙悟空挥动着金箍棒威胁我说。 原来，他们早就知道内幕了！怪不得答应相亲的时候那么爽快。还以为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谁知道从头到尾，是在陪人家玩！ 我气极了。毫不示弱地扑上唐僧：“就不让你们走，就得把唐僧留下来，你能怎么着啊。”我爱上了这个看起来木讷的和尚，就算被封了门，吊销了营业执照，也顾不得了。千金易求，一夫难得！去他的观音！ “你这就是犯浑了。连观音都不放在眼里，这可是自找苦吃。”孙悟空乐呵呵地看着我，根本不动手。 所以我很容易就抓住了唐僧的一只手。可惜，他的另一只手，在观音的手里。 “哎呀呀，够热闹的。一个叫上了妈，一个催着拜堂成亲，还需要媒婆吗？我来做好不好？”随着一声长笑，观音又一次从天而降。“你的任务完成了，小艾。喏，这是奖金。”观音将满满一袋子御币放到我的身边。 “我不要行不行？” “非常行啊，我求之不得。我的紫竹院要装修，正没钱用。不过，钱不要不打紧，你也不能带走这个和尚。” “为什么？” “因为唐僧一心向佛，他是最合适的取经者。有些人注定要为大家牺牲的，唐僧就是这样的人。你如果爱他，请让他去西天；你如果恨他，也请让他去西天。因为那是他今生唯一的出路。” 我听了这段话，怔住了。爱一个人，就是让他幸福，就算他不幸福，也起码会平安的。刚才唐僧不是这样考虑的吗？ 我退在了一边。 观音转过头，又紧紧地握住唐僧的手：“恭喜你！你通过了本场考试！” 唐僧的脸上并没有露出笑容：“考来考去，我早就烦了。女妖用这招考验我，还可以原谅，毕竟道行低，没有更好的考题。你，作为一个观音，也用这招，是不是显得IQ太低了？” 菩萨露出羞愧的笑容，转头看到大家都在笑，她便发火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你们的生意还做不做？织女敲了半天门了。” 我一挥手：“大家都撤吧。”我率领大家往北走去。 唐僧也一挥手，师徒们挑担向南走去。 心是要往一起去的，脚步却越来越远，这就是南辕北辙吗？ 身后，传来唐僧独具魅力的歌唱：“我不想做大哥很多年，我只想逍逍遥遥在人间……” 这就是我和唐僧的故事。讲到这里，心里虽然还是酸酸的，但我也惊喜地发现，我是唯一一个跟唐僧打过交道而没有被灭掉的未婚女妖怪！乌拉！太棒了，我简直佩服死自己了！ 要想保住命，就不要真动情；要想不伤心，就要不上心。俗话说，人一辈子谁没有犯糊涂的时候呢？但爱不一定是得到，有时候是放手。我就是做到了悬崖勒马，幡然醒悟，没有强留住唐僧，才保住性命和对他的爱情。这就是俺的心得体会。怎么？你说你做不到？那没什么，这工夫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锻炼出来的。你们还年轻，在恋爱中磨练，在磨练中前进，在前进中寻找到幸福。慢慢来吧，呵呵。 ------------ 第十章 有缘无份满堂娇1.一个馒头引发的初恋 其实我很不想讲这个故事，尤其是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很不愿意提到“馒头”二字。怎奈馒头关系到国计民生的大问题，是不少家庭在家以及出门在外必备的经济实惠的食品，又是本故事最为关键的道具，可以说没有它来哪有我，没有我来哪有唐僧，所以，我不得不提。如果冒犯了谁的眼睛，也敬请原谅，俺坚决没有借馒头炒作的意思。真的，俺喜欢的是蒸馒头，不是炒馒头片。 说到这里，你能猜出我是谁吗？不能？ 唉……比起白骨精大姐和盘丝洞的众姐妹，俺满堂娇的确属于新生代的妖怪，但俺不怕你不知道，就怕你知道后吐啊吐的习惯不了。造星运动早提速了，俺相信，借助神奇的网络，半个小时后，俺就能迅速窜红。放心，俺不会脱来脱去，脱成白条还嫌热；也不会扭来扭去，扭成大S还嫌板；俺的看家本领，就是一段又一段惊天地泣鬼神感天动地满堂娇遇到唐僧的故事。 让我们回到春满人间的江南好时节吧。 只从三年前我和哥哥被一个王子射伤后，俺老子孔雀大明王菩萨就放了我们的假，要我们好好休养。哥哥趁机天上人间乐逍遥去了，俺是个文静的闺女，有理想有抱负，自然不能浪费大好光阴，于是对窗苦读《西厢记》《白蛇传》《红拂传》等书，知识日益丰富，眼界日益开阔，情思也袅袅不断。看窗外柳丝如烟，来往俊男美女络绎不绝，俺就想出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有白娘子的奇遇。 西湖。烟波浩淼，晴空一碧，俺看看天，看看地，希望天赶紧下雨，地上赶紧长出拿伞的帅哥，外界条件具备了，内因才好发挥作用。 从早上到中午，从中午到黄昏，太阳当空照，鸟儿对我哈哈笑，别说雨了，连朵云彩都没飘。偶尔看见一个拿伞的，都殷勤地问俺：“要伞吗？10块钱一把。” “去，去，天这么好，神经病才要伞。” 我是真的不要伞，但，我现在急需一件东西，真的，再晚了，估计就没命了。 馒头：该我上场了，呵呵。 对，一个一整天都没有吃东西的人，你说她是不是需要馒头？ 我捂着愤怒的肚子，正有气无力的往前走，突然，一个大白馒头挡住了俺的路。这还了得？俺一把抓过来就往嘴里塞。 “Stop！谁允许你对俺的馒头伸出毒手了？”一个滑头少年突然伸出肮脏的小手，挡在馒头面前。 “你的馒头？你叫它它答应吗？”俺才不理，又要张口咬去。 “别逼我。我叫了啊。馒头！” “到！”俺手里的馒头居然脆生生地答应了。 我k！几年不见，这地方的馒头都成精了！也太悍了吧？俺心里诧异，脸上却不动声色：“算你狠！那么，你这个馒头算我借的行不行？” “有何不可？你没看此处写的就是‘馒头出租’吗？先打个借条来。”他从青衫的上衣兜里掏出一支毛笔，让俺写个借条。 “你的衣服够先进的啊，还自主创新，在上衣襟挖出个兜来，跟几百年后的中山装极其类似，难道就是为了装笔吗？”这身衣服吸引了俺的目光，俺忍住饥饿，从衣服到身材，从身材到脸蛋多看了他几眼，这一看不要紧，冷汗就嗖嗖地冒了出来：天底下长得帅的不计其数，但长得这么意外地帅，俺还是头一次见。 “呵呵承蒙夸奖。不装笔难道装鼻子吗？赶紧写借条吧。要素是如下几个：你的家庭住址、家庭成员、阶级成分、年龄、性别、兴趣爱好、学历、婚史、电话、QQ号码，写完放筐子里就行。” 嗯？俺的语文虽然靠作弊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后熬出了个及格，但也知道欠条不该是这个格式。好像简历才需要这么写。 “你以为我蒙你啊，自己瞧瞧，这筐子里多得是，不少女孩子还贴着艺术照。” 我扒拉了下他的框子，发现那借条果然不同凡响，贴着艺术照的照片不计其数。 “这些借条怎么都是女孩子打的？贵宝地的男人不吃馒头吗？”我惊讶地发现了这个问题。 “当然吃。但我这是宠物馒头，只卖女孩子不买男的。” 哦。我扭头看四周，这才发现稍有姿色的单身女孩子手里几乎都有一个白胖的大白馒头，如同捧着一朵玫瑰花一样的小心翼翼。 “姑娘，我看你是个爱动脑子爱观察的人，说实在话，我也是这样的人，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咱俩遇见了，这就是缘分啊。算了，我暂时先关门，咱们围着西湖聊一圈去。” 我就这样饿着肚子，捧着馒头跟他在苏堤上瞎转悠，听他讲那过去的往事。 “我以前在这里是出租雨伞的，希望在西湖的细雨里，逢着一个紫丁香般的姑娘，然后借来借去，靠雨伞来传情缘。谁知道这里好几年不下雨，那伞都沤坏了还租不出去。多亏俺是个爱动脑勤动手的小朋友，一急之下，发现在这里走的时间长了，不管是大闺女小媳妇都会饥饿，于是改为卖馒头，但这是一锤子买卖，又因为俺的馒头比核桃大不了多少，很难有回头客，由此，怎么能传情呢？” “所以你改为租馒头了。” “对。这馒头能看也能吃。但吃了就不划算了，因为俺在里面放了个智能芯片，这馒头可以陪你说话，可以陪你逛街，饿了还能望馒止饿，实在是居家出门必备之馒头。不过因为价格高，租金便宜，一般人只租不买。” “我明白了。但我想买。”我真诚地说。我住的小西天离这里太远，为还一个馒头跑几千里地，实在划不来。 “你要买？”他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俺唐三彩活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真心想买智能馒头的人。知音啊。啥都别说了，馒头打一折，一千万两银子成交！” “一千万两？太多了吧？”我震惊地跌坐在地。 “不多不多，买一送一，除了馒头，你还可以得到一个我。” “我要你干什么？你固然看起来比较帅，但帅能当饭吃？” “姑娘你这就不懂了。当人们的物质生活水平上去后，对精神文明就会产生更高地要求。同理，当你衣食无忧后，就要赏心悦目对不对？一个帅小伙给您所带来的丰厚的收益，您慢慢就会体会到的。我也是本着这个原则，才要挑天下第一美人做老婆的。” “你……”俺的脸羞红了，这不暗示说俺长得漂亮吗？何必非要这么做呢？明示就可以了。 不过，也就是他这句话，让俺通过借伞遇到才子的念头一下子魂飞魄散，魂归故里。我是个有见识的姑娘，绝不可能为了他外表帅就刮目相看，最好是一有机会就嫁给他。：） 但，这可能吗？俺那老子绝不同意俺嫁给普通人的。这可怎么办？为了一个人，放弃一个不错的馒头，显然这么做有违俺的个性。我决定凭着自己短跑世界冠军的优势，抢了馒头就走。 “不可以啊！馒头里的智能芯片是俺的心做的。你带走了俺的心，却留下了俺的人。你从此痛苦，俺也不会有幸福的。”租馒头少年冲着俺渐渐消失的身影喊道。 他这句最关键的话，被作者安排给旁的观众听去了，俺没有听到。 但从这天起，俺的梦里就再也没出现过别人，俺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整天想念的都是那个坏坏的租馒头的小子。 “这就叫情网给网住了？傻姑娘，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就算是我同意，咱二老也不会答应你嫁一个卖馒头的。”哥哥嘲笑我。 “你敢说他今天买馒头，以后就不能做大事吗？”我维护着心上人。 “能啊，刘邦早先还是卖草鞋的呢，不也成了开国皇帝。可是如果你的心上人不是卖馒头的呢？” “那也没关系。买烙饼、卖油条、卖包子、卖煎饼、买麦当当我都不反对，靠自己额头上的汗水吃饭最光荣。”我义无反顾地说。 “又错了！他什么也不卖。他也不叫唐三彩。他，不过是个挂牌的实习和尚，师傅让他通过实习去掉喜怒哀乐爱恶欲七情，财色名食睡五欲，通过考试后，他就可以担当重任，委派出国，去西天取经了。你看，就算你爱他，他能娶你吗？ “至于你，父亲已经和朱紫国的国王说好了，明年就迎娶你，当个金圣宫娘娘，从此三千宠爱在一身，有赏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就知足吧。” 哇呀呀，苍天啊大地呀，多么残酷的考试，多么揪心的实习！这个西湖到底上演的是哪出戏，为什么这么倒霉的事情都让我碰见了？ 我决定一不做，二不休，赶到西湖把馒头还给他，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可是，烟波浩淼物依旧，行人纷纷人非昨。那和尚实习期满，早回到寺庙去了，我到哪里还他馒头呢？ 握着这个惹祸的馒头，我的眼睛里储满了泪水。 春天的风一阵阵地吹过，想起了上月这个时候。 和尚啊，你的心到底在想些什么？如果是实习，为何以假乱真，把心留给我？ 最爱你的人是我，你怎么舍得我难过？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没有一句话就溜…… 我心乱如麻 ------------ 2．尴尬人生 一年后，握着风干发硬的馒头，在十里长街送行人的围观中，俺风风光光地嫁进了朱紫国的宫殿。 人生几度秋凉，无法拒绝悲伤。俺以为忘掉过去，幸福的王妃日子就可以开始了。但事情显然没那么简单：俺无法忘掉过去。 因为国王从新婚之夜开始，就一直通过一个古老的故事，在提醒着俺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的故事有几个版本，最完整的一个，经俺总结归纳，全文如下：爱妃呀，你肯定觉得嫁给一个国王是一辈子的光荣，但你不知道，光荣属于你，光荣属于我，光荣属于我们打猎人的新一辈。我这一生，最光荣的就是19岁那年，射中孔雀的故事。 那是在城外的落凤坡，我闭着眼睛，翻身射箭，先后射中一雌一雄两只孔雀。就在这时风云突变，飞沙走石，俺心想：这新一年的沙尘暴来的也太早了点吧？赶紧命令士兵们把那两只孔雀捡起来回府。突然一个老孔雀从云彩里钻出来，俯冲下来，俺立刻又拉弓射箭，好事成三多射一个又何妨？但一阵狂风吹过，沙子迷住了俺的眼睛，以至于从此变成了迎风流泪的沙眼。等俺再睁开眼睛看，什么都没有了，活的死的天上的地上的孔雀都没有了。 俺回去跟俺爹——那时的老国王说这事，他压根就不信。他说你要用事实说话，拿根孔雀毛给我看看也算是你说的话靠谱。你说这不是为难人吗？那么大的风，多么沉重的鸟毛吹不走啊，我到哪里给他捡孔雀毛去？ 就为了这事，我们父子俩整天争论不休，就是睡觉、吃饭、上厕所，爹的耳朵边也始终回荡着射孔雀的故事。搞得他最后心神不宁、精神错乱，临走的时候，他说，我争不过你，还躲不过吗？我去地狱了，有本事你去那里找我理论去。我还是不信你能射中孔雀！ 我当时急得真想跟他走，可俺娘死死地拉着俺的裤腿。她说你走了我就没儿子、国家就没王了，不能为了小事失去大义啊。你就让他在地狱嚣张几年，过几年再去收拾他也不迟是不是？ 俺细一琢磨，觉得娘说的有道理，就做了国王，就娶了你当王后。爱妃，你相信我射中孔雀这事吗？ 不瞒诸位说，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时，我惊讶地嘴巴张得老大，能塞进去一个咸鸭蛋外加四五个小鹌鹑蛋：“陛下，不管别人怎么说，俺真的相信。” 国王他那个得意地笑啊，岂不知俺的心从那时就开始滴血，日久天长，以至于俺患上了贫血病。 怎么能不相信呢？那个被射中的雌孔雀，就是俺。后来要不是被爹救走，俺早就成了国王的下酒菜，而不是他的金圣宫娘娘了。 可有一点我搞不懂：这国王是杀害我们的仇人，爹爹怎么能把我嫁给他呢？趁回家省亲，我提出了这个问题。 谁知爹的回答非常非常地有创意。他说：“什么叫宽容你懂不懂？人家要拿咱们练射箭，就主动送过去当他的箭靶子好了。你不过去，他就要射别的飞禽走兽，谁不是娘生爹养的啊？射中谁谁不心痛啊？这事情还一事不烦二主，我就把你嫁过去，劝他从此罢射，不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吗？” 说实话，我从来不知道我爹的胸怀比黄河加上长江还宽广，一时间佩服得哑口无言，心都在颤抖。这事情后来传到了如来佛的耳朵里，他听了为之一怔，遂激发了灵感，说出了千百年来一直经久不衰的名言：“正所谓：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国王当王后，这就是俺的命。为了躲避那个如影随形的故事，俺尽量把侍寝的光荣机会交给别的妃子，图个耳根子清静。谁知国王却不给我机会，用他的话说：“我就愿意讲故事给你听。别的人听得时候心不在焉，这我看得出来，只有你是用了真情的，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我喜欢你的有感觉。” 我知道这样早晚我会跟随国王他爹老国王而去的。我的心脏一直在超负荷工作，要为我的‘有感觉’付出惨痛的代价。但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突然，而且居然我会走和老国王相反的一条路，离家出走。 这事情由不得我。 正月十五那天，月亮冷得直打哆嗦，左右张望，想借着烟花烤烤手。可那BT国王偏偏命令先不要放烟花，先听他讲完射孔雀故事再说。俺一听，立刻飞一般向花园跑去，唯恐成为那个不幸的听众。其他人也不含糊，立刻撒丫子狂奔。我们宫廷的百米和接力赛的纪录每年都会得到刷新，跟国王讲故事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且说我刚奔到花园里，就被一个黑熊一样的东东给捉住了：“美人，你不用这么着急跟我私奔，小心崴了脚。” “你是谁？我是来逛花园，谁要跟你私奔。” “别客气啊。咱们说起来血缘还比较近。我首先自我介绍下，我是菩萨的金毛犼，是个有追求的妖精。我想，我被爹妈生下来就是妖精，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但我不能让我的孩子生下来也是妖精，人类要进化，我们妖精也要进化对不对？