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青春的尾巴 作者:大明丁丁 (1)第一章 序:引子 (1)这是一部写给七零后的小说,是丁丁的第一部小说,或许他还不能称为完全意义上的小说,只能算是一些文字,一些关于情感和思想的文字。   上大学的时候,也曾经风花雪月过,也写过那种酸酸的文字,高兵说我写的东西纯粹是为了泡美女,我当时很认真地坚决否认了,但高兵说那只能说明我泡起妹妹来是多么的无耻。   大学四年,对我来说最多算是一段人生的经历,虽然我毕业时是###优秀大学毕业生,并且分配到了最好的国营化工企业,但我还是觉得我好像是让人给忽悠了四年似的,我真后悔我出了校门没把所有的课本都撕了,田刚就是那样做的,他现在是一个改了制的化肥厂的供销处长,吃的像一头该进肉联厂得猪,上学到时候他那一脸龌龊相简直和现在判若两人,说实在的那年头我们都懒得屌他。   这么多年过去了,同学聚会的时候我们工科化工专业的下岗的最多,听说李瑞宁居然干起了起早贪黑卖“胡辣汤”的买卖来,我真不知道四年化工工程的专业对他搞“汤料”的配方是不是有帮助。后来在一次聚会的时候没能见到他,就问华子,华子说:好像是全家喝了耗子药,他老婆女儿抢救过来了,他没能行,就挂了,.....。我能想象出他当时的情境,那天我喝了很多啤酒,后来,田刚请我们去ktv,我推托了,我忽然非常想到李锐宁的目的去看看。   文茜见我不去她也没去,董磊非要我去,我把董磊骂了:你狗日的要还是人,就和我一起到李瑞宁的墓地去看看,当年要不是他给你扛,你丫儿早让学校给毙了。华子听说要去看老宁(音“拧”)也非要去,我答应了,我知道上学的时候他俩最好,也只有华子最了解老宁。   董磊有点忏悔,叫了一辆出租我们一起上了车。在车上文茜偷偷的告诉我,董磊这几年逢年过节都给李瑞宁老婆和孩子送钱的。我知道董磊这几年也不太富裕,他在的那家药厂也不太景气,而且又有一对双胞胎儿子,日子过的也是紧巴巴的。我拍了拍坐在付驾的董磊的,他肯定也听到了文茜的话,知道我想所什么,就在手手上拍了几下,眼睛一直看着窗外。    (1)第二章 引子 (二) 墓地 (1)去墓地的路上,我买了两瓶“蓝精灵”、两包“白将军” 。“白将军”是我们那个时代最好的烟了,那时候在我们看来能抽上“白将军”就已经是贵族了;“蓝精灵”是我们对兰陵大曲地爱称,三块五一瓶,便宜又上口,它基本上是我们大学四年唯一的指定产品了。   老宁的死其实很简单。九六年老宁所在的济州第一化工厂刚刚倒闭,老宁两口子都下岗了。可就在当时,老宁刚刚两岁的女儿得了病毒性败血症,光给孩子治病老宁就欠下了一万多块的债。可谁成想祸不单行,他又查出了尿毒症,老宁觉得实在活不下去了,就出此下策,幸好第二天早上被买糊辣汤的邻居发现了,打了120,孩子和老婆这才得救,他由于服毒前喝了酒没能抢救过来。   车子很快的来到了公墓,在一个角落了我们找到了老宁的墓地。   我把酒倒在了墓前,把烟取出,点了一支放在了墓碑上,然后扔给董磊、华子每人一支,自己点了一只。   我坐在旁边的空地上呆呆的望着老宁的名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和老宁的关系并不是最好,我之所以今天非要来看老宁就是觉得这个社会太残忍了,为什么老老实实生活的人反而不容易生存下去,生命在这一切之前显得那么脆弱。   老宁虽然和我们是一个班里的,但我们很少来往,他这人很闷,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我甚至直到和他成为朋友才知道他老家是哪儿的。可即便就是到后来成了朋友,我们也不怎么在一起混,很简单,人的活法不一样,谁也走不进谁的生活。   我们和老宁成为朋友其实很偶然。   大一的时候老宁和大二的几个家伙“扎架”(就是打架的意思),被我和洪斌、董磊、华子、老任碰上了。老宁好象吃了亏,很大声地骂了一句:恁姥娘的个X,正巧被我们听见了。这是一句标准的济州国骂,我们互相看了一眼,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哥几个还愣着干什么呀,上啊......”洪斌话还没说完就冲了上去,我一看就知道那几个小子要倒霉,洪斌家是我们济州的武术世家,他家是小洪拳的正宗传人,这小子三岁开始扎马步,五岁开始练趟子拳,再加上火药桶的性格,从小就养成了爱打架的毛病。