所以我渴望找一个人来做我的女人，当然，像你这样半神半人半妖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就算我们的后代一时半会由于我的遗传变不成人，那也不会是妖，最差也是人妖了，岂不是往人的路上迈进了一大步？我是为我未来的儿子来找妈的，请不要拒绝我！”他说得情真意切，泪眼模糊，是我见到的妖怪中泪腺最发达的一个。 我能拒绝他吗？不能。不是因为我多么喜欢他，是我压根就无法挣脱他的熊掌。所以当国王哭喊着问我“你是爱他还是爱我，你说啊”时，我轻蔑地对他说：“问这个有屁用！你要有点良心，就把张天师、李天师、马天师等师以及和尚、尼姑们都请来，捉走这妖怪，解救我回家。” 金毛犼似乎不爱听这话，抓起我就飞上了天。 国王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边走边自言自语地说唱：“明白了。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亲爱的，你张张嘴，风中花香会让你沉醉。” 这家伙一定脑子进水了。春寒料峭的夜，别说玫瑰花了，就连梅花都懒得上班。我带着一肚子的怨恨，又开始了在麒麟山蠏豸洞的生活。 要说金毛犼为子寻母还蛮用心蛮真挚的。但是，我悲哀地发现，我对此也无能为力，爱莫能助。问题出在他身上。这洞里的卫生条件实在太差，金毛犼身上的虱子又密密麻麻、层峦叠嶂，一茬赛过一茬地疯长，就算我不被他吃掉，也一定会成为虱子们的下酒菜，营养供给站。为自己考虑，我在到洞里的第一个夜晚，就加班加点地制作了一个电网，剪裁成内衣穿在身上。金毛犼一动手，就被电得手足舞蹈，花枝乱颤，日久天长，他也就死了这个心。 日子在我和金毛犼斗智斗勇中过去。如果不是那天我的贴心小妖游来游去报告说，朱紫国来了几个和尚，一见到我留下的那个馒头就大哭不止，我几乎忘了馒头的事。 “和尚？是不是长得无比英俊，说话无比油滑？” “英俊是很英俊，只是不但不油滑，看起来还很木讷。” “那就对了。一定是找不到我日思夜想不爱说话思维缓慢才木讷的。这么说，我的初恋情人来了！哈哈，我太高兴了！解放区的天，是明亮的天，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我大声地唱了起来。只从出嫁后，我就再也没心情唱卡拉ok了。 游来游去小心地提醒我：“夫人，你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一嫁再嫁，你的前夫和现在的夫君都还在，就算他是你的初恋情人，你能怎么办？” “这有什么？只有初恋情人才是我的最爱。我跟国王，金毛犼一一说明就完了。难道要我错过这个机会？” “不是的。从来机会只光临有准备的人。和尚们住一夜就走，你只在这眼巴巴地等待，怎么能心想事成啊？不如——你亲自去一趟朱紫国，重新温习一下激情燃烧的岁月，看看后果如何？”游来游去脑子还保持着清醒，提出了操作性可行性都很强的建议。 我猛点头。想不到五年过去了，我终于可以结束这前有狼后有虎的尴尬生活，大步迈奔进新社会了，“游来游去，就按你说的办！赶紧准备夜行衣，咱们赶往朱紫国！” ------------ 3．谁是谁的谁 夜色朦胧。朱紫国的大门外，蛐蛐猛力弹着冬不拉，夜色便颤着人心地温柔，好有情人相会的情调调哟。 “砰”的一声，我和游来游去落在了城墙上。 “娘娘，你飞行的技术当超人的老师绰绰有余，可落地时能不能不要这么惊天动地？我们总是把守门的士兵踩醒、踢醒、震醒，甚至搞成粉严重的无药可治的内伤。风寒露重，漫漫长夜，人家睡个囫囵觉容易吗？而每到被追捕的时候，你就要我头上绑只探照灯装成外星人蒙蔽过关，你不觉得对他们、对我，良心上都过意不去吗？”当守城的士兵甲大喊有‘外星人入境’时，隐忍了很久的游来游去终于爆发了。 “好了啦。每年多给你的奖金你以为是白拿的？那奖金的名字就是‘担惊受怕奖’，快不要酱紫了。你在这里顶着，我过去先。” 留下咆哮的游来游去，我左脚一点地，又轻盈地飞了起来。 身底下，屋檐重重，是一间连着一间的宫殿，在夜色中沉睡。我的目的地是唐僧师徒栖息的屋子，可是这么多的房舍，他们到底在哪里呢？我盘旋了一圈又一圈，搜寻不到目标。就在我打算放弃自己寻找、找个宫女问问时，东南角传来了打闹声。 我循声过去，发现是一个猴子跟一个猪头在火拼。 猴子一个大棒打过去，猪头上立刻冒出两个浑圆壮硕的疙瘩。在夜色里一闪一闪亮晶晶，就像天上小星星。猪头显然是肉做的，他疼得呲牙咧嘴，举起钉耙，于是猴子的头上直冒火星，大概是钉耙和头部摩擦起火了。 乖乖个力格隆！还真是全心全意地打架哦。我“砰”地一声降落在地上，把花园砸出了个类似天坑的东西，自己都为动静如此之大不好意思了，打架的却毫无察觉，依然鏖战。 “住手！你们这些不听话的东东，再不住手，我发誓我一定以我血荐轩辕！”一个和尚悲哀的声音响起。话音未落，他竟然向一个大柱子撞去！ “师傅你这是何苦呢？我们知道你平时就很郁闷，可是郁闷到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就不是郁闷，是轻微变态加重度神经质了。胜利已经向我们招手，你万不可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笑话的另一个和尚拉住了他。 猴子和猪头看到和尚动了真的，也气喘吁吁地住了手。 “不是我要寻死，是你们太不知道轻重。为了真理进行辩论，甚至进行群殴都是可以的。然而哪能这么狠命地打架啊。你们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兄弟间打架有这么拼命的吗？” “师傅，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跟别人能玩虚的，跟自家兄弟整那虚情假意干吗？说打架，那就是打架，打个你死我活方能显出咱们是真心实意的，是兄弟！”猪头拍着胸脯说。 那个师傅长叹一声，大张着嘴，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就为了要不要救金圣宫娘娘，你们就拼得你死我活，值得吗？其实你们缺的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辩论。谁赢了，自然就听谁的。” “好吧。辩论开始。我赞成去。虽然可能是金圣宫娘娘是妖怪，但妖怪也有好坏之分，不能粗暴地给她定性，然后把一个弱女子丢进豺狼窝里，让朱紫国国王思念成疾，这有违我们取经的初衷。”猪头说。 “好啊，好啊，十二万分地有道理。”除了猴子，其他人都鼓掌叫好。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知道，可是金圣宫娘娘不但是个妖怪，还是对师傅有意义特殊的妖怪。她不是自己出不来那个洞，是不愿意出来，如此，怎么能救她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猴子并不让步。 “你说的哪里话？我从遥远的东方来，她住在遥远的西方。我们的关系普通以及非常平常，为何说对我意义特殊？我告诉你，你这是对评委进行人身攻击，罚你一个黄牌先。” “别整得跟没事人似的，逼我把真相说出来。你曾经在无数个睡不着的夜里，唱那什么‘千年等一回，我无悔。是谁在耳边，说，借了馒头会归还，只为这一句，断肠也无怨。时光飞，空心碎。西湖的水，我的悔，我情愿和你化作一团火焰……’等等，以前我以为是为了朱珠大姐或者杏仙不能忘情，昨天我才明白，敢情另有其人啊。”猴子连挖苦带讽刺，说得那和尚面红耳赤，无言以对。这边却震动了一个我。 这么说来，唐僧果然还没忘掉我欠他一个馒头？ “猴哥说得有意思啊，跟听评书一样过瘾。你说，你怎么断定那个馒头跟金圣宫娘娘有关？”猪头自动投降，由对立方改为娱乐报的记者。 “那还不容易？昨天咱们给国王瞧病去，师傅看到金银珠宝都双眼微闭，不为所动。待看到那个馒头后，双眼突然通电一样贼亮，拿起来贪婪地望闻问切，就跟看见亲人一样老泪纵横不能自制，国王他老人家也许心太软，急忙安慰师傅说，圣僧放心，只要你能看好病，我是不会给你吃这种发霉变馊的馒头的。 可是师傅说什么？他说什么都不要，就要这个馒头！” “对，我也听见了。”猪头作证。 “Why？师傅莫不是饿昏了头？饿了你说一声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饿？对人家的剩馒头垂涎三尺，真是够丢人的。”黑面皮的和尚听到这里，义愤填膺。 “不对！是因为那馒头对他意义重大。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馒头却在宫殿深处！”猴子顺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别卖关子了师兄。然后呢？”猪头热切地问。 “然后国王就说，你要什么都可以，就是馒头不成。我的金圣宫娘娘被妖怪擒走了，走时什么都没留下，唯一的念相，就是她曾随身带着的这个风干变质的馒头，我不能给你。” “然后呢？” “然后师傅再一次泪流满面。大呼‘天要忘我’，就回来了。” “然后呢？”猪头接着问。 “然后就是我们打架，师傅寻死，我俩辩论，你问然后，我给你分解，你到底有没有完啊猪头？除了然后，你能不能科学的、辩证的、有点逻辑地、自己分析出来个前因后果来，别再麻烦我好不好？” “知道啦师兄，我会听你的话的。”猪头吐了吐舌头，奶声奶气地回答道，宛若刚上幼儿园的小朋友。 我差点呕吐出声，一屋子人也都不再说话。不知道在呕吐呢，还是在回忆刚才无比精彩的故事。 到这时，我才有功夫仔细考虑。听猴子的意思，唐僧，也就是那个老的我已经认不出当年样子的和尚，是真的惦记着我，而不是馒头？ 耳边听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我决定亲自问问唐僧，一念及此，我用千里传音的功夫呼唤来游来游去，告诉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具体细节就不交代了，反正就是一刻钟的功夫，我那聪明伶俐的游来游去就把唐僧的徒弟们都骗到后花园去了。 屋子里就剩下愁眉紧锁的唐僧。 “我来，为前世留下的怨，我爱，为还今生纠缠的恋。 隔着馒头看你的样子，很酷。 隔着岁月看我的一片痴心，很苦。” 我一时兴起，不仅念起了散文诗。 “你是谁？”唐僧警惕地瞪着灯光下的我，频频后退。说实在话，猛一出现在灯光下，我还真是习惯不了。想当年做皇后时，在水银灯的聚焦下，面对外交使节，俺也是笑靥如花一眼不眨的，可不是这么皱眉的难看相。 好在这也很符合此情此景。“我么，就是欠你馒头不还的人，就是偷走你心的人。你看，现在人赃俱获，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后悔当时不该不把你留下来，我后悔不该弄假成真，把颗活泼泼的心囚禁在馒头里，我后悔啊我后悔，人生不该有那么多的后悔，我需要的完美你始终不给。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吗。” 完了，都说相见不如怀念，难道今天应验了？ “如果，我已经了解了爱情的真谛，我爱上了你。你会不会放弃这一切，跟我走？走到西湖边，让我们放下馒头的恩怨，继续未开始的初恋？” “不会吧？你当真啊。我，唐僧，一个老实的人，不过想趁浪漫年轻一把，背着师傅作出了‘租馒头’一事，给我的平凡生活加点调料。但我是取经人，一个注定孤独的与浪漫无缘的人，谁能是谁的谁呢？我期待着相见，却从来没想到过如愿。你这么说，实在让我为难。” “什么？你想要始乱终弃是不是？告诉你，我可不是崔莺莺，没那么好惹的。”我生气了。什么吗，他的一时浪漫，为生活加点调料的想法，居然就是我纯洁无瑕初恋的起因。也太没有纪念意义了。 我决定把他擒获，找个安静的地方做通他的思想工作，再续前缘。于是一伸手，唐僧到了半空中。 “天啊，又是这一套，老是突然就飞起来，连个缓冲都没有。这次更惨，还没口香糖可嚼，我可怜的耳朵开始耳鸣了。”唐僧哀号着。 “忍忍就好啦。所有的幸福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安慰他。 但这样做是幸还是不幸，我心里也没底。 ------------ 4．同病相怜 “哇塞塞，雄蝇飞舞，瓜果皮遍地，你们洞里的卫生可以评个‘够差奖’了！我参观过那么多的女妖洞，都是香风美语，让人乐不思蜀。瞧瞧你们，要不是我手疾眼快，肯定被这群苍蝇给活吃了。”唐僧双手一拨拉，黑压压的苍蝇件事不妙，立马掉头向别处进攻了。 “这可怪不得我。这里本来就是男妖洞。男生宿舍你去过吧？到处是臭鞋臭袜子，床单上用汗渍印着大大的人体形状。男生聚集处大体如此。行啦，这才是我的屋子，进来吧。”走过九洞十八弯，我把唐僧领进了我的闺房。 “什么叫没有比较就没有鉴别？相比下这里真是温柔乡。”唐僧看着满屋子华美不失细腻的布置，惊讶地直咂舌头。 他小心翼翼地挑了门背后一个还算朴素的地方坐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环视着周围。 “娘娘，我来向你报告当天新闻啦。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这时，门无声地自动打开，我最喜欢的游来游去飘了进来。 这家伙学会吊人胃口了，也不看看这是啥时候。我不耐烦地说：“当然先听好消息了。说罢。” “好消息是，唐长老的仨徒弟来到咱洞口要师傅，被金毛大王一个铃铛就吹跑了。” “不错，这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坏消息呢？” “坏消息就是，金毛大王正向我们走来，他要问问到底有没有个和尚藏在你处。” “完了完了，你怎么不先说坏消息呢？”我左看右看，急得团团转，不知道该怎么办。一直端坐着的唐僧不干了：“你一圈圈地绕来绕去，我给你转得头晕目眩，你想要怎么样？” 头晕目眩？你最好是晕过去！看他那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我就来气，快速地给他后脑勺一拳，然后连人带鞋塞进了大衣柜里。游来游去看我真生气了，立刻闪人。 事后回忆起来，我不由地赞叹自己的当机立断。因为，就在我关上柜子的那一刻，金毛犼一步迈了进来。 “美人，你背靠着衣柜做啥？一定是知道我要来，换漂亮衣服迎接我的，对不对？” “十三万分的对啊。大王请坐，是哪顾血雨腥风把你给刮来了？你平时可没这么多闲功夫。”我奉承地对他媚笑。 “哎呀呀，晕了，我晕。美人，请不要这么笑望我好不好？我的健胃消食片在门外的石凳上放着，麻烦你给我取来，治疗一下头晕。” “不要。那药治的是胃，不是头。妈妈说吃错药会吃死人的。”我撒娇地摇摇头。 “看你，不学习就是落后。那药是哈尔滨某厂生产的，吃了他，哪里有问题就会治疗哪里，包治百病的。快拿来。”金毛犼瞪起眼睛，不耐烦地说。我只好出去。 然而，我前脚刚出门，“砰”地一声，门就从里面给关上了。 “挨千刀的，你这是干什么？你给我开门。”我意识到要出事，大喊着砸门。 金毛妖怪出奇地有耐心，一言不发，门里面传来细细索索的翻箱倒柜声。 怦怦，怦怦！我的心脏焦灼地想要飞出来。十分钟后，透过窗户，我终于看到了不愿看见的一幕。 “兄弟，你辛苦了！窝在柜子里的滋味一定不好受吧？”金毛犼打开衣柜，将憋得脸色青紫的唐僧扶了出来。 “还好。就是空气稀薄些，香薰得味道太浓了点。希望满堂娇以后能改善一下被藏人的环境，更人文一些。”唐僧对他深深地鞠躬，“谢谢你啊兄弟。” “不客气，天下受压迫的男人男妖是一家。” “你也抑郁不平、怀才不遇、穷困潦倒、无人恋爱？”唐僧睁圆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他。 “可不是咋的。你是个和尚吧？你不用解释，看那不生一毛的头发就知道。我早就想找个和尚探讨哲学问题了，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请不要客气。一路上除了跟徒弟们打架生气，跟女妖们纠缠不清，很少能有人跟我谈哲学。这真是高山流水遇知音。”唐僧一握黄毛的手，眼泪纵横。 “那客气话就不多讲了，时间宝贵。我们开始吧。我的命题是：任何事情都有因就有果，有果一定会找到起因。你看，我是这么理解的。一年前，我通过不正当的恶意竞争的手段，给朱紫国国王戴上了一定鲜艳欲滴的翠绿的帽子，抢来了他的王后；一年后，你又给我带了定鲜艳欲滴的更加翠绿的帽子，你们粘粘糊糊当我不存在一般上演了一出《不了情》。这不是一报还一报我种下了恶因收获了恶果吗？” “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还没那么糟糕。我跟她只有感情上的纠葛，连手都没有拉过。”唐僧果然知道怎么去安慰他。 “真的？这可是天大的喜讯。谢谢你唐师傅，你真是个守身如玉的好同志，就跟我一样。”说着，“哗啦”一声打开了门，“美人你进来吧，这是个开放的年代，就让唐师傅当我们的蓝颜知己吧。” “好。为我们的相识干杯！”我趁机倒酒，以增加欢庆的气氛。 谁知杯子刚举到半空中，一个小妖噌噌噌地跑来报告了：“大王，那三个和尚又来了，叫嚣着要灭掉你呢。” “一杯酒还没喝掉，又给安排打第二场架，作者也太心狠了。”金毛犼不满地说。 “不用埋怨啦。想必作者早餐没吃快饿晕了，总共安排你们打三场架，打完了她好关机吃东东去，你就配合一下吧。”我安慰他。 “兄弟，念在咱俩的情份上，千万不要伤了我的徒弟！他们没爹没妈的，三个孤儿全靠着自学才拚到这个取经的活儿，活得不容易啊。”唐僧显然更关心徒弟，拉着金毛犼的袖子叮嘱他。 “放心吧大哥。谁跟谁都没仇，就是剧情需要才这么打来打去。我保证他们都能活着到西天的。”金毛犼安慰完唐僧，喝了小半杯酒，这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看着金毛犼雄赳赳气昂昂，三步两步迈过门槛，唐僧由衷地笑了：“满堂娇妹子，不是我说你，有这么一个宽宏大量的男妖爱你，你应该感到幸福才对，别再整啥初恋情节了。” “你知道啥啊。人间最美不过是初恋。你的第一缕情思，给了他；你的第一份牵挂，给了他；你的第一个幻想，是因为他。就算是以后的恋爱再浓烈，那份初恋的青涩却难以复制和克隆。我能说忘掉就忘掉吗？” “瞧瞧，都是些琼瑶阿姨的语言。实际上初恋恋上的不是那个人，是那份骚动的情绪。当时如果你碰见的是猪八戒，你也会对他念念不忘；碰见金毛犼，他也会是你一辈子难以忘怀的情人。你不过碰巧撞上了我，多年的美化后觉得我是最合适的。其实换成谁都一样。” “这话说得太好了太好了，我要让人写下来裱好挂在我床头上。”我正要发火，金毛犼又进来了。 “我的徒弟们咋样？不碍事吧？”唐僧急忙站起来问到。 “没事。我摇铃冒出一股黑烟，就把他们吓跑了。” “哦。那我们接着聊好了。金毛兄，我看你头发染得金黄，想必也是个赶时髦的人，只是，不知道为何流落到这里，占山为王？如果你换个地方，换个工作，一定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可不是咋的？不过，我不能走。你是她的初恋，所以走遍千山万水，她都带着馊馒头以资纪念；她却是我的初恋。当初她被国王射中的时候，羽毛散落的凄美样子，一下子打动了我那颗少男的心。你看，我到现在还保留着一根羽毛。可惜，我不过是个妖怪，不管任何时候，都给不了她幸福。” 这番话，不但听傻了唐僧，还同样呆掉了一个我。 这个傻妖怪，怪不得这么有耐心地骗我，哄我，等我，不急不躁，原来在爱的人面前，不管是人是妖，都会有无与伦比的耐心与细心！ “你为什么不早说？”我冲过去，揪着衣领问他。 “这多丢人啊。俺是文盲，又是出身不好的妖精，被人知道暗恋一只孔雀，一定会被说癞成蛤蟆想吃天鹅肉。不过我今天听了唐师傅一句话，脑门子一下子灵光了。强扭的瓜不甜，你就跟他走吧。你只要幸福就好。”金毛不好意思地说。开始动手给我整理行囊。 “这不好吧？我……” 唐僧的话还没说完，小妖精又来汇报：“报告大王，那三个和尚又来吵闹了！” “真是邪门了，一到关键时间就该上战场，这跟关键时候就上广告一样可恶！”金毛犼气哼哼地走了。他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 我们不得不过去。 洞门外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师傅，你还完好无损吧？你瞧，观音主动降低姿态来帮忙了，说明取经小分队真是个大熔炉，所有涉及的同志都从里到外历经改造，对工作变被动为主动了。”孙悟空一指半空的菩萨，赞扬道。 果然不错。菩萨盘腿坐在莲花座上，正低头很有爱心地喂一只动物吃果果。听到悟空的赞扬，脸和脖子红成一片。 “哈哈，世界如此奇妙，菩萨都成了爱心大使了。”唐僧又补了一句。 这句赞美有点狠，菩萨终于受不了了，腾地站起来：“谁再表扬我我跟谁急。这都谁跟谁啊，帮点忙还不应该吗？这么见外干吗？金毛犼，乖乖带听妈妈的话，咱们回家了啊。”说着，拍拍那只动物的脑袋，就要飞走。 “姐姐，你什么时候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你结婚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早就准备好份子钱了”。唐僧跟着飞舞的菩萨喊。 “你别自作多情叫我姐姐，我有那么老吗？”菩萨白了他一眼，“我有说过我能结婚吗？金毛犼是我的宠物儿子，自己贪玩溜下来弄了个金屋藏娇，我怕你的徒弟伤害他，这才下来帮帮忙。你们赶紧赶路吧。”说着，就真的飞走了。 “满堂娇妹妹，藏娇的妖已经走了，你打算怎么办呢？”唐僧弄了个无趣，回头问我。 “我还有选择吗？事到如今，只好再回到朱紫国了。反正那国王对我也是真心一片，只要他不再讲那个该死的射孔雀故事，我就答应跟他白头到老。”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对于这样的人，你不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一定要以暴制暴，把打碎的牙吐到他脸上。具体应该这么操作：他只要一张嘴，一说到孔雀，我就给他耳光品尝。等形成条件反射后，你打死他他都不会讲那个该死的故事了。”孙悟空拍着胸脯安慰我。 事实上也果真如此。三天后当唐僧师徒们离开的时候，天空中刚好有一只孔雀——我本家表妹在欢唱飞舞。悟空有心最后考考他，说：“瞧，空中飞着一只一只什么鸟，呼呼呼让我觉得心在跳。” 国王立刻说：“有鸟吗？我怎么没看到？” 孙悟空说：“你再仔细看看，那里真的有一只美丽的孔雀也。” “不，那是只爱情鸟。”国王一字一顿地说。 他的回答赢得了一片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兄弟，你进步真快，我由衷地替你高兴。愿你天天向上，日日进步！”唐僧拍拍他的肩膀，鼓励他。一行人带着满意的笑容，踏上了西去的道路。 “唉，我爱的人已经飞走了，爱我的人她还没有来到。 这只爱情鸟已经飞走了，我的爱情鸟她还没来到。”我失落地唱道。尽管知道这应该是最好的结局，还是没来由地失落。 “你真是我最聪明的皇后也。我刚命完题，你就作词、谱曲、演唱一气呵成了。好啦，咱们从此大团圆，夫唱妇随过百年！”国王说完，一挥手，暗示宫女们将舞台的大幕拉上。 我的馒头引发的初恋故事，也随之画上了句号。 ------------ 第十一章 恋上父爱百花羞 1．成妖 魔镜魔镜告诉我，世界上漂亮的女人有几个？” “Onlyone！~” “那这个女人是不是我？” “当然——不是啦！她叫百花羞，是你现任丈夫和他前任妻子的宝贝女儿，当然，如果你乐意的话，你也可以叫她闺女，因为她的确正和你们生活在一起。”魔镜今天似乎心情很好，无比耐心周到地解释说。 “你，你就不能睁只眼闭只眼——看我的时候睁眼看她的时候闭眼？”随着一声怒吼，啪啦，哗啦啦的声音连绵不绝，又一块无辜的玻璃镜被当作魔镜的替身给打碎了。 “天啊，我这辈子造的哪门子孽？让这些可怜的镜子兄弟白白替我送死，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无能为力。镜子们，请原谅我，给你们添麻烦了！”魔镜说着，眼泪小河一样冲刷着它肮脏的脸蛋。 “您这是客气啊老大。您是咱镜子首领，我们不帮您谁帮您？打碎一块镜子，还有千万个镜子站起来！镜子是杀不完的，您放心！千万要节哀。我去了。”镜子临去还安慰魔镜，实在难得。 “切！少假惺惺了。我告诉你们，因为我每天至少要打碎一块镜子，需求量太大，我已和全国镜子供货商结成了良好的关系，你再不说实话，看我不把镜子族给灭了！”恶狠狠的女声再次响起，魔镜悲哀地摇摇头，不再说话。 屋子里一片沉默。 趴在窗户上看热闹的人们一看今天的戏落幕了，也就不好意思再看下去，扫地的扫地，打水的打水，开始假装无比辛勤地工作。 这时一个美貌少女从屋外跑进来，当然，能被夸成美貌少女的，自然不是别人，自然是人家我百花羞啦。 刚才我一直躲在墙外那个窗户偷看，没啥看头了，才偷偷地溜进来。 “各位大叔大爷大妈大姐们，你们辛苦了！”我冲院子里干活的人们小声打着招呼。 “小姐一样辛苦！”他们的声音更低。 但已经足够了。被压迫的无产阶级有责任和义务凑空进行互相安慰，虽然他们明显认为这声招呼起不了多大作用，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但能听到他们的回答，我心里也是暖暖的，遂拿起扫帚开始扫地。 “死丫头，你是在扫地还是在画地图？画地图是教授的事，你大字都不认识一筐，还想抢教授饭碗是怎么的？？” 我心里的暖流还没有流到脚脖子上，就被屋里出来的那个女人给打断了。 “我，当然没这理想，我正在为把这块地扫成镜子一样明亮而努力！”我声若洪钟地回答道。 “天啊，镜子！你竟然提到了镜子，你要把整个院子地做成镜子，整天我都能看见自己的容颜，那不是要我死吗？你这个歹毒的女儿，愿你一辈子都是老鼠，一辈子都没人爱上你！”她立即口吐白沫，不舍昼夜地开始咒我。 我悔恨地扇着自己的嘴巴子，暗骂自己：就算是你变成了老鼠，难道说话的时候就不能过过大脑，尽量减少她对你的诅咒吗？她不是别人，是你躲不开逃不掉折磨你大后半生的后母啊！ 我想起了夜间小黑哥告诉俺的情话：“百花羞，不要怕，就算你被施了魔法，变成了妖精，你依然是可爱的，记住：卑贱者最聪明，高贵者最愚蠢。妖怪的智慧或者实力其实潜力无穷，你要为了自己的幸福跟她做不屈不饶的斗争！” “小黑哥，如果你从一个人家人爱，鬼见鬼喜的女孩子变成了一个有着老鼠灵魂的半兽人，你还会这么斗志昂扬，精神矍铄地与天与地与人斗争吗？”我心里无奈地叹口气。 后娘骂得口干舌燥，进屋去了。她需要吃些红烧肉，喝点竹叶青方能补充体能，进行下午的口腔运动。 我跪在院子里，回忆起一周来的变化，惊讶地发现：我的经历，比爱丽丝漫游世界都让人惊奇。只是一个星期，我就从人变成了鬼！ 俗话说，饮水思源，吃水不忘挖井人。俺能受这样的苦，还要从人老心不老的爹爹说起。俺爹年轻时，访遍七大洲四大洋，要娶天下第一美人，历经数载，终于赢得我娘归。凭心而论，我娘绝对是经过ISO认证的红颜，这句话，可不是空口说出来的，有标准为证：红颜薄命。俺娘在生下俺后，为了不让发明那句话的人失望，就义无反顾地带着红颜的桂冠离开了人世，撇下了年幼的我。 娘走后，爹爹陷入了空前的繁忙之中，前前后后一个月相了不下20趟亲，老少妇女，不管是丑是俊是黑是白，统统先见再说，真真给天下守寡及大龄未嫁女人送去了福音，让我们素日平静的小院充满了莺声燕语，羡慕死了无数个光棍汉。可惜，雷声大雨点小，总是到了关键的订婚仪式，女士们就打起了退堂鼓。理由无外乎一个：那就是天地间多了一个我！如果没有我，爹爹的第二春将来得更早更明媚一些，可是因为我，一个拖油瓶，虽然在众单身汉中爹的综合指数排名最高，热情也最可嘉，依然心想不能事成，心急吃不上热豆腐，直到遇见我现在的继母。 继母没有过多的要求，只有二个：任何时候，别让百花羞出现在我眼前；不要跟我提什么镜子、漂亮之类。那个魔镜，只能归我一个人使用。 爹爹满口答应。我看在爹爹找媳妇不容易的份上，也点头默认。 继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是她从烧伤后第一次重新露出笑容。烧伤面积达到99.99%的脸上，挤出的笑容吓出了俺一身的小米。我不由地同情爹：夜里看到这样一张脸，他会不会以为自己不小心溜进了地狱？ 但爹显然是个无神论者，又有着坚强的心脏和可歌可泣的勇气，不久就和继母成婚了。而且保持如胶似漆的状态，达到半年之久。直到他不得不去外地经商。 爹走了，继母穷极无聊，到处找能让她开心的东西。最后，她找到了住在别院的我。 她说过，任何时候不让我出现在她面前，但她可以出现在我面前。这就是弱国和强国的不平等条约。 那是个春光灿烂的日子，我永远记得。我正沐浴春风，人面桃花相映红，继母阴影般出现了。 “以前我也是这样的。”她喃喃地看着我说，“可是一场大火把我从人变成了鬼。” 我表示同情地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知道当鬼的滋味吗？你肯定不知道。没关系，人生不能有太多遗憾，你肯定想知道，就让我来帮助你，就像帮助我们自己。”她说着，拿出一个小袋子。冲着我就要打开。 “不要帮我啊，求求你。我虽然对鬼的生活不了解，但也不是很好奇。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才能把鬼变成人。我怕一旦我变成了鬼，这辈子又等不到新社会，那岂不是很惨？” 继母听后，不住地点头夸奖我：“丫头，看不出来，上帝给了你一个漂亮的脸蛋，还给了你一个聪慧的大脑，真的是不容易啊。好了，你既然这么说，我就不勉强你了。” “乌拉！感谢您，我亲爱的母亲，您是内心和外表反差最大的人！您是我们心目中的女卡西莫多！您的光辉形象，将永远照耀着我们前进的方向！”我一口气将我所知道的赞美词语都说了出来，并且折了一朵桃花，想要献给她。 “不忙不忙，娘也有礼物送给你。看！多可爱的巧克力糖。还是动物形状的，要吃吗？”她拿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老鼠状的糖，问我。 “可以吗？如果在不损害您利益的前提下，我想我是很喜欢这个糖的。”我害羞地说，眼巴巴地看着糖。谁让俺才15岁哩，对啥都好奇。 “喜欢就好，吃了它吧。” 她直接把小老鼠放进我的嘴里。刚入嘴，我就发现了异常：那个灰不溜秋的巧克力状的小老鼠，它是活的！ 它进入我的身体，我的头部，我逐渐感觉到，我的神经细胞一点点被他吞食，全身已经被老鼠掌控。我四处寻找石头，很想磨磨自己的牙齿。 “快点磨啊，丫头。我说过，你不想变成鬼没关系，但你能变成妖怪啊。一个美丽的面容下，藏着一个老鼠的头脑，做的是老鼠的事情，那一定很有趣。”她哈哈大笑，笑声让魔鬼的宫殿都动摇。 我恨得牙根痒痒，也越来越快地磨着牙齿。 “看看，这就是美女！一个不刷牙到处磨牙的女孩子，拉里邋遢，我看魔镜今天会说谁漂亮。”她说着就要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放心！为了让你时时感到疼痛和羞辱，我给你的脑子中保留了一小块地儿，你暂时把它当作优盘用，在那里回忆和记忆你自己的东西。” 我咔吃咔吃地咬着一块石头，心痛，但丝毫没影响我咬石头的速度。 从那以后，我就昼伏夜出，改变了生活习性。连和小黑哥的约会，也不得不改到了后半夜。 小黑哥是我的青梅竹马，以前爹管束着我不和他玩，娶了继母后，就天高任我飞，海阔任我跃，想当小太妹也随我的便，别说和小黑哥约会，就是倒贴几两银子嫁给他，估计也不会反对。 但我们还是很遵守《婚姻法》，不到结婚年龄，坚决不结婚。我们不是王子公主，小黑哥的娘又厉害得很，料想结婚后也不会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倒不如玩一天算一天。 今晚聊的也主要是这个事情。如果后来唐僧不经过此地，爹爹不回家，后妈不动情，不会出现后来的所有变故的话，我们一定会很幸福地在一起生儿育女，白头到老。可惜，该来的一切都来了。 我有着老鼠的头脑，也有着老鼠灵敏的嗅觉。正在我跪在院子中调出优盘上的记忆胡思乱想时，我听到嗒嗒的声音渐渐靠近。不是人的脚步，不是时间的脚步，那是马的脚步！我敢断定，那是一匹白马，或者还有几个人，正向我们的庄园靠近！ ------------ 2．月夜打洞生情愫 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生人了，我害怕但又渴望见到他们。 敢于见人，说明我还残留着人性，即人的性情；害怕是因为我是老鼠精啊，就算别人不知道，自己能不知道？老鼠本性就怕见人。 见，或者不见，真是个大问题。所幸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太久，等到有人敲门的时候，这个问题自动地迎刃而解了。 