不过总算是家教甚严,再加上学习还可以,才考上了大学,要不现在早成黑社会了。我曾经说过洪斌有嗜血倾向,我说他去当兵肯定能成为英雄,但他绝对成不了将军,因为他太爱冲动了。   “斌子,人民内部矛盾,出手轻点......”我说着也冲了上去,这时候其中那个大个儿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其余三个也露了怯,不敢再上了。“妈的个X,你们听着,以后再听见有人问候你们姥娘,你们要是敢还嘴,老子就扒了你们的皮,滚!”那几个小子一看沾不了什么光,就悻悻的去了。   事后,老宁很憨厚的笑了笑,脸上有一块瘀血,有点不自然。   “谢谢哥几个,我请哥几个喝酒去。”老宁认真地说。   “斌子,别老那么粗鲁,现在都大学生了,”我调侃洪斌道,“而且这是在省会,你怎么也得说普通话啊,即使济普(济州的普通话)也行啊,要是照你这样你泡mm的目标恐怕是难以实现了。”。   “你狗日的戴副眼镜,外表斯文,内心肮脏,你给我说说,妈的个X普通话怎么说。”洪斌很不服气的反驳。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   “李瑞宁,你也别客气,”老任拍了拍老宁的肩膀说,“听口音你也是济州人,哪儿的?我们都是济州人。”   “不行,今天谁不去我跟谁急。”老宁扫了我们大家一眼,“我是嘉祥的,看样子你们都是济州城里的吧,”   老任叫任维波,和我在济州住一个小区,而且前后楼,我们是都是74年生的,打小在一起,又各自都有一个弟弟,所以关系好得不得了。高考的时候我们又都报的济北大学,我学化工,他学计算机。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有什么好推迟的。   “那好,学校后门老二烧烤怎么样?”我说。   刚开学那阵子我们常去那里,老板很熟,洪斌还替老板掐过茬子(挡过事),所以每次去老板都很照顾。   那时候我们都是穷学生,能吃个烤羊肉就算改善生活了,文茜那帮子女生也跟着我们沾了不光。   “行”老宁说,“我回宿舍换件褂子,咱们老二见。”我这才注意到他身上半旧的夹克袖子已经开线了。   “我们还有一个老乡,一起叫上?”华子说的是陈宁。老宁点点了头。   陈宁和华子是“老仁”,济州管把兄弟叫老仁,因为水泊梁山在济州,那里自古就有拜把兄弟的传统,所以我们很多同学都有老仁。到大学毕业的时候除了老宁之外,我们这几个济州老乡都成了老仁了。   那天我们都没怎么喝,结帐的时候,我才发现老宁只穿了一件洗得有点发旧的衬衣。   11月的济北傍晚已经很凉了,交谈中我们知道老宁的家境并不好,老宁上大学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陈宁不想让老宁结帐,可老宁执意不许,从那以后我们开始叫他老宁了。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那件撕开袖子的夹克竟然是他的唯一一件。   那一顿饭虽然没花多少钱,但为了不让老宁啃一个月的冷馒头,我们几个吃饭的时候总是在食堂里和他一起吃,老宁心里明白,但他从不说感激,直到放完寒假回到学校,老宁从家里带来了好几件精致小巧的石雕工艺品时,我们才明白他其实是一个很要面子的人。   老宁说过他父亲是个小有名气的石雕匠。   老宁送我的二龙戏珠的镇纸直到现在我还留着,前几年有位搞收藏的朋友想花5000块买,我回绝了,我告诉他,这是一位故友送的,只要我现在还有饭吃,给多少我都不会卖。   往事历历在目,我无言的坐在老宁的墓前,看着照片中他依然倔强的眼神,我眼睛开始模糊了,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我泪如雨下。   人其实很脆弱,老宁这样的人也有看不开的时候。    (1)第三章 老宁家 (1)一双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不知道文茜什么时间来到了我的身后。很多年了,文茜总是在我需要安慰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抬起眼看了看文茜,文茜柔声说: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别难过了,走吧,去看看老宁的女儿吧。   “嗯”,我站起身,转过头去看见华子、董磊也已经泪流满面。   来到老宁家的时候,老宁的老婆有点惊讶,老宁老婆是老宁他妈在农村给他找的,一副典型的农村大嫂的样子,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准适合老宁。   “我们今天同学聚会来着,完了来看看你和孩子”老宁的女儿在做作业,董磊摸了摸孩子的头说,孩子看见董磊来了,叫了一声:董叔叔好。看样子孩子和他挺熟。   老宁的老婆有点拘谨, 我的心情也不好,也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两年——还好吧……”我有点语无伦次的感觉。   “还行吧,买卖还凑或,找了一个帮忙的,丫头早晚的也帮着干点儿,够吃了。”老宁老婆边招呼我们边说,“还有你们这些同学帮衬着,不错了。”   我“哦”了一声就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语言了。   董磊、华子和文茜又问了问孩子的学习扯了些家常,我们就离开了。   离开的时候我悄悄地在他家的鞋柜上放下了1000元钱,文茜看到了,她也想拿钱出来, 被我挡住了,我知道,文茜这几年服装店的生意也不太好,而且最近还在供房贷。   毕业后的聚会有过几次,我基本都去了,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唯独这次让我不能忘记,我始终在想我这30多年的生活,我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活的很迷茫,上学的时候我以为我了解自己,我有很明确的生活目的和理想,可现在我忽然感到我生活的一点也不幸福,我为此苦闷了很多年。而直到当我决定辞职的那一天,我忽然发现其实人还有另一种活法。   书包 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1)第四章 毕业 (1)生活似乎永远在和我们较劲,你越想挽留的东西就越快的离开你。   九五年我们毕业了,就在我们大家即将离开济北分手的前一天,我们开了毕业联欢会。   那是一次充满伤感的聚会,因为直到那天我们还有好多的同学没有联系到工作单位。   一九九五年五月十七日成了我们人生的第二个分水岭,那天我们全班在济北大学的操场上点起了篝火,买了啤酒、西瓜、零食疯狂了整整一夜,直到篝火燃尽。   “我年轻的工程师们!明天我们就要成为建设祖国的栋梁了,我们要记住自己的誓言,今天的离别是为了我们明天的相聚,我们感谢父母给了我们生命,我们感谢济大培养了我们,我们感谢社会让我们成熟,我们感谢所有爱我们的人和我们爱的人。让我们永远记住这济北,因为这里有我们的青春、有我们的爱情,有我们的欢乐、有我们的泪水,让我们用青春的希望去点燃生命的篝火吧!来我亲爱的同学们,干杯!”我的激情燃烧了每一张年轻的脸。   我看见所有的人的眼中都有泪光闪动,我的眼睛湿润了。当我干掉瓶子里的啤酒后,我拿着吉他唱起了《同桌的你》。   我看到文茜已经泪流满面,我也感到有泪水从脸上划过。   那天我喝多了,很多人都喝多了。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耳边还响着最后大家合唱的《永远不回头》。   田罡就是那天把课本烧掉的。   毕业后我们济州的几个都回了济州,而且很快的找到了工作,然后又有人很快的失去了工作,其中就包括老宁。   济州其实是一个不大的城市,城的东西各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河流。东边的叫洸府河,西边就是有名的京杭大运河。济州和中国内地的大多数城市一样,有着悠久的历史。   从济州到孔子故里是30公里;再到900年前的水泊梁山是35公里;如今的梁山已经没有了往日八百里水泊山寨的景象,沧海变桑田,岁月的力量没有人能抗拒,即使你曾经豪气干云,顶天立地。   济洲人的性格里沉淀了两种文化,一种是温文尔雅、死要面子的君子气度,这源于孔老夫子的儒学教诲,一种是豪气干云的江湖义气,这源于八百里的水浒遗风。   我大学毕业以后就一直生活在这儿,结婚生子,一切都那么自然,没有风生水起,没有波澜壮阔。   我时常怀念大学的生活,所以李薇和我结了婚后,经常说我活在过去。    (1)第五章 辞职 (1) 从一毕业我就来到了当时济州最好的化工企业,直到今天一成未变。