只见我的继母飞速地跑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打开大门：“亲亲，一定是你回来了，俺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肥猪都飞了，不该涨的米价都涨了，你可赚钱回家了。”说着，她嘟着血红的嘴唇，准备送上香吻。 “妈呀，妖怪！”从门外传来一群男人的声音，并且伴随着一阵骚动。“八戒，你护住师傅。沙僧，你要保护好公共财产，我和这妖怪拼了！” 说着，一个精瘦的貌似猴子的男人举起大棒，向俺的继母打去。 俺立刻对这群男人产生了难以掩盖的好感。这个年代，敢于说真话的人太少了，尤其是对着女人说真话，尤其直言不讳地说她多么丑陋而不是漂亮，那该需要多大的勇气！ “妖怪！一群妖怪！快来救我啊。”但是，继母居然也喊起了妖怪，难道她面对金箍棒的威胁，竟然还敢学习人家的台词？ “一个妖怪两条腿，两个妖怪四条腿，三个……共四个人八条腿。看来不属于飞禽类，应该是走兽。”她还在念叨，“对付走兽我有绝对的把握，你们就放马过来吧！” 账房先生跟在后面恭维：“家母的数学好棒耶。幸亏最近我贪污得不多，没给抓住小辫子。”他是继母最贴心的家奴，总痴心妄想有一天跟继母并肩看斜阳，一起算算帐，所以总是不离其前后。 “且慢！悟空，他叫她家母，说明他们不是被胁迫于此，她还不是真的妖怪，你棍棒底下可不要出冤魂啊。” 那猴子听到和尚叫他，这才稳住了金箍棒，用火眼金睛扫描了一下继母的全部细胞，这才不好意思地说：“对不住啊这位大姐，你看起来很像妖怪，但是也只是懂点妖术罢了，远远达不到需要我消灭的级别，你就好好活着吧，别客气。” 也就是这段话，消除了彼此的误会，继母对那个劝架的英俊和尚更加的有好感，让他住进上等的客房，而且坚决不让他跟猪头猴脑住一起，我继母的意见是：人有尊卑之别，不可以跟下等人住一屋。 “我第一个反对！我和师傅情同手足，如果跟他分开睡，我会觉得丢了手或者丢了脚，痛苦得睡不着。”孙悟空举手反对。 “我也反对！我和师傅情同父子。半夜里我睡觉摸不着他，我会没着没捞地睡不着。”猪八戒第二个举手。 “我当然反对！我和师傅情同师徒，半夜里不起来听他念几句经，唱个小曲啥的，就觉得这天没进步，等于白活了。我不能离开师傅！”沙僧急得来不及举手就说。 “你没举手，反对无效！”继母看着沙僧，脸上露出胜利地微笑，“而且，你们本来就是师徒，不能再情同师徒，你说话逻辑有毛病，只能一个人住单间，以防把逻辑不清的毛病传染给他人。” 沙僧闻听此言，顿时傻了眼，只好住进了单间。 “还有你们俩，都是成年人了，还这么粘着师傅，不是心理上不成熟，就是有断袖的癖好，俗称同性恋。为了矫正你们，今天一定不能够跟你们师傅在一起睡。” 孙悟空和猪八戒听了，为了避嫌，一时也做声不得，随着家丁走了。 “好啦圣僧，今天你就住在这个五星级的客房里，哪里都不许去哦。需要什么由我亲自送来。”继母领着唐僧走了，一脸暧昧的笑。 “把人支开，准备给我爹戴绿了八叽儿的帽子吧？”她路过我身边时，我小声嘀咕到，其他人都吃吃地笑起来。我憋了一天的气才稍微舒缓了一些。 喧嚣的白天过去，明月东升，美好的夜晚终于来到！赶紧找来白天那块坚硬无比的石头磨磨早就窜出来的大板牙，我就开始了顺着院墙打洞的工作。我干的热火朝天，热情似火，完全没有目的，也没有施工地图，全凭着一股原始的本能，不舍昼夜地打着洞。 邦，邦，洞外传来敲门声。不会吧？俺的房子还没建设好，就有串门的了？地下的朋友们也太热情了。我探出头，准备看看是谁。这一看，惊得我目瞪口呆，是继母！她在小心翼翼地敲门，动作上从未有过的轻柔。不过别误会，她敲的不是我的洞门，是唐僧师傅的门。 “唐哥哥，我半夜睡不着，遂赋诗一首，可不可以大家一起磋商一下下？”继母捏细嗓子说。 “不好意思。我昨天路上被大风吹疼了脑壳，实在不方便谈诗歌，要不改天吧？” “那如何使得？你如果不陪我，我就跳井，跳楼，跳高，跳远，见什么跳什么！反正我就是要跳来跳去，变成袋鼠让你一辈子内疚！”继母不管不顾地说。 “不好不好，你如果立场这样坚决的话，我就花园里陪你散散步吧。”说着，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唐僧走了出来。 继母走过来，就要挽着唐僧的胳膊。 “不要face！你不嫌丢人我还怕污染我的眼睛。”我愤愤地说着，又要一头扎进地下。 “这位姑娘且慢。在如此寒冷漆黑的夜晚，你还坚守在工作岗位上，不管有没有领导监视，有没有同事陪伴，都这么卖力地挖土，再挖土，你简直就是感动世界的劳动模范。你不要走，请接受我真诚的敬礼！”唐僧说着，向我走来，一弯腰，就是深情的一鞠躬。 “不敢当。我这是自发自愿的，跟所有的人都无关。” “那更了不得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在夜里从事工作，居然避开了服务行业，选择了男人们都怵的建筑业，多么了不起和不可思议。”他看清我的面目后，更加啧啧连声。 “你还走不走了？腰上缺钙怎么的？我告诉你，她看起来漂亮，其实是个老鼠精，她不打洞还不舒坦呢。哪里能比得上我有学问？我可以陪你谈谈唐诗宋词，杜格拉斯苏格拉底欧几里德啥都行。”继母说着，又要向唐僧靠过去。 “你的态度有问题啊大姐。取经这几年来，我已经学到了博爱，要爱护小动物，以及从小动物变成人的妖精。妖的队伍中有情有意的也不少，不要歧视他们。请让我来关心你，就像关心我们自己。”他说着，替我打掉身上的泥土，还掏出一包纸手帕递过来，示意我擦去脸上的灰尘。 我惊呆了。这些事情，是爹应该做的，但他不在家。就是在家，他也顾不上我；也是我的小黑哥应该做的，但他除了后半夜约会影响了困觉抱怨了几句外，也从来没多说过什么。甚至还异想天开地认为，如果我掌握了打洞这一技能后，我们要挖新窑洞的时候就可以省去请师傅的钱，让我一个人干就好了。 那么温暖的话，怎么会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和尚说的呢？ 那么轻柔的擦拭，怎么会是一个话都没说几句的和尚做的呢？ 我愣住了，感到月光皎洁无比。只从变成老鼠以来，我最讨厌月光，现在却觉得好美，好亮，它让我能够看见对面的英俊善良的面孔。 继母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恼也不是，笑也不是，早就憋了一肚子气。“老唐天气不早了，不如你还回去睡觉，明天再散步去。这丫头也该下班了。都回去吧。” “就是就是，师傅难道还惦记着跟准妖怪散步吗？明天一大早要起程，不要太贪玩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唐僧徒弟们都到齐了，一起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师傅。 唐僧咳嗽了下，不好意思地回去了。我也准备迈开步子开溜，但衣领被继母牢牢地掌握在手中：“你抢我的风头是不是？当了老鼠心也不安稳，你就等着一辈子做老鼠吧。” “不可以，你答应我爹来了你就替我恢复过来的。” “我有这样说吗？算了，不跟你小孩子计较。这里有一颗巧克力，你吃了吧，吃了就好了。”她又送我巧克力吃。 “鬼才会上当！上次吃了你的巧克力就变成这样了，我不要吃。”我咬紧牙关，坚决不吃。 “你都已经变成老鼠了，还能怎么样？吃了只能往好处发展，是不是？”她笑着问我。 是啊，她的话有道理，我一把拿过来，扔进了嘴里。 “还是傻姑娘啊，跟那个唐僧一样傻。”她摇摇头，“你虽然已经是老鼠了，不过是暂时的。可你吃了刚才的糖果，就变成永久的了。同理可证，唐僧虽然不愿意起床，说是得了感冒，其实没得。他出来见了我之后，被我往后脖子里一吹气，这才真得了感冒。我让你们都心想事成，是不是要感谢我？”继母一口气说完这些，不由地唱道：“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咱们老百姓啊，今儿啊今高兴！” 我可是连哭都找不到泪了：“求求你，我怎么才能变回来呢？我还年轻啊，我不想这么早就告别光明，尤其是告别您。您想想，如果以后没有了我，你的生活该多么寂寞。想要整人都没得整，问完魔镜就没事干了。一个伟大的人都是由强劲的敌人磨砺出来的，你没有敌人，也就是我，会停止进步的！” 继母一听，觉得道理不是一般的对，而是特别特别对，于是告诉了我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七十二个时辰内，如果一个你爱的人，而且也是爱你的人吻了你一下，并且说‘我爱你’，你就立刻正常，而且从此获得了免疫能力，再也不会变成老鼠！ “谢谢！你真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我开心地说。是真的开心：这个方法多么容易啊，只要后半夜见到了小黑哥，他说一句“我爱你”，并且吻我一下，啥问题都解决了。可是，我忘了思考我们是不是真的相爱，我们的爱是不是经的住考验，所以这么容易实现的事情，竟然不能指望小黑哥，而是要靠唐僧才能解决！ ------------ 3．解不开的魔咒 第二天，当我忍着困意起床扫地时，发现爹爹竟然不缺胳膊不缺腿完整囫囵地回来了。看得出来，除了我家的那条狗阿黄冲他摇尾巴外，其他人都一脸的失望。 爹爹心理素质就是好，将所有人脸上的失望都当空气对待，只是对四个和尚东瞅瞅，西嗅嗅，惊喜不已。听到继母的一番解释后，不顾是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当即给了她一个响亮的香吻：“老婆！你干得好！普天之下，知我者，你也。想我一生，积善行德，广结善缘，小本本上共记载结交的和尚达到996个，我早就许愿，到了1000个时，就要大做法事，给我祈福。我周游了半年没做到的事，你不费吹灰之力就做到了，加这四个和尚刚好够数，多么美好的一件事啊。从今天起，他们四个要念经到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放行。” 正在因感冒狂打喷嚏的唐僧仰着脸愣住了，他无论如何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孙悟空，这是真的么？我们4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了一个抽象的4，被加到996上面，凑够了1000，然后就被迫停止了前进的脚步？” “他说啥就是啥了？让我的金箍棒来摆平这件事，你一边歇息先。”孙悟空说着，就要挥动大棒。 “休要鲁莽呀，他不是妖怪，也不是坏人，他不属于你棒打之列，要是实在难受了，你就打我好了。”唐僧一把拉住悟空，感冒加着急，脸红得像是煤炭炉子。 “师傅莫急，着急容易上火啊。虽然你已经上火了，但不好更进一步的上火，要不会大火焚身，被烧得片甲不留的。”细心的沙僧低声劝师傅。 这边拉拉扯扯，早惹恼了一个人。只见此人一把丢掉行李，扔下白龙马的缰绳，捞起唐僧劈头盖脸就问：“你平常教导我们要知恩图报，注意团结群众，今天群众需要我们了，为什么要选择逃避？再说了，就按一般人的觉悟，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我们吃也吃了，住也住了，何妨再吃几天，住几天？不就是念念经吗？你平时念经都是自娱自乐，最多给沙和尚当当催眠小曲，今天能换来饭钱，那是英雄有了用武之地，为什么不答应？” “好！这位猪英雄说的好！你们如果答应了，还是四菜一汤的标准，三四星宾馆住着。如果不答应，对不住，我们老爷会让让你们知道人间的事谁最大。”继母拍拍八戒的肩膀，冲他们四个威胁道。 唐僧只好点点头：“不就是念经吗？我豁出去了。” 爹的脸上立刻乐开了花，吩咐丫鬟奴仆们赶紧买香烛纸钱布置法事现场，他自己则不顾旅途的辛劳，手写了无数张小广告，命令我散发到各大村庄车站，吸引更多的人来观看。 “我不去，现在乡管在加大力度整治小广告牛皮癣，我一个大姑娘被抓住多丢人。”我拒绝这么干。 爹却一脸严肃：“这么机密的任务我不交给你交给谁？别人去了我不放心啊，万一给我塞进了垃圾桶，我不白写了吗？你要是不想去，可以交给你小黑哥，自己在后面监控作业。” 爹的脑子果然比我好使。我正苦于找不到理由约会，爹就给了我一个机会。我一半是佩服爹，一般是懊恼自己，给爹行了一个礼：“保证完成任务！”找小黑哥去了。 不说家里锣鼓喧天，热闹非凡，单说我这一路散发小传单可真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找到了小黑哥，我第一句话是替自己问的：“你爱我么？” 他被这劈头一句话问懵了：“你要没事的话请不要打扰我，没看见我正忙着给牛割草。” “你家的牛都被宰三年了，怎么还喂草？你是在割自家麦苗啊老兄，等你吝啬的老妈打你耳光时，你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我说小黑哥，你就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比如你如果说一句‘我爱你’，再吻我一下的话，我立马请来名医，让你恢复正常。” “少骗我了。我恢复正常能爱你吗？考虑到这个问题你也不会让我恢复的。对不起，我要继续干活了。”他又低头割麦苗。 不对，这么清醒地话一定不是发自他内心，一定是别人教给他的。 “刚才有人找过你吗？” “你继母来过。她警告我不要听你说的任何一句话，更不能亲你。你已经变成老鼠了，今年流行鼠疫，我接近你就会没命的。” “你信她的话？” “当然，这年头多注意点卫生没错，流行病太多。” “可你的行为将影响到我一辈子的命运，影响到咱俩的幸福啊。”我苦口婆心地劝他。 “幸福？幸福在哪里？幸福在哪里？幸福不在柳树枝上，也不在你我的心头上，它到底在哪里？” 小黑哥一句句喃喃的浅吟低唱，将我引得越发惶惑：幸福在哪里呢？我又在哪里？ 我背对着他，走在田间小路上，随手撒去，传单一张张飘逝在风里。 作为爹的亲女儿，我不能对不起他，像别人那样一把将传单塞进垃圾桶。我一张张轻柔地，无意识地，给他撒到了田间地头。那些墨迹未干的字，在渴望地对着天空、麦苗，无声地诉说着一个老头想活到千年的欲望。 而他的亲女儿，想作为一个人活下去，都办不到。 我昏昏沉沉地回到家里，发现所有的人都在忙着走动，仿佛只有走动，才能表明他们在活并忙着。我看得头晕，径直走到静静念经的唐僧身边。 唐僧他并没有睁开眼：“姑娘仍旧忧愁？可是昨天打的洞不符合施工标准，要填了重挖？” “不是的。我打的洞不拘一格，自由发挥，不会有质量问题。我的愁如大浪滔天，另有他事，你无法体会。”我答道。 “任何愁闷都有出路，你只需要说出来。” 于是在周围锣鼓的掩护下，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和盘托了出来。 “按说这事情并不难办，可搁在我身上，竟比登天还难！我以为男女之情是可有可无的，却不料有一天他竟然可以治病救人。我不能爱，我失去了爱的资格，这当如何？” 我还没有答话，爹爹悄无声息地走了过来：“圣僧，我留你诵经，是来给我祈福，可不是要你谈情说爱，泡我女儿的。她还是未成年人，请不要跑题。” “我没有啊。我们不过拉拉家常。” “还不承认？刚才你就说了‘情’和‘爱’两个字，还不承认？我有录音为证。人证吗，就是我老婆，她昨天晚上就看见你们勾搭在一起了。说实在话，我没打算将闺女嫁个石油大亨，可也从来没打算招个和尚当姑爷，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嗯哪。”继母在旁边频频点头。但也不忘附加一句：“当然，如果你愿意和我谈诗词歌赋，老爷会无限欢喜和倍加鼓舞的。” “对头。”爹爹也不忘深情地呼应。 “我知道了。”唐僧低下头，又开始诵经，我早已经被继母捏着耳朵给带走了。 我的前面看不到光明，这日子是没法过了。我一口气吃掉了七包老鼠药，静静地躺在床上等死。 窗外的锣鼓声，请敲得更激烈些，为我送行吧。我默念着，等待着意识模糊的那一刻。等来等去，脑子却越来越清醒。 难道连死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办不好吗？也太没本事了，我赌气将所有的老鼠药都倒进嘴里，直到撑得翻白眼，才不得不住嘴。 “小姐，你这是干啥呢？这么不节约粮食，撒得满地都是，不知道非洲人民正闹饥荒吗？”正在我为死不了我羞愧时，猪八戒悄悄进来了，看到满地的老鼠药粒，惋惜不已，抓起剩下的放进嘴里。 “那是耗子药。我吃我的，关你什么事？”四个和尚中，我对他的印象最差，所以毫不客气地回敬道。 “耗子药？你为何不早说？我已经吃进去一把了。”他惊惶地干吐了半天，脸色渐渐发紫，临昏迷前挣扎着说，“我师傅请你去一趟小花园。” “请我？那不是他和继母约会的地方么？” “所以你要快去啊。我师傅要赶场子的。前半场归你，后半场归你继母，再晚了你就没时间了。人长得帅就是抢手，像俺长得丑了，只有误食老鼠药的份。”说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别死啊。约会时间还没说呢，还有地点，具体是在花园里的哪个部分？你说完再死行不？” 我摇晃着八戒，要他给个说法。他却表示无能为力：“我也太累了，也该歇歇了。你有空到消协给我伸个冤就行，为啥该假的时候还弄真的？”一边唱一边倒在我的床上，还顺手盖上了被子。 所以说，假货实在要不得。人想死的时候死不了，不想死的时候却害死人。 安置完八戒，我打算去花园看看去。 花园里，暮春时节，花儿败谢，青果争上枝头。唐僧在一棵杏树下等我。 “谢谢你能来。”他很gentleman.“师傅其实不用为难自己，不要为了我毁坏自己的名誉。作为一个和尚，是不应该主动约女孩子到花园里来的。” “没什么。能够做一件自己愿意做的事情，我感觉到很舒服。刚才我诵经的时候，脑子里突然一阵清明：我们理解的爱，都太狭隘了啊。我的年龄都可以做你父亲了，为什么我们不能有父女之爱呢？父亲可以爱女儿，女儿也可以爱父亲，我也可以亲吻你，像一个慈祥的父亲对女儿那样，对不对？” 我也立刻明白。原来事情竟然会如此简单！ 我重重地点点头。内心对耗子药造药厂的人感激涕零，感激地一个劲儿地谢到他的祖宗十八代。 “好了，你愿意有我这样一个父亲么？你会爱我么？”唐僧微笑着问我。 “愿意。”我想说的有很多。如果他不是和尚，我可以做他女儿，还可以做他的妻子。一个温文儒雅的中年男人，是多少小女孩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啊。我做过这样的梦，就在小黑哥没有变异前就做过。 “我也愿意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来，让我像父亲一样拥抱你。”唐僧说着，伸开了胳膊。 我闭上眼睛，无比幸福地迎上去。 一股大烟味扑面而来，我睁开眼，发现抱着的是我的父亲，他的身旁，是继母和垂着脑袋的猪八戒。 “就这和尚的庞大身躯还想蒙混过关，装成你这小妖精躺在床上，做梦去吧。告诉你们，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一定不让我女儿认干爹。你们请彻底死心！” 爹的话打破了我的梦想。到如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我不再说一句话，反身向那棵老杏树一头撞去！ ------------ 4。我爱故我在 “砰！”一声闷哼传来，我几乎看见自己的灵魂飘飘荡荡直向九霄而去。“再见！我的蟋蟀们！再见！我的覆盆子们！再见！我的ABC们！”我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为了死的时候体面一些，我忍着疼痛，大声向这个美好的花园告别。 我以为我真的死了。 说实话，不管是妖精还是刚变成妖精的人，往这么一棵大树上一撞，再敦实的身体都会产生强烈的物理变化的。我以为自己死了，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是，如果撞上的不是大树而是某个人的肚子呢？ “哎呀，死也需要下这么大的力气吗？俺老孙生平被妖精打杀烹饪无数，加起来都赶不上你的撞功带来的伤害，俺可能被撞坏了阑尾，也可能撞坏了胃，你们按着市场价赶紧出赔偿费吧老爹，这可是你女儿撞的。”孙悟空一手抚摸着肚子，痛苦万状的样子。 “赔偿你？做梦去。哪里不好耍，偏偏阻碍我闺女和大树的肌肤之亲。你闪开，再给她一次寻死的机会。连死都不会，以后还能指望她做什么事？”俺继母可不是吃闲饭的，立刻顶了上去。 “不好吧？百花羞刚才已经死了一次，用行动表明了有死的决心和勇气，又何必再来一次强化训练？”俺爹毕竟心软，上来阻拦。 “就要她死，敢来勾引和尚，败坏了家风不说，还败坏了我的胃口，多腻歪人。她今天不死，我就死。”说着，就要撞树。 这时候大树不干了。大树也是修炼很多年的树精，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开口的。他咳嗽了一声说：“你们是怎么搞的？非要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吗？我也是血肉之躯，承受能力有限，何必非撞在我身上？普天之下树多得是，请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 大树一说话，继母害怕了。上文说过，她的魔法对付走兽在行，对付飞禽和植物精灵就力不从心了。所以她立刻赔笑说：“您老说的是，我们这就再找其他树去。”说着，率先走出花园。 爹爹紧随其后，我和唐僧师徒走在最后。 “师傅，你和百花羞先逃吧，我们掩护。咱们走了这么多路，遇见那么多女妖，都搞得人家家破人亡，连妖怪都做不成，我心里有一点点愧疚。不如在西游将要结束的时候，发发善心，做件好事，用您博大的父爱救百花羞于险境吧。”快到爹爹房间的时候，孙悟空突然发话了。 “也好。我也很想救这个女娃娃。那就有劳徒弟们了。” “呀，师傅居然说有劳我们了，一路上降妖伏魔救过他n次他都没说过谢谢，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一路西游而来真的见了成效，师傅的修养提高懂得爱惜别人了。没白游啊。”沉默了半天的沙僧说话了。可见，越是沉默的人越有思想，不过为了玩深沉而沉默的除外。 说走就走，唐僧拽着我的袖子，一个箭步向大门窜去。 “哪里走！孩儿们，放箭！”家丁们不敢怠慢，箭带着光速，嗖嗖地在我们身边飞行，我恍惚觉得自己行走在《英雄》电影中。 好在有孙悟空的金箍棒罩着，我们还是逃离了那个有着继母和魔镜的家，来到了一片原始森林里。 “小姐，你是不是中箭了？我听见有滋滋滋的冒血声。”我们背靠着大树，做稍微的停留。四周静悄悄的，唐僧突然扭头问我。 “不会吧，天塌了有高人顶着，箭来了有胖人挡着。我身材苗条，目标较小，中箭的怎么都该是你。” 我分析的头头是道。唐僧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仔细地检查自己的胳膊腿。当他的目光扫视到大腿时，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无比：“上苍啊，是谁给我的腿上按了个血龙头？又是谁不经我允许将它打开？”他泪眼迷离，误把腿上的箭头当成了水龙头，努力地旋转箭头想关上，谁知道这么一扭，反而加大了血喷速度，眼看就要休克过去。 “不要急躁，让我帮你拔出来就好了！”我平时是晕血的，此刻也顾不了了。拿手帕蒙上眼睛，一脚踩着他的腿，双手扯着箭头努力地拔起来。 “不要扯箭头啊，你拔出来我死的会更快一些。”唐僧却不领情，死死地拽着箭头，不让我拔。 什么呀，我相信急救课的作弊也不是白做的，一定是这和尚流血流的大脑缺氧，记错了医疗方法，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坚持拔了下来。 随着箭离大腿，一条血瀑直冲云天，唐僧的脸绵纸一样雪白，脑袋软绵绵地耷拉下来。 俗话说，实践出真知，我现在终于知道急救课是不应该作弊的，也知道唐僧刚才的话是清醒状态下说的，当然，还知道唐僧他的大去之日真的不远了。血的教训，给我上了多么生动活泼的一节课啊，我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告诉所有的小朋友：要好好学习，能不作弊就不作弊；要听父母的话，如果他们说的对就听。不要过于相信自己，人都有犯错的时候。 可是，我还有机会吗？唐僧是来救我的，我还没得到救赎，他自己就先要见马克思去了，我悲痛欲绝。 “不要哭，百花羞。我是不会责怪你的，你毕竟是个孩子。况且，你还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有时候是人，有时候是妖。但你要记住，做人要遵守人道，做妖要遵守妖道。这样切换来切换去固然麻烦，但总比做人妖要好得多。”唐僧他不计前嫌地教导我。 “你安心地去吧，不要再罗嗦了。以后我也没办法照你说的去做。还有三四个时辰，我要完全变成鼠妖了。”我抽噎着说。 “不会的孩子，在我死前，让我真正做一件有益于人民有益于国家的事情吧。孩子，看着我的眼睛，我爱你。” “我也爱你。如果你不是和尚，我愿意嫁给你。如果你是和尚，又能继续活下去，我愿意做你的女儿。” “多通情达理的女孩子啊。我听了很欣慰。”唐僧说着，长舒了一口气，“原来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并不如我想象中的那么艰难。爱也是很美好的事情啊，我应该享受一下。” 我的脸有点红了，一下子多出个这么英俊的父亲，让人受不了。我有点明白为啥现在的女孩子都愿意嫁一个中年的男人了。 “我可以安心地去了，你要好好活着，长大了也不用给我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了啊，我愿世界永远和平宁静。”唐僧说着，头一歪，就要死去。 “不要啊，还有一个环节没完呢。你要吻我一下子，才能解除魔咒。” 唐僧没有答话，眼睛紧闭着。 我无奈地背起他，向树林深处走去。小时候我看过童话书，像我这样的一个白雪公主在森林里就遇到了七个善良的小矮人，我希望也能遇见他们。不一定是七个，能有一个就行。 果然心想事成，远远的一个小木屋的剪影露了出来，刚一靠近，那门就自己吱呀一声打开了。 “还是自动门呀，不错。看来这个小矮人生活会比较富裕些，唐僧有救了。”我心中暗想，径直走了进去。 “姑娘，你背来一麻袋面是来给我送粮食的吗？”屋子里居然不是个男小矮人，而是个尼姑，真扫兴。 “不是的，可能屋子里光线暗淡，你的眼睛还有青光眼啥的，我背着的是个人，一个流血过多的人，他需要您的帮助。”我急忙解释。 “哦。他是你什么人？” “他，他是我的恩人。” “我问的是亲属关系。” “他不是我的亲属。哦不，他不是我的直系亲属，但比我的直系亲属还亲。他是天下最好的干爹。” “你不许说谎。他到底是你的干爹，还是你的公爹？还是你的老公？”那女人执拗地问这个毫无意义的问题。我都要疯掉了：“拜托，你可以去大街上排队问别的女人去，相信你能得到想要的答案。但我这里只有一个，那就是：他是我的干爹，现在是，将来也许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问？难道你是他的旧情人？” 那女人脸上一红：“胡说什么呢？既然这样，那我就帮帮你们的忙吧。这御弟做的啥事啊？临了了又认一个干女儿，叫不叫犯规呢？” 她哼哼唧唧地说了一大堆，在唐僧腿上一掐，唐僧他就一蹦三尺高地跳了起来：“这可是人腿不是腌猪腿呀大姐，你能不能掐的时候略微小心点？” “别这样，赶紧谢谢人家，她救了你的命。”我劝慰唐僧。 “哼，没她还好点，她总是伴随着麻烦出现。对了，一事不烦二主，麻烦你也帮她治治病。” 女人听罢，很无奈地看了看我，棒棒敲了半天我的脑袋，直到我感觉头皮发麻，全身发紧，她才住手说：“一切ok.” “谢谢菩萨。我就知道你老人家会来帮忙的。你的出场费还没给，哪里有不来要的理由？”门外一声朗笑，孙悟空等走了进来。 原来这女人就是传说中的普萨啊。我听说她不但送给人家好多孩子，自己也领养了不少。像红孩儿啊，善财童子啊，虽然领而不养，都放在身边靠自学来修得本事，起码跟着个神仙还有发展前途，比跟着继母混有出息多了。一念至此，我急忙倒地就拜：“师傅在上，请收下徒儿。” 菩萨伸手也不是，不伸也不是，埋怨唐僧道：“瞧你们干的好事，一路上的妖怪能打死的打死，打不死的让我帮忙打死，不舍得打死的就托付给我，净给你们收拾烂摊子了。” “我说你越老越糊涂，一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到年底评比先进人物的时候，可是按任务量来的。你收养了这么多鳏寡孤独老幼病残，又不需要操多少心，吃多少饭，还能一个顶一个地说明你的工作做得多么到家，多么超额完成任务，这不是别的神仙求之不得的事情吗？”孙悟空毕竟更懂得天庭的运作模式，一席话说的菩萨喜笑颜开。 “好啦，徒弟们，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我们该走了。百花羞，你好好和菩萨学习，取经回来我再看你。” 他们走了。我懵懵懂懂的花季就这样结束，开始了青年时期的人生。 不管是谁，在青少年的转变时期，都会有让人难忘不已的事情吧。它可以看作是人生的转折点，让你有一下子长大的感觉。我遇见唐僧，就是这么一件事。除了亲情，除了爱情，还有让人感到温暖的东西，这也许就是唐僧说的，是大爱。博爱让光明充满人间。 ------------ 第十二章 小龙女之神话爱情1．你不来 该来的终于都来了，很好。 “我今天冒着生命危险，要说出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我爱的是孙悟空，不是唐僧。”我刚把这句话说完，台下众位的牙疼一齐发作，嘘！嘘！随之冷气一股股从齿缝间冒出，看样子至少抵得上一个澳柯玛空调辛勤工作时的效果，因为顷刻间屋子里的温度骤降18度，满地冻落的鸡皮疙瘩堆积到了脚脖子。 效果既然如此只好，就不要怪我继续抖猛料了：“但唐僧是爱我的，这我敢肯定。所以，在这个故事里，他是个单相思。” 意料中的嘘嘘声再次响起，不过声音小了点，被叫骂声和臭鸡蛋的破碎声压下去不少。 她们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但何必要这么热情万分、大张旗鼓、为我摇旗呐喊呢？我劝大家小声点，耐心听完故事既可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场面显然已经失控，女妖们奋力往台上冲，要打听出我是谁，怎会有这么大的魅力。 主持人珠珠见势不妙，立刻吊着一根绳子从天而降：“亲爱的同志们，请耐心听完小龙女同志的发言，再作判断。” “小聋女？怪不得心理素质这么好，泰山崩于顶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原来是聋子啊。”白骨精说。她这句话显然一石激起千层浪，闻者无不纷份后退，以无限同情的目光望着我，仿佛再说什么也是白说，只有用眼光来传达深情厚谊了。 我于是得以畅通无阻地讲下去。 同志们，请相信我，我第一次爱上的人，的确是孙悟空，不是唐僧。 在我情窦初开的那年，我们龙宫出现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有一个刚刚出道的齐天大圣来索要武器来了。爹喜欢以武会友，当然不肯轻易交出兵器，命令所有的虾兵鳖将顽强抵抗，但最后还是死伤无数，任人宰割。 是我以大无畏的革命精神，救了龙宫一家老小。 我冷冷地对嚣张的孙悟空说：“有本事就跟我走一趟，拿走那根定海神针，少在这里张狂！” 孙悟空说：“在哪里？麻烦大姐带我走一趟。” 我打了个响指：“followme！”然后就走向那根跟我有不共戴天仇恨的定海神针。全然没看到爹痛心疾首的神情。 多少次，当我边偷吃零食边走路时，这根神针总会将我撞得头破血流，险些破相。我没有因为行为雷同陈景润、爱因斯坦而成为科学家，倒是因此差点嫁不出去；多少次，当我跟其他小朋友捉迷藏时，明明躲在神针后面我谁都看不见了，可是他们总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找到我。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一定是神针出卖了我。 就这两个理由，就足以让我跟他结下梁子。 要不怎么说有缘分这东西，话说孙悟空见到这根神针后，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谢谢了大姐，就他了。”说完，扛着大针走了。 我多么想跟这个解决了我大问题的英雄也说一句谢谢啊，但我发不出声音来。那根神针拿走后，整个龙宫迅速地倾斜下来，高个的人实在顶不住了，我等也承担了不少重量。从此，我爹笔直的身材迅速向虾米靠拢，由垂直地面到每天叩问地面。但他实在是很好的一个爹，每每总安慰我说，别急啊，人总是要适应环境的。有神针当大梁的时候，咱就直立行走。没了它，咱们就弯着走，弯腰行走还减少了空气阻力呢。 