而我也渐渐地发现生活正打磨掉我的意志,我发现我正在复制身边其他人的生活。   太阳每天都是新的,可日子每天都是一样的。   每天来到办公室后搽桌拖地,泡茶,然后发发传真,打打电话,对对昨天的货单,就基本没有什么事情了,余下的时间就是开始神侃了。   从那时起我就开始对茶道有了心得,老任对此精通,我有事没事的时候就和他交流交流。   这天早上,我刚刚打完最后一个电话,准备到会议室去吸只烟时,欧阳推门进来,“丁哥,李头儿找你,让你过去一趟。”   欧阳姗姗是我们公司的文员。我们公司是济州银中集团的下属公司,公司刚成立那会儿需要一个文员,我负责行政后勤人员的招聘培训。我在人才市场第一眼就认准了她,当时她刚刚中专文秘毕业出来找工作,那种小女生的青涩显露无遗。   “知道是什么事吗?”   “不清楚,”欧阳回头看了看走廊,把门掩上,低声对我说:“我刚从集团公司人力部过来,工会职销社的张明来调到你们销售部了,可能与这事有关吧。”   我一听不禁在心里把李头儿的全家问候了一遍,我知道肯定是这件事,张明来和老李是“老仁”,我手头现成的客户不知又要被拿走几个。   妈的,这几年,老子光给他开“处女”了,每一次总是要到快生孩子了,就他妈的让别人娶走了。   我们公司把开发来的新客户叫“处女”。   “谢谢你,欧阳 ”我喝了口茶,锁上抽屉,拍了拍欧阳的肩膀说:“哥这次又要做新郎了。”   她知道我又要负责开发新客户了。但还是红着脸低下了头。   说着我上了二楼,来到了老李的办公司。   老李这人心眼很小,是我见过最圆滑的人,他在集团公司高管里面是出了名的不倒翁,董事会发生过几次地震,高管几经清洗,他依然把持着这个集团公司里最肥的分部。   “李总,找我有事?”   “哦,小丁来了,坐”老李见我进来,从一堆文件后面抬起头,摘下花镜,把我让进对面的沙发上。“最近干的怎么样,还顺手吧?”   我一看见他满脸虚伪的笑就恶心,说也奇怪,我就搞不明白他是怎么保养的,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也就像四十几岁,我估计这和他热衷于小姐有关。财务的老文,一个四十几岁的老女人只要看见他就发嗲,这让老李都不敢去财务了。   我不禁在心里把他老婆问候了一遍,我忽然更加恶心起来,想起他老婆满脸的横肉,我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可我还是满脸堆笑,说“托领导的福,还行吧,这几年快把整个中国跑遍了,饱览了祖国的大好河山,要是现在再有日本鬼子进中国的事儿,我保证不用测绘就给他们画出大中华的交通图,到时候我也把它献给太君,给您老讨个交通部长什么的。嘿嘿,那时候咱还不是一样升官发财。”   我知道我当时的笑容肯定比他还虚伪。   “咳,咳”老李听出了我在说风凉话,“是这样,小丁,你知道我们集团向来是人员流动从哪里来的回那里去,现在职销社解散了,张明来要回我们公司来...."   “那好啊,李总又多了一员大将,李总幸甚。”我故作不知插了一句。   “你先别打岔,老张来了就到你们销售部,先熟悉几天,下周你把手头的客户交给他。”   我以为他没说清楚,以往都要为我留一些和我关系很铁的客户在手上的。   “您看我把那几个户给他?”我试探着问。   老李看了我半天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不是几个,是全部。   我以为我听错了,很困惑的看着他。   “是这样,我和武总也想再从集团公司争取一个承包名额,可段总就是不批,没办法,我想先这样,由你来组建一个市场部,收入待遇半年内不变,继续按你的提成比例拿。”   做销售虽然很辛苦,但收入几乎和中管差不多,很多人都眼红,但很多人都不愿去干,为什么?很简单这一行淘汰率太高了,收入的多少全看你的业务量,有一年我的收入比老李还要高,他竟然找了很多理由给我扣了半年的,说是为了平衡销售部的收入,也是为了将来以丰补歉,避免销售下滑时收入太低。   “那半年以后呢?”   “明年在争取呀。”我看见老李给我画了一个金光闪闪的大烧饼。   “别逗了,李总,现在都没戏, 明年能行?” 全公司的人都知道集团因为环保搬迁,各个部门都要裁人,他明年要是能同意,我明年就做一年太监。   “行不行也不是你我说了算的,段总说了年底再研究。”   “这叫什么话,无缘无故的说换人就换人啊,这不简直就是帝国主义行径,强盗逻辑嘛。”我一听就来气了。“研究也不应该研究我啊。”   “小丁,说话别那么难听,你也是大学生,知识分子,觉悟要高一些。”老李有点不耐烦。   “我没办法觉悟,我无法想象别人抢了你的饭碗,你还能感恩戴德,高唱社会主义好!”话不多但很刺耳。   “啪 ”老李的手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立刻显出了他领导的气势:“丁友松!告诉你,别以为你资格老,有点儿能力就讨价还价,这是组织决定,不服从也得服从!”   巨大的拍桌子的声音,让所有的办公室里都伸出了脑袋。   “那我也告诉你,我在银中(集团)没有老仁,我所有的一切就是靠的我这点儿能力一点点打拼出来的,现在还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候,你也不能以性作恶,胡作非为!”我站了身,声音也大了起来。   “你——! ”老李的脸气得想紫茄子, “我告诉你,不换思想就换人!你明天到废渣库报到去!”这是他的杀手锏,公司很多人因此而没了脾气。   我一听火更大了,冷笑说:“我到哪儿都无所谓,你早就想到你早晚会整我一道,你不就是忌恨我那年没捞你嘛?”   他一听更加恼火,“丁友松,从今天起你停职!”   我提的是那年他和张明来在金龙饭店因为小姐打架让110带到派出所蹲了48小时的经历。那年洪斌正好在哪儿当副所长。   我从不在公司提起这些关系,因为我对所有机关的衙役都没好感。我不像他们觉得公检法有哥们儿是很显摆的事。   只是后来在我结婚的婚宴上,老李才知道我和洪斌的关系,而那时洪斌早已不知他大哥贵姓了。   吃饭的时候他非要和洪斌我们同学坐一桌,然后一口一个洪所长的叫着,那媚态,演汉奸狗腿绝对不用招演员了。我和李薇敬酒的时候还不住地埋怨我不早点儿介绍他们认识。我心道你要早认识了,还不把家搬到金龙酒店去。   公司里很多人都知道,老李喜欢在金龙桑拿,他是哪儿小姐的VIP   后来他几次埋怨我不江湖,有这样的关系还让他在“炮儿”里耗了48小时,还罚了款。   “不用你停职,老子今天辞职!”我从老李办公室摔门而出。   我径直来到打印室,欧阳用近乎于恐惧的眼神看着我,他一定听见我和老李的争吵。在她看来我一直是一个只会给人带来笑声的人。   “欧阳,帮我打一封辞职信,我说,你打。”我尽量用平静的口气对她说。   “不是认真地把,你真的要辞职? ”   “当然是真的了,我早就有这个想法了,我在这儿十几年,济州已经损失了几个亿的税收了,我不能再让济州的经济发展停滞不前了,我准备大干一场,三年后哥送你一辆别摸我(bmw)”   “都这时候你还开玩笑,”我看到她眼里有泪光闪动,“那——我,打——了”   “打!”我很坚决地说。   欧阳打完给我的时候,已经泪流满面了。A4的打印纸上有一滴泪花。我心里也一紧,鼻子有点酸,“别呀,哥最看不得你哭了,看小脸都哭花了。别能得跟生离死别似的呀,不是还有三十天的时间吗,这一个月我还会经常来的。”   “你走了,就再也没有人和我有话说了。”欧阳幽幽地说。   我看走廊里没人,就轻轻的拥了一下欧阳,走出了打印室,推开老李的办公室把信放在桌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头也不回的走了。    (1)第六章 解围 (1)离开办公室出了公司,我突然觉得我的身上有一股久违了的暗流在涌动,十多年了似乎我一直在等待它的到来。我很多次厌倦了这种每天一样的生活,很多次想到过辞职,但却因为留恋现在的安逸而一次次放弃。   也许是平淡的岁月让我失去了往日的冲动,生活的激情在安逸中一点点消亡。   顺着公司外的马路我向大运河走去。自从来到银中集团,许多年了,我不开心的时候,总是喜欢到那儿去坐坐。   银中集团坐落在济州城的西部,我一直都住在济州的东部,我不喜欢西郊,这儿有点像老舍笔下的龙须沟。每天坐公交车从东到西,然后再从西回到东,十几年未变。   但我知道,从此刻一切都改变了。   我来到每天下车的公交站牌下站了一会儿,几辆公交在我面前停下,我向都司机摆了摆手,我不想坐车,我只是想在这儿站会儿,留住在这儿等车的感觉。   我其实是一个有恋旧情节的人。   过了好一会儿,我这才注意到,我身边站了一个等车的女孩,二十来岁的模样,165cm左右的个儿,很阳光很可爱。我不禁多看了两眼。   女孩总是因为可爱而美丽——说这话的是胡钢。   就在这时,我看见经常在附近出现的那几个新疆来的小破孩儿又来了,很显然他们的目标是那个女孩。   