我含泪点点头，又一次提出了第二个毁掉我爹的计划：让我嫁给九头鸟。 孙悟空是我心目中的英雄，但他太孤高，据说又因为大闹天宫给关押起来了。我不能为了他一辈子不嫁吧。但是，要嫁就嫁一个孙悟空那样的人。千挑万选，我选中了九头鸟。人和妖都固有一死，或早死，或晚死，或病死，或老死，或被人杀死，或自杀而死。不管怎样，一死百了，就算再好的人，也回天无力了。但九头鸟就不会。他跟猫一样，有九条命，总能死了再活，死了再活，这么一个特长就足以让我一辈子没有做寡妇的忧虑了。况且据他自己说，他的武功好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只有他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欺负他的份呢。 慈爱的爹尽管知道九头鸟品行不怎么高洁，为了女儿的微笑，为了龙宫的丰收，还是答应了下来。 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谁知道我虽然没有当寡妇的忧患，却很快就有了守活寡的烦恼呢？ 九头鸟爱上了山上的狐狸精，他打算做两栖动物，陆地一个家，水里一个家。还委屈地说，兔子还三窟呢。我这么一个大鸟，不弄两个窝多窝囊。甚至到了最后，他说经过比较，发现还是陆地上的空气好，还可以避免通过海水看天空的眼晕，打算长期到山里住去。 人是我选的，亲是我定的。到了这一步还能说什么？ 寂寞泪阑干。那天当我和所有的怨妇一样又在透过清澈的海水向外张望时，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一个笔直垂落的不明物体直接砸向了我的脸！我的脸啊，哪能允许随便砸呢？就是不挨砸，已经拼不过狐狸精那个精心保养、天天美容的脸了。被砸了这么一个大坑，一辈子别指望再翻身做夫人了！ 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蹬腿，像一枚水雷一样向水面射去！ “哇呀呀，多好玩！我们一起来形容眼前壮观的景象吧。我先来！箭！”一个猪头拍着巴掌说。 “火箭！”一个猴头接着说。 “愤怒的火箭！”紫色面皮的和尚说。 “冲天的愤怒的火箭！”玉面和尚说。 “哈哈，还是师傅有文化，一下子说出这么长的一串字。”猪头恭维道，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你们都住嘴！上船的时候船主没告诉你们不要在海上乱扔东西？就算人家没说，你们师傅平是不教育你们吗？”我翻落在船上，冲这几个和尚嚷到。 “知道哦。可是师傅说的是在陆地上，告诫我们不要乱扔东西，怕砸着人，和花花草草。可海底难道有人和花花草草吗？”紫色面皮的和尚说。 “傻瓜，亏你还在流沙河住那么久，海底没有人，难道还没有妖怪？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刚才乱丢的果皮一定砸着这位妖精大姐了。对不起啊大姐，我替小徒赔不是了。”玉面和尚显然更聪明知书达理一些，弯腰给我赔罪。 “有用吗？你觉得这样做还可以弥补什么吗？我的美好的生活，因为你们这么乱丢垃圾，就再也一去不复返了。我老公看我破了相，就找了个狐狸精，从此音信渺茫俩不知。”我说着泪如泉涌。 “不会吧大姐，难道我姐夫你丈夫时刻准备着你挨砸、他闪人？从我丢瓜皮到你浮出水面，以及咱们举行这场亲切友好的会谈，总共才用去五分钟。这五分钟他就找到了情人，跟你一刀两断，这工作效率还真不是一般的高。”猴子眨巴着狡猾的小眼睛说。 我无言以对，突然发现了他手里的定海神针：“你，你是孙悟空！”好死不死的，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他，在我最不美丽的时刻？ “哇呀，我也想起来了，你是小龙女。最近还好吗？你爹你娘你们全家都还好吗？金箍棒，也就是你们家的这根定海神针最近思乡情切，多次提出要回家看看。我说常回家看看是可以的，但打仗可全靠你了，咱们走不开啊。为此他还闷闷不乐，这下好了，从家门路过，我们抽时间一定会拜访的。你赶紧回家养伤吧，等着我们啊。”孙悟空亲切地说。 “悟空，怎可如此？快拿出几两银子给人家做医疗费。” “师傅，人家不要你非要给，是不是故意贬低人家的素质？你放心，小龙女需要的不是钱，我了解她。”孙悟空的话让我心里涌起一道道涟漪。这莫不是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心心相印？ “就是，提医疗费多见外啊。不打扰各位了。我在家恭候你们的到来。”说着，我就捂着还在发生病变的脸，回家等他们的拜访了。 一天天过去了，还不见他们的踪影。我翘首仰望的脖子仰到最后无法转动，不得不用钢板夹起来。 没盼来孙悟空，倒是盼来了九头鸟的最后通牒：他要搬出去住，当然，为了弥补我的损失，他可以在能力范围内答应我的一切要求。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我不勉强你。但你答应替我做一件事情。离这里五百里的祭赛国，有一个金光寺，寺里有一个舍利子佛宝，你偷来，而且要散布谣言说是来自东土大唐的几个和尚偷的。办到了我就答应你。”我提出了最后一个要求。 九头鸟显然没想到我交给他的工作如此轻松离奇，一个劲儿地打听我怎么会跟和尚有仇。“这跟你有关系吗？如果你放弃跟狐狸精在一起，我就告诉你。” “你还是不用说了。不就是偷点东西散布个谣言，这工作我驾轻就熟。”说着他走了。 有多少希望，就有多少失望；有多少的爱恋，就会转换成多少的仇恨。 孙悟空不是不来吗？那就逼他过来。 ------------ 2．龙宫大战 我搬来个凳子坐在龙宫门口的监视室里，已经有两天了。 从九头鸟偷来舍利子，我就知道他会来。 “请问，这里是小龙女的家吗？” “你找她干吗？” “我是她一个故人，路过此地来叙叙旧。” “哦，那对不住。她日理万鸡，要打点烤鸡肉串生意，非常非常的忙碌。” “这样啊。我们其实为一件事情来采访她的。不会打扰太久，只占用她料理两只鸡的功夫。” “对。我们是来为一件佛宝采访她的。据目击者说，这件事情跟她有关。” “来采访的啊。对不住，先交采访费，这是今年刚出现的规定。” “没听说过。之前没人告诉我们。八戒，你身上一定有碎银子，没银子有牡丹卡也可以。” 八戒不等孙悟空说完，就把唯一的位于胸部的一个兜兜翻了个底朝天：“瞧瞧，我的血汗钱早就被你榨干了，你还要怎的？” “那么，我们得想办法弄点钱。” “我知道了，我们去偷去抢。” 你这笨蛋，此地非马路上商场里，怎么会有可供偷抢的资源？我看，远亲不如近邻，远的够不着，不如就对这个小门童……”孙悟空的话还没说完，八戒就明白了，他举起钉耙：“听着，现在开始打劫。你有权保持沉默，但身上的财物归我所有。”说着，翻出一把碎银子来。分出一半塞给门童：“不好意思，这是采访费，据最新消息说采访费用是五百块，你数好，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门童哭丧着脸，冲监视室的我请示，我点点头。孙悟空进来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拿出来吧，省得动手伤了彼此的和气。” “你们来的太迟了。” “不会吧？你老公九头鸟拿着包被前面走，我们后面跟，前后脚就算是迟到了？”孙悟空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吃惊的神色。 “可不是咋的？你们交采访费的时候，宝物就转移走了。而且，如果你们早两天来，遵守你的诺言，这一切也就可以避免发生了。可现在我要报复。” “报复？为什么呀。就为了被砸破相这回事？犯不着吗。一个在乎你容貌的男人，你大可以趁早叫他滚得远远的，省得以后为他伤心。” “你说得又晚了。我没让他滚，他已经主动提出来滚远了。所以，你必须补偿我。要么娶我，要么跟九头鸟战斗。”我定定地看着猴子说。 这一下猪八戒受不了了：“师兄！亲亲的师兄！你听到了吗？长得再困难的人都有春天啊，你能想得到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就是为你而降临的吗？别犹豫了，赶紧准备办喜事，俺老猪也跟着吃个肚儿圆。” “我不愿意！”孙悟空斩钉截铁地说。 “我也不愿意！”九头鸟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脸灰暗地说。 然后他们就将说话权交给了各自的兵器，不发一言地打起来。 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对于九头鸟，我还是有余情的，毕竟夫妻一场；对于孙悟空，我更怕他受伤。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的梦就彻底破灭了。 “九头郎君，请不要为我展开这场生死搏斗，如果你死了，我该如何向你那小狐狸精交待？我虽然遭到遗弃，毕竟跟你还恩爱一场；她跟了你，还没尝到入洞房的滋味呢。”我拉着他的衣袖，以弃妇所能做到的最宽阔的心胸替他着想。 “多伟大的娘子啊。请一直这么贤惠下去！你的话不由地榨出我藏在皮袍下的‘小’来！在你的博爱伟大面前，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无耻。那我也就实话实说吧，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多情空余恨’。我跟他打斗，为的是占有宝贝，长生不老。你以为是为为了你？”九头鸟一翻白眼，“刷”的一声，九个脑袋呈扇面排列开来，九个脑袋有微笑的，有叹息的，有怒目而视的，栩栩如生，个个不同。 “个别的头虽然长得粗糙了点，整体造型还不错。”猪八戒大概对新鲜事物都保持有浓厚的兴趣，只见他一手支着钉耙，一边指指点点不住评论，完全把自己放在一个观赏者的位置上。 惨剧就这样发生了。九头鸟腰里的那个脑袋，对猪八戒厚此薄彼的态度大为不满，决定给他个教训，于是猪八戒那肥胖的身躯，瞬间被大鸟叼到了嘴里。 孙悟空看了，脸色灰黄，急忙分开水道，跳了出海外：“乖乖呀，水性恁好的天棚元帅都败给他了，我还逞英雄做啥？” 其实那九头鸟就会这一下子。他当初长这么多头的初衷，就是比别的鸟多吃多占，在同样单位时间内将吃食物的效率提高到九倍。无奈孙悟空不知道这个，以为长九个头的一定技术领先，变幻莫测，打架的技术有多么好，从而还没真正开打，就怕了对方，所以他是自己先打败了自己。 我待要喊住他讲清这个道理，无奈被门童拦住了：“公主，有一个和尚在门外静坐示威，你看怎么办？” “是不是像猴子的一个和尚？”我心里一喜，在困难无助的时候，他毕竟还是信得过我，想从我这里寻求帮助。 “非也。是一个英俊得不像话的和尚。” 明白了。一定是唐僧来了。我要看看他来为了什么。 唐僧显然不太习惯在水里走路，一歪一滑地如何醉酒了在跳冰上芭蕾。我不得已搀扶了他一下：“谢谢姑娘！你真是个面善心更善的女孩子。但这样的女孩由于太单纯，往往会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你一定不要上孙悟空的当！” “唐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孙悟空是你的徒弟，为了保护你上刀山下深海偶尔还要去油锅里洗洗澡什么的，你居然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也是客观事实。但就是感情真挚无比的师徒之间，也不能互相包庇，我说出他的缺点，有利于他的改正，更有利于你觉醒。我不要看着你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 他的这番话，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他骗我，是真的吗？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你别自欺欺人了。他说要到龙宫看你，来了么？” 这招真狠，我刚结好的伤疤又开始流血了。 “谁让你管那么多闲事。他来不来都无所谓。叭叭叭~~我就喜欢！”为了气他，我唱起了麦当当常播放的调子。 “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让我说什么好？姑娘，本人虽然肩担不动挑子，手提不动篮子，但是经过一路女妖的检验鉴定，还存在一个好丈夫的潜质。如果你愿意开发，我可以将自己贡献出来。等取经回来，我就来找你。为何非要跟一个无情无义的猴子搅和在一起？” “就你？别做梦了，我爱的是能上天入地、敢于打架、不见异思迁的男人，就你这么单薄的身坯，从后背就能数出有几根肋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我怎么会喜欢？” 这句话噎得唐僧一连喝了两大杯开水还出气困难，索性趴在海水里痛快地喝起来。直到海面降低得不像话，龙宫的海面测试仪发出了黄色警报，我才把他拉住。 “原来单纯善良的姑娘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执拗。我算是服你了。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唐某告辞！”他一抱拳，满肚子的水跟着荡漾了一下，哗啦啦直响，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吗唐师傅，不再住两天？”九头鸟悄无声息地过来了，他一直在隔壁的房间里打理九只头的鸟毛。头多了也有问题，每个月的理发费都超标。我索性买了把剃头刀子，让他自己学着修理脑袋。 “不啦，家里的麦子都焦黄焦黄的，该收割了，有空再来玩好了”。唐僧边说边退。 “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现在是春天，麦子刚从甜梦中苏醒过来，胳膊腿都没来得及做伸展运动。拜托你学点农业知识好不好？这样吧，罚你抄《天工开物》三遍，再放你走。” “也太狠了点。你罚我抄书，我就不走了！” “好啊。我刚收了个猪头，准备养个宠物玩。你就给我当牧猪人好了。”九头鸟嘎嘎地笑起来，为自己的突发奇想兴奋不已。 我虽然不爱唐僧，但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大唐高僧变成一个牧猪人。况且，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来劝我的，不能坐视不管。 “鸟儿，你说好了不管我的事，为何又来捣乱？放走唐僧，这件事情跟他无关。” “我如果暂时不愿意走了呢？我如果想要取走宝物，打死唐僧四人杀人灭口呢？哈哈哈，还要感谢你给我这个取乐的机会，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哪凉快你就哪里呆着去。” 九头鸟笑着，将唐僧套上绳索，牵了进去。 ------------ 2．惊变 我搬来个凳子坐在龙宫门口的监视室里，已经有两天了。 从九头鸟偷来舍利子，我就知道他会来。 “请问，这里是小龙女的家吗？” “你找她干吗？” “我是她一个故人，路过此地来叙叙旧。” “哦，那对不住。她日理万鸡，要打点烤鸡肉串生意，非常非常的忙碌。” “这样啊。我们其实为一件事情来采访她的。不会打扰太久，只占用她料理两只鸡的功夫。” “对。我们是来为一件佛宝采访她的。据目击者说，这件事情跟她有关。” “来采访的？对不住，先交采访费，这是今年刚出台的规定。” “没听说过。之前没人告诉我们。八戒，你身上一定有碎银子，没银子有牡丹卡也可以。” 八戒不等孙悟空说完，就把唯一的位于胸部左侧的一个兜兜翻了个底朝天：“瞧瞧，我的血汗钱早就被你榨干了，我能拿什么给你？” “我知道了。我们得想办法弄点钱。” “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们去偷去抢。”八戒说。 “你这笨蛋，此地非马路上商场里，怎么会有可供偷抢的资源？我看，远亲不如近邻，远的够不着，不如就对这个小门童……”孙悟空的话还没说完，八戒就明白了，他举起钉耙：“听着，现在开始打劫。你有权保持沉默，但身上的财物归我所有。”说着，翻出一把碎银子来。分出一半塞给门童：“不好意思，这是采访费，据最新消息说采访费用是五百块，你数好，我们可以进去了吧？” 门童哭丧着脸，冲监视室的我请示，我点点头。孙悟空进来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拿出来吧，省得动手伤了彼此的和气。” “你们来的太迟了。” “不会吧？你老公九头鸟拿着包被前面走，我们后面跟，前后脚就算是迟到了？”孙悟空镇定自若的脸上出现吃惊的神色。 “可不是咋的？你们交采访费的时候，宝物就转移走了。而且，如果你们早两天来，遵守你的诺言，这一切也就可以避免发生了。可现在我要报复。” “报复？为什么呀。就为了被砸破相这回事？犯不着吗。一个在乎你容貌的男人，你大可以趁早叫他滚得远远的，省得以后为他伤心。” “你说得又晚了。我没让他滚，他已经主动提出来滚远了。所以，你必须补偿我。要么娶我，要么跟九头鸟战斗。”我定定地看着猴子说。 这一下猪八戒受不了了：“师兄！亲亲的师兄！你听到了吗？长得再困难的人都有春天啊，你能想得到这个春寒料峭的时节就是为你而降临的吗？别犹豫了，赶紧准备办喜事，俺老猪也跟着吃个肚儿圆。” “我不愿意！”孙悟空斩钉截铁地说。 “我也不愿意！”九头鸟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一脸灰暗地说。 然后他们就将说话权交给了各自的兵器，不发一言地打起来。 我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对于九头鸟，我还是有余情的，毕竟夫妻一场；对于孙悟空，我更怕他受伤。他有个三长两短，我的梦就彻底破灭了。 “九头郎君，请不要为我展开这场生死搏斗，如果你死了，我该如何向你那小狐狸精交待？我虽然遭到遗弃，毕竟跟你还恩爱一场；她跟了你，还没尝到入洞房的滋味呢。”我拉着他的衣袖，以弃妇所能做到的最宽阔的心胸替他着想。 “多伟大的娘子啊。你的话不由地榨出我藏在皮袍下的‘小’来！在你的博爱伟大面前，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卑鄙无耻。请一直这么贤惠下去！不过，即使这样我也要实话实说，自古‘多情总被无情恼’，‘多情空余恨’。我跟他打斗，为的是占有宝贝，长生不老。你以为是为为了你？”九头鸟一翻白眼，“刷”的一声，九个脑袋呈扇面排列开来，九个脑袋有微笑的，有叹息的，有怒目而视的，栩栩如生，个个不同。 “个别的头虽然长得粗糙了点，整体造型还不错。”猪八戒大概对新鲜事物都保持有浓厚的兴趣，只见他一手支着钉耙，一边指指点点不住评论，完全把自己放在一个观赏者的位置上。 惨剧就这样发生了。九头鸟腰里的那个脑袋，对猪八戒厚此薄彼的态度大为不满，决定给他个教训，于是猪八戒那肥胖的身躯，瞬间被大鸟叼到了嘴里。 孙悟空看了，脸色灰黄，急忙分开水道，跳了出海外：“乖乖呀，水性恁好的天棚元帅都败给他了，我还逞英雄做啥？” 其实那九头鸟就会这一下子。他当初长这么多头的初衷，就是比别的鸟多吃多占，在同样单位时间内将吃食物的效率提高到九倍。无奈孙悟空不知道这个，以为长九个头的一定技术领先，变幻莫测，打架的技术有多么好，从而还没真正开打，就怕了对方，所以他是自己先打败了自己。 我待要喊住他讲清这个道理，无奈被门童拦住了：“公主，有一个和尚在门外静坐示威，你看怎么办？” “是不是像猴子的一个和尚？”我心里一喜，在困难无助的时候，他毕竟还是信得过我，想从我这里寻求帮助。 “非也。是一个英俊得不像话的和尚。” 明白了。一定是唐僧来了。我要看看他来为了什么。 唐僧显然不太习惯在水里走路，一歪一滑地如何醉酒了在跳冰上芭蕾。我不得已搀扶了他一下：“谢谢姑娘！你真是个面善心更善的女孩子。但这样的女孩由于太单纯，往往会被表面现象所蒙蔽，你一定不要上孙悟空的当！” “唐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孙悟空是你的徒弟，为了保护你上刀山下深海偶尔还要去油锅里洗洗澡什么的，你居然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我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说的也是客观事实。但就是感情真挚无比的师徒之间，也不能互相包庇，我说出他的缺点，有利于他的改正，更有利于你觉醒。我不要看着你被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 他的这番话，更让我摸不着头脑：“他骗我，是真的吗？你哪只眼睛看到的？” “你别自欺欺人了。他说要到龙宫看你，来了么？” 这招真狠，我刚结好的伤疤又开始流血了。 “谁让你管那么多闲事。他来不来都无所谓。叭叭叭~~我就喜欢！”为了气他，我唱起了麦当当常播放的调子。 “果然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让我说什么好？姑娘，本人虽然肩担不动挑子，手提不动篮子，但是经过一路女妖的检验鉴定，还存在一个好丈夫的潜质。如果你愿意开发，我可以将自己贡献出来。等取经回来，我就来找你。为何非要跟一个无情无义的猴子搅和在一起？” “就你？别做梦了，我爱的是能上天入地、敢于打架、不见异思迁的男人，就你这么单薄的身坯，从后背就能数出有几根肋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男人，我怎么会喜欢？” 这句话噎得唐僧一连喝了两大杯开水还出气困难，索性趴在海水里痛快地喝起来。直到海面降低得不像话，龙宫的海面测试仪发出了黄色警报，我才把他拉住。 “原来单纯善良的姑娘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执拗。我算是服你了。江山不改，绿水长流，唐某告辞！”他一抱拳，满肚子的水跟着荡漾了一下，哗啦啦直响，就要离开。 “这就走了吗唐师傅，不再住两天？”九头鸟悄无声息地过来了，他一直在隔壁的房间里打理九只头的鸟毛。头多了也有问题，每个月的理发费都超标。我索性买了把剃头刀子，让他自己学着修理脑袋。 “不啦，家里的麦子都焦黄焦黄的，该收割了，有空再来玩好了”。唐僧边说边退。 “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现在是春天，麦子刚从甜梦中苏醒过来，胳膊腿都没来得及做伸展运动。拜托你学点农业知识好不好？这样吧，罚你抄《天工开物》三遍，再放你走。” “也太狠了点。你罚我抄书，我就不走了！” “好啊。我刚收了个猪头，准备养个宠物玩。你就给我当牧猪人好了。”九头鸟嘎嘎地笑起来，为自己的突发奇想兴奋不已。 我虽然不爱唐僧，但也不希望看到一个大唐高僧变成一个牧猪人。况且，人家也是一片好心来劝我的，不能坐视不管。 “鸟儿，你说好了不管我的事，为何又来捣乱？放走唐僧，这件事情跟他无关。” “我如果暂时不愿意走了呢？我如果想要取走宝物，吃块唐僧肉以此告慰自己的长生不老梦呢？哈哈哈，还要感谢你给我这个取乐的机会，现在你的任务完成了，哪凉快你就哪里呆着去。” 什么？我对这个改变惊讶不已。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是九头鸟在操纵游戏了，我懊悔地双手捂住了脸。 九头鸟笑着，将唐僧套上绳索，牵了进去。 ------------ 3．冰诱 这里黎明静悄悄。我准备实行我的计划。 按说在大海深处白天和黑夜没啥区别，全靠那几个夜明珠照明，我完全可以不考虑天气因素，但是我是个智慧的女妖，我不能忽略九头鸟的个人因素。他虽然已经变身为级别很高的妖，但是体内的生物钟依然遵守着白天活动、晚上休息的规律。我依靠做他老婆那几年积累来的第一手资料，知道他黎明的时候睡得最死，遂打算黎明时动手。 我溜到地下室的时候，正听见唐僧和猪头交流在龙宫的体会。 “师傅，据我观察，这里的妖精都缺乏温情，估计跟长期不见阳光、泡在水里泡得失去了温度有关。”猪八戒说。 “你看问题太流于表面。其他妖我不敢说，但小龙女绝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她是个外冷内热的女子，只是受到的生活打击和创伤面太大，搞得她不能正常表达自己的感情罢了。”唐僧不同意他的见解。 这厮不简单啊。居然能透过现象看表面，我的心里热乎乎的。 “好啦。背后说人家好话，当面却当头棒喝，做人做到你这份上，不遇到点挫折老天都不容忍。我是来救你们的，快跟我走。”我手到擒来，打算割断他们身上的绳索。 “你来救我们？凭什么呀？”猪八戒居然不相信。 “八戒，还不向小龙女阿姨说声谢谢？不要为了显示自己有主见有大小脑就整天将一百个‘为什么’挂在嘴上。你要知道，为你一个人，人家才不愿意冒这么大风险来救人呢。”唐僧气得用唯一能活动的腿踢他。我猜如果双手不是被绑得太紧的话，他一定能够让猪八戒的脸颊瞬间再红再胖一圈。 猪八戒看师傅动了怒，也就停止了追问，乖乖地被我松了绑，带了出去。 黎明时分防风的小妖也困的东倒西歪，我再一次对自己佩服有加。 “姑娘，俗话说，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们就此别过，你就别再往前送了。”那唐僧刚把脑袋露出海面，就赶我回去。 我才不会上当呢。他们回去就说自己打死了看守逃出来的，或者说是九头鸟良心发现高抬贵手放他们出来的，我如何能借放他们走博得孙悟空的好感。所以我说：“不客气，虽然说千里没有不散的筵席，还是让我送到千里以外的地方摆个筵席，我们再说再见吧。” 就在我们拉拉扯扯一个要送一个坚决不让送的时候，我们同时感觉到身上一凉，一双大脚凌空而来，把唐僧们刚冒出来的脑袋又踩到了水面以下。 “这是哪个夜里走路不带探照灯的家伙干的？要呛出人命了。”猪八戒骂骂咧咧的一个猛子下去捞起沉下去的唐僧，就要跟那个不长眼的肇事者拼命。 但他伸出来的拳头刚抬到半空，就被一只毛茸茸的手挡住。 “娃哈哈，你们出来这么早干嘛？我的凌波微步和水下踏浪刚练习到第二级，我打算明天成功了就去救你们。你们这一出来，我的练习成果到哪里得到检验去？”孙悟空一边不停地在水面上踏来踏去，练习着凌波微步，一边埋怨着众人。 “悟空，你这么不舍昼夜地练习，为了好去水底下救我们？”唐僧擦着眼泪问他。 “对呀。为了师傅的平安，我决定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再学一门技能，拿到国际颁发的花样游泳冠军证书。别太感动了师傅，这是我应该做的。擦干眼泪，再给我们唱一首家乡歌谣吧。” 唐僧狠狠地用袖子擦了把脸：“呸！我这是感动的眼泪吗？师傅都深陷囹圄被人蒸着吃了，你不去搬救兵却在这里学游泳，等你学会了我也早就不存在人世了。素日你的脑子最聪明，今天怎么如此糊涂？” “我糊涂？我是为了脸面才这么干的。每次一有危难就得搬救兵，这样下去会被人瞧不起的，我不愿意再那么做。再说，根据物质守恒定律，就算你被妖怪吃了，也不过是由妖怪的肚子外面转移到他的肚子里面，你一样存在这个地球啊。为什么那么害怕被妖怪吃掉呢？”孙悟空拉着唐僧的手，跟他苦口婆心讲道理。 唐僧气得目瞪口呆，指着自己的嘴巴讲不出话来。 “啥都别说了师傅。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我估计师兄因为拒绝恋爱，智商也急速降低到了零了。你说是不是小龙女？”说完，猪八戒讨好的望着我。 从看见孙悟空那刻起，我就想跟他说上几句话。无奈他们师徒见面后疑问和问候太多，一直插不上嘴。既然猪八戒问我了，我就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跟他说上几句话。 “是的，我……” “你看小龙女已经同意我的观点了，说明师兄变愚蠢主要就是这个原因，那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师傅又何必再争辩？我看小龙女离家太久，会让爸妈担心遇见人贩子的。不如我们集体欢送她回家吧？”猪八戒滔滔不绝地说。我怀疑这一刻取经小分队的所有智慧都集中在他一个人的脑子里了。 “我，你愿意我走吗？”我抬头问孙悟空。 “笑话。我不是你的爹你的娘你的老公，怎么能留住你。”他冷笑着回答。 “我说过，只要你同意，你起码可以得到老公称号的。爹娘是不行了，老公却还蛮有希望的。” “话不能这么说。你就算要停夫再娶，也得把前事弄利落了吧？我可不想让人家说是我勾引你导致你婚姻破裂的。”孙悟空转转眼珠，说道。 唐僧的脸灰了下来，他显然很不喜欢我们这番对话。他一句话都没说，挥挥手，算是告别。 我心酸地返身投海，打算回到龙宫去。 “砰”一声巨响，刹那间我只觉得眼冒金星，撞到一个巨坚硬无比的东西上，鼻子发出断裂的声音。我的多灾多难的鼻子，前天被不明飞行物砸伤，这次又被撞伤，如果再不坍塌的话，简直天理不容。 我捂着破相的脸，低头看到底是什么东东挡住了我投海的步伐。这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是冰，巨大巨厚的坚冰！ 已经是春暖花开冰雪融化一个月了，怎么突然又结了冰？ “小龙女对不起啊，这次你是真正破相了，不用急，我们会负责的。你先用我的手帕包扎一下。以后走路一定要注意些。就算是你走的海路，也要像走陆路那样小心。海里面是没有铜墙铁壁让你碰，可也说不准有掉下去的轮船啊飞船啊，碰上去照样也是很疼的。”唐僧看我血流满面地样子，急忙掏出看不出颜色质地的手帕来包扎。 “不要啦。你看海水结冰了，我回不到家里了，好惨啊。”我大哭起来。 不料这一哭惊醒了梦中人。“结冰？太好了师傅，我们不用发愁过不去大海了。这么结实的冰，我们每人买双溜冰鞋划过去啊。”八戒高兴地拍着巴掌。 “八戒，你变得越来越聪明了，我真爱你！”唐僧也高兴地合不拢嘴，立马奖给猪八戒一朵小红花。 “别客气师傅，谁让咱们是亲亲的一家人。如果你同意了这个方案，就交给我银子，我找到沙僧和白龙马一起置办些溜冰鞋，我们就像小天鹅一样，高贵美丽的滑过冰面，该多么浪漫有情调啊。”八戒笑得合不拢嘴。 孙悟空却沉默不语，一直盯着冰面看。 “怎么啦？有问题吗？我看没事。”唐僧向冰面走了几步，“多么坚硬平整，就跟人铺的一样好。” “对了，我担心就是人铺的。或者就是九头鸟的阴谋诡计。”孙悟空表情凝重地说。 “不会吧？我们来的时候他还在睡觉，这么短时间完成这么大工程是不可能的。”我怀疑道。 “猴哥就爱疑神疑鬼，这怎么可能呢？九头鸟有这么大本事早就当神仙去了，还甘愿做妖怪啊。”猪八戒也讽刺他。 “你少说风凉话了。师傅再被妖怪捉去，还得我挂帅主打，动脑子想办法救他出来。你没有那么重的任务，自然不用考虑太多。” “考虑是必要的，但多虑也会延误战机对不对？悟空你看，远方走来一群人，有挑担的，有推车的，都是一般的群众。你要是怕出问题，问问他们不好吗？”唐僧想出了个折衷的办法。 孙悟空白了他一眼：“要问你自己去问。”每次一般群众见了他都直喊妖怪，这对于一向自尊心极强的他是个不小的打击，所以他认为这个机会应该给唐僧。 唐僧明白了悟空的意思，独自走过去：“老乡，这些冰足够结实吗？你们走到上面有没有头晕、恶心、心慌气闷的不良反应？” “当然没有啦。俺们这冰，不但可以走人、走车、走骡子、走马，还可以包治各种疑难杂症。瘸子走上一圈，嘿，回来参加百米赛跑拿金奖了；瞎子走了一圈后，射击比赛又拿一等奖啦。就连那些拉肚子的、得肺炎的、不孕不育的，没事都来走一圈，病情立马有不同程度的好转。你说，这么好的冰不走干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们以前是有一座桥的，后来大家看它碍眼就给拆了。为吗？为了更好的走冰路奔小康呗。”一个驼背的大爷听到唐僧的问话后，滔滔不绝地介绍了冰的优良性能后，才擦擦唾沫星子停了下来。 “果真如此？” “真苹果也如此。你就放心走吧。走了一遍你喊美，再走一遍你不累；走了第三遍，你就恨自己没多长条腿。腿多了接触冰的面积大，那舒服感就更强烈。”大爷用当地的一首歌谣进行了佐证。 哪还有啥说的？唐僧立刻决定不开最高会议了，这次就他一个人集中表决，马上、立刻、毫不犹豫地踏冰过海！ 孙悟空仍旧反对。我也反对，隐隐约约地，我觉得刚才和唐僧答话的大爷在那里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所以犹豫不定。 “也好，你愿意留在这里跟小龙女单独谈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八戒，我们走！”唐僧义无反顾地踏上了冰面。 八戒和唐僧已经走上冰面了，我和孙悟空还立在岸上。 “师傅，冰面有危险！你不要走。”孙悟空突然喊道。 随着他一声喊叫，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看出来那个大爷是水底的鳖精扮演的，“别去！你不要上当啊。”我也跟着喊。 但显然还是晚了一步，唐僧、八戒一脚踏空，被两只鸟嘴拉进了大海深处。 ------------ 4．爱情不过是神话 冰面像溃败的军队，呼啦啦排山倒海般瞬间化成湛蓝的海水。 静水流深。刚才的热闹场面如海市蜃楼一样转眼不见。孙悟空定定地看着海面。半天说：“我决定回花果山。你去哪里？” “你这是前功尽弃！马上就要到西天了，为何放弃？” “没什么。我已经厌倦了。” 他拽着大棒，执意要走。我得承认我一点都不了解他。从第一次见他，暗恋；到这一次相遇，明示，他始终对我，都是一个谜。 “可是，还有沙僧和白龙马，你不能丢下他们不管。”急中生智，我想起了最后一个理由。 “他们？各人有各人的命，随他们去吧。” 我无言以对。 “师兄~你是在找我吗？听说水面结冰，好多人都滑冰过去了，师傅先过去了吧？二师兄借口保护师傅也过去了吧？你一定不忍心丢下我们，所以在此等候的。”突然，消失好久的沙和尚出现了。他的话让孙悟空的脸红了起来：“哦，谢谢沙师弟的信任。但是事实总是比现实要残酷一些，你做好心理准备接受真实的现实了吗？” “说吧，咱哥俩有啥好隐瞒的？”沙僧豪爽地拍拍悟空的肩膀。 “这等没意思的话我说不出口，请小龙女代劳一下。” 事到如今，我也只好以实相告，说出了唐僧们二进宫的经过。 “就这点事？为这点事你就郁闷了？”沙僧听完，瞪大眼睛不相信地问。 “师傅被妖精抓走就是天大的事了，你还想闹出多大的动静？”孙悟空对沙僧如此超强的承受能力显然不满，满脸都是气愤的朝霞。 “请不要误会，师兄。搁在以往，那肯定是大事，不过今天不同了，请往空中look！”沙僧一指。 也？什么时候飘起了五彩云霞，有人站在了霞中央？ “哈喽，小龙女，多日不见，你还好吗？听说你和九头鸟就要拜拜了，请让我热烈地祝贺你！同时也祝贺我自己，我可一直为你守候至今。”二郎神牵着他那条沙皮狗从五彩云霞里缓缓降落。 两年前，二郎神一直在和九头鸟竞争龙宫驸马的位置。按说他属于神仙，在出身上略胜一筹。可是我实在看不惯他的第三只眼。半夜时人家都睡着了，他还留着第三只眼看门，假设睡得迷迷糊糊的，猛然看到炯炯的那只独眼，不把人吓死才怪！当我以此婉拒二郎神时，他竟然大发雷霆，说我歧视残疾人。而且是分层次地歧视！他说九头鸟也是残疾妖怪，人家一个头，他却长了九个，那叫一级残疾，我不过多了一只眼，属于轻度的，你舍我取他，这是世界上最大的不公平！ 最后，我只好说残疾不是主要理由，最大的理由是爱。爱是不需要理由的。我爱的是九头鸟，不是你。这几句话又高深又有哲理，他一时无法反驳，才悻悻作罢。今天见面，旧事重提，搞得我很不好意思。 “二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看你的样子，今天是来助人为乐的吧？”我转移话题。 “可不是咋的？悟空兄弟，请让我来帮助你，就像帮助我们自己。” 孙悟空一脸的狐疑，当年大闹天宫时曾打得难分难解，现在不计前嫌来帮忙，二郎神的思想觉悟提高得也太快了！ 沙僧看出了苗头，急忙低声给孙悟空解释：“师兄不要多虑。刚才你们在水里打，我就在岸上活动。看到二郎出来打猎，围着海水绕了三圈，喃喃自语说着小龙女的名字，我就知道他中了爱情的魔咒，处于轻微的精神分裂状态。男人为了爱情也会暂时放弃立场的，你放心！” 这下孙悟空放心了，我的心却揪起来了。走了个九头鸟，再来个二郎神，我这辈子就别想过上幸福生活。 “现在的问题是，得把九头鸟诱惑上岸，要不我们的武功都施展不开。你们谁去？”二郎神问。 “我去吧。作为他曾经最亲近的人，显然我比你们有优势。计谋我已经想好了。当初我和九头鸟是在陆地上的大学，结婚证也是在外地办的，现在打离婚，就得再去一趟。用这个理由，就可以把他骗上来。” 大家都觉得这个理由无比的充足，因此就一致举手通过，让我放心大胆地回去了。 男人啊，就是太无情了。最终也要吃无情的亏。我本来还打了篇腹稿劝九头鸟跟我去办离婚去。谁知道刚开了个头，他立刻急不可待地说：“行啊，我们现在就去吧。宝物拿到手了，长生不老肉抓到了，新娘预备好了，再加上离婚证一办，简直就是四喜临门。” 四喜临门？我今天就让你变成四喜丸子！我气得牙咬碎了不知多少颗，骨碌碌都咽到肚子里去了，估计为以后犯胆结石病埋下了祸根。我也顾不了这些，拿着昔日的大红结婚证，匆匆地带着九头鸟投岸边而来。 “慢点，慢点！我们的方向走反了，你是不是气晕了？你要舍不得我就说嘛，让狐狸做大，你做小，伺候着我们俩，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他变着法子气我。 “我呸！就冲这句话，你也该得到碎尸万段的下场！同志们，敌人已经出场了，冲啊！”我大喊一声，二郎的沙皮狗就如天降，一口咬住了九头鸟的主头。 九头鸟的其他的头见事不妙，立刻地方支援中央，一个个凑过去打算啄瞎沙皮狗的眼睛。 “兄弟们，赶紧拿起手里的武器。我们实行分工负责制：你负责这三个头，我负责这三个。沙兄弟，最后三个归你。小龙女阻断他的退路。”孙悟空镇定地指挥着大家。这架打得有条不紊有惊无险，不一会就打完了。 不用说，胜利属于人民。孤独民贼九头鸟带着一脑子的繁华旧梦横躺在沙滩上，汩汩地流着血。眼前的他如此陌生，陌生到我都怀疑是否认识他。算了，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在我家门口打的架，不妨邀请大家回家坐坐。 这个提议获得了一致好评。于是，瞬间我们就降落在龙宫里。然后各办各的事情了：孙悟空去救唐僧，沙僧寻找宝贝，二郎神找到我父王接着提亲。我跟着孙悟空去救人。 找到唐僧时，他咧着嘴，牙缝里咝咝地冒冷气。 “很疼吧，师傅？你忍一忍，我马上给你解开绳子。”悟空抢先一步向前扶住他。 “不是疼，是惭愧啊，又麻烦了你一回。”唐僧眼中落泪。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再过几天就到西天了，以后我就是想让你麻烦，你也麻烦不了了。”孙悟空真心地说。 唐僧听了，不由地抱着孙悟空大哭。感情也太深了，我看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半天后。 “让我们止住悲伤的泪水，抑制住脆弱的神经，考虑下怎么过海吧。”还是唐僧首先清醒起来。 但一边的八戒不干了：“我说师傅，在过海之前，能否再麻烦你麻烦师兄一下下，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啊。我知道这次行动失败我也有责任，可在这难熬的囚禁时间，是谁陪你一起挨饿受冻，又是谁给你唱小曲讲笑话打发时间？做人不能太主观了。” 孙悟空听了，微笑着说：“八戒，解开绳子有什么不行呢？但你要明白，解开是为了让你更好的做人，做事。现在你立功赎罪的机会来了。你来背着师傅过海，怎么样？好歹你也是曾经的天棚大元帅。” “我，你看我最近光吃饭忘了减肥，胖得自己走路都困难，根本无法背动师傅。你就别谋杀我俩了。” 唐僧听了他的话，大哭起来：“天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收了个徒弟也不管用，你们让我自己投海算了。”就要往身边的海水里跳。 “省省吧师傅！撞坏人家的玻璃墙可是要赔的。你放心，一定有解决的办法。”孙悟空说。 可是办法在哪里呢？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父王派人来叫我回去了，我知道一定是二郎神游说成功。但我不愿意为父王的虚荣心买单，断送了我一辈子的幸福。 “这样吧，我可以变成海龟驮着你们过海。不过你们不能走漏风声，出卖我。到了西天后，替我问问佛，情到底为何物。从此我不再回龙宫，就在岸边等你们回音。”在这关键时刻，前思后想了半天，我终于下了决心地说。 “姑娘，这怎么使得？你一个娇弱的身躯，要驮上四人一马，也太强悍了吧？”唐僧擦干眼泪，疑惑地问道。 “没关系。我本来就是妖精幻化的女身。等我变化后，就不存在娇弱的女人这一说了。但是你们一定不要食言，给我一个答案。告诉我明天还有谁会给我的长发盘起，谁能给我做新的嫁衣。是你？还是你？” 我指着唐僧、孙悟空问，二人均低头不语。赶来的沙僧见此情景，解围说：“新鲜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每个人的视角不同。我看都保不齐。姑娘你就记住：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想到了就可能做到，想不到怎么能做的到呢？” 这几句话说得铿锵有力，让我头脑昏沉，热血沸腾，立马送他们上路。等我回来再考虑时，竟然发现沙僧等于什么都没说。郁闷！ 更郁闷的还在后面，我望穿秋水，一天天伸长脖子盼望，以至于慢慢地脖子向长颈鹿脖子靠拢，身体比例严重失调，还是没能看见四个取经人的身影。据后来《西天日报》报道，他们四个已经取得正果，每个人得了封号，曾经肉眼凡胎的唐僧，也会腾云驾雾了，所以他们再也不重走长征路，直接一溜烟地返回了东土大唐。 我除了幻想，什么都没得到；除了回忆，什么都没留下。 所以，当我说我爱上的是孙悟空，为我动情地是唐僧时，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男人们，总是把工作事业当成第一情人，无论我为他们渡海付出了怎样的辛劳，最终还是被抛在脑后。到如今，我依然不知道情为何物，但我自己总结出一个道理：爱情不过是神话。在情场上，谁先动情，谁就输了；谁真的动情，谁就会永远输下去。对否请各位指正。我的发言完毕。 （台底下，响起热烈而持久的掌声。） ------------ 后继 唐僧发言 敬的主持人，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国际友人们，大家好！ 首先声明，和一些有身份的人一样，我是个极端低调的人，平时说话声音就很低，只见张嘴就是听不到声音；从西游结束后，由于众媒体一捧再捧，我们师徒们红到发紫，所以并不想拿出过去的事情一炒再炒。我现在的想法，就是做个普通的、纯粹的人。众所周知，我已经晋级为佛，腾云驾雾自然不在话下，但刚才我就放弃了空降的做法，彬彬有礼，一步三顿地从大门走了进来。我的原则是：做人要低调，做佛要厚道。就算是有了特技也不好时时发挥出来，吸引人眼球。现在出来讲话，实在不是我的本意。是主持人一定要让贵宾讲话，而贵宾席上冷冷清清，只有我一个人和日光灯下我的影子，在舍我无他的状态下，我不得站起来讲几句。但请诸位放心，我不会抢大家风头，讲我和唐僧的故事。 为什么？原因不是很复杂曲折，但不讲透容易产生误会。让我以一个笑话加以说明。 一个人到南极考察，看到一群企鹅在快乐地玩耍，他就问其中一个：你们平时都做什么啊？企鹅告诉他：吃饭，睡觉，打豆豆。 问了大部分的企鹅，得到的答案都是“吃饭，睡觉，打豆豆”。他想：前两项好理解，谁都得吃饭睡觉，但打豆豆是什么游戏呢，吸引得众企鹅都来参加？ 当问到最后一个企鹅的时候，真相大白了。那只企鹅低着头小声说：吃饭，睡觉。 这个人很奇怪，问到：“你怎么不打豆豆啊？” 我就是豆豆。企鹅以更小的声音说。 明白了吧诸位，不是我不讲跟唐僧的故事，因为我，就是唐僧！ 刚才各位的发言我都听到了。真是闻者惊心，见者落泪，听着欲笑还休啊。我几次次掏出手绢，又几次次放下，眼泪流得太肆虐了，想要堵住泪眼简直就是枉费体力和智力，只好放任自流。 女妖们，请允许我掏心掏肺掏心肝地地讲出我的心里话：你们的精诚付出，是我西游路上最宝贵的财富，可是，“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我的使命是取经，就算我心里一百个愿意，还是不能停止前进的脚步。经过你们的点化，我也逐渐明白了，忠诚于真理而缺少爱情的生活，照样是残缺不全的。但我无法辜负如来，只能辜负卿等。对不住啊，请接受我迟来的道歉。 （台下热泪成河，漫过讲台；掌声轰鸣，压过雷声。） 但，既然是要讲心里话，我还想再说几句真话，可以吗？ （台下异口同声：可以，只要不违反宪法和四项基本原则就行！） 我要说的是，女妖们，虽然男人们感谢你们的精诚付出，但是不要把人生的全部希望都建立在婚姻和爱情上。为爱而生，为爱而死，固然感天动地、可歌可泣，可是也往往意味着断绝了自己的后路。当你爱的那个男人无法爱你，或者你想要的爱得不到满足时，除了孤注一掷，拼个你死我活，几乎找不到第二个出路。 在这一点上，蜀黍姑娘做得还算不错。她挑来拣去，为了做好财产公证而耽误了洞房时间，可是起码她还有财产，还有团聚的希望，而不是像杏仙，朱珠一样，与爱情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你们埋怨我无情无义，我也是权衡再三，才选择了辜负感情。如果我也做个痴情种，还没出发就已经没命了，怎么能走到西天获得封号呢？ （台下响起斥责声，但更多的女妖沉默不语。） 还有一点，我希望啊，女人们能够不断地清醒地意识到自己是女人，是水做的骨肉，清纯善良充满爱心。真的，年轻姑娘好多时候端庄温柔好像一尊菩萨，对于菩萨那是人人崇拜喜爱。可是结了婚的女人就改变太多了。发威的时候跟狮子似的狂吼，想办法害人，出轨，真让人无法容忍。在此我也不点名了，说谁谁心里清楚。 （几片菠菜叶子带着风声砸向唐僧，他缩了缩脖子，依然勇敢地傲然挺立在台子上。） 气愤也是应该的，但你们也不能因此灰心丧气对不对？人要往远处看，才能到处风光无限。其实你们虽然比年轻姑娘老了，可比老太太还是年轻有魅力啊。上帝给你造的那张脸已经过期了，这时候就该自己给自己整张更好的脸。我敢说，这样的你们比年轻时更吸引人！ （“搞什么搞？偶不当菩萨好多年！这么多年过去后他依然看不起我们，看我不把他打个落花流水。百花羞的继母忍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就要施展魔术。） “百花羞她娘，不可搞身体攻击。”主持人朱珠见势不妙，急忙上来拉架。她拉住了百花羞继母，又回过头来对吓得瑟瑟发抖的唐僧说：“你知道，有时候说真话是要有勇气承担一切后果的。你有勇气吗？没有，那么最好闭嘴。我有勇气吗？稍微有一点，所以让我替你讲出真话来。 唐僧他其实没有什么恶意，能说出这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也是有他的用意的。用意无外乎这几点：一，他一路上看山看水看风看云早就腻烦地了不得，又每到一处被妖怪擒获，男妖想吃他，很单一的想法，所以没什么可考虑的；女妖有想和他成亲的，有想跟他做情人的，还有重续前缘的，情况不一而足，事后就足够他思考总结的。这么一来，他也就透过这些事情捉摸出些道理来。今天汇报一下，也算是个研究成果吧。 还有第二点，这是最关键的。这次大会我们请了小说家红袖添晕给记录下来诸位的发言，整理成书，来纪念我们的爱情。而唐僧最近闲来无事，也心血来潮，要写一本《唐僧：我和女妖不得不说的故事》他今天语出惊人，无非想给自己的新书造势，其心也是可以理解的。请大家包容一下下。” “这样啊，那你保证把我写的漂亮点善良点，要不我告你侵犯隐私权。”白骨精率先威胁说。 “我也是一样的要求！现在俺正在寻觅第n春。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我捣乱，看我怎么用法律武器来收拾你！”蜀黍威胁道。 “放心姑娘们！你们的大恩大德我永远铭记在心，怎么会为了多的点版税而出卖自己的良知呢？”唐僧信誓旦旦地答应道。 “还有一点，不可因为写的是女妖，就全文妖里妖气，云山雾罩，甚至动不动梦里就来个巫山云雨，到处充满了身体描写，这样也是亵渎我们的做法，绝对不允许。”心细的杏仙提出了个最尖锐的问题。 “这个，这个也太难为人了吧？如果没有这些描写，这跟写男妖有什么不同吗。甚至还不如写男妖，那里可以加进去武大，阴谋等描写。”唐僧一脸愁眉苦脸，为自己的新书担忧着命运。 “答不答应？不答应今天就让你有进无回，就是回去，也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白骨精挥动着手枪。尽管除了唐僧，谁都知道那是个玩具手枪，可唐僧还是被吓出了一身白毛汉。“各位好汉之妻或者好姑娘，我全部答应下来了！放心，我现在就回去修改稿子！”说着，再也不坚持从门口出入的原则，直接升天了事。 男主人公走了，女妖们也三三两两地散了开去。只留下苦命的红袖添晕，在整理大会发言稿件。这么辛苦的工作，什么时候才能做完呢？苦啊！ ……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