最近济州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群新疆要饭的小孩,他们在大人的指使下近似于抢劫的进行讨饭,警方也拿他没办法,一是语言不通,二是都是未成年人,只能教育教育就又放了。我曾经打电话给洪斌,把他窝囊了一阵子。他现在已经是市刑警队的队长了。   他也很郁闷,因为局长就这事批了他几会了,现在他们正向新疆警方求援,只要解决了语言问题,一切就都好办了。   女孩明显的有点不知所措,害怕得一个劲地向后退,眼看就要退到马路中央了。而那群小孩中一个年龄象是十五六的竟然伸手向女孩白色的太阳裙上摸去。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从裤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钱向候车亭的远出扔去,“呃,这里!”   那群新疆小孩甩开女孩一窝蜂的奔向了零钱,女孩脱围了,向我投来感激的目光,我这才发现女孩的眼睛黑黑的很好看。   这群新疆小孩你是不能用暴力的,因为他们大人往往就躲在附近的某个地方,一旦见到孩子吃亏就会一齐上来打架,而他们身上又常常带着凶器,非常危险,所以只能采用这种破财消灾的办法对付。   “谢谢您”女孩羞涩的说:“我还你钱吧。”说这就要从包里拿钱。   “几块零钱,不值一提…..” 我看见1路车来了道:“车来了,快上车吧,要不那几个小破孩又要转悠回来了,再扔钱的话,就够打的在济州转一圈的了。”   女孩看见车停下了,不知是该上车好,还是坚持继续给我钱好。我见状微笑道:要不你上车后也给我扔一把零钱下来好吗?   女孩一听,笑了笑,很爽快地上了车,就在车门要关上的一霎那,回过头对我说:我们还会见面的......   我苦笑的摇了摇头,冲女孩摆了摆手。我都不知道,还会到西郊来几趟,还能和你见面?再见,女孩。再见,我熟悉的1路车。   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第七章 午饭 (1)现在的京杭大运河,已经成了南水北调的东部主线,河面加宽了不少,由于济州煤炭资源丰富,运河上修了很多的煤码头,往南方“倒”煤使济州产生了很多因此而暴富的暴发户。   我来到河边,找了颗大树下坐了下来。六月的早上,太阳已经有点刺眼。看着粼粼波光的水面,我点了支烟,默默地吸着。   我开始冷静了许多,我知道今天的决定虽然有点冲动,但我却不觉得后悔。如果一辈子都呆在银中,我才会后悔一辈子。我的这十几年究竟算是失败还是成功?我想不出。但我一辈子呆在银中那一定是一生的失败。   过去的终将过去,该来的早晚会来。   我现在要面对的是今后,因为从这一刻起,我将是一个失业者,一个彻底的无产者了。我要面对李薇,要面对三岁的儿子,还要面对我辛苦了一辈子的妈妈,她已经六十岁了,我不能再让他为我操心了。   我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我该去做什么,但我决定这件事暂时不告诉他们,不是还有30天的时间才办手续吗,利用这30天的时间我要想明白一些问题。   慢慢地我竟然靠着大树睡着了,醒来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给我打过手机。一个很安静的上午。忽然肚子一阵咕咕响,我知道我该回去了,该去找地方吃个午饭,然后睡个午觉。   我顺着河堤走了回去,心里盘算着该到哪里去吃这顿午饭。以往我一直是在银中吃食堂的,十几年没变。   手机响了,原来是欧阳姗姗。   “丁哥,你在哪儿,我们都很担心你,你走了,李头儿就像发了疯一样逮谁嚷谁,一上午谁都没敢再进他的办公室。他这辈子恐怕都没这么郁闷过..... ”   我心里有点苦涩,我真为我们这些做业务的有点不值,大家抛家舍业的有时为了一份合同一两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现在还要被人骂,真他娘的窝囊。   我曾经这样形容过我们这些业务:起得比鸡早,干得比驴累,吃得比猪差,感觉比谁都好。   我能想象出老李的样子,他一辈子笑面虎似的,在公司里无论老幼,见谁都是笑呵呵的,可今天吃了个闷亏,肯定特感觉像吃了个苍蝇似的,吐又吐不出来,咽又咽不下去。   “哦,欧阳啊,我没事,谢谢你,我在找食儿呢。”   “正好我和杨哥也没吃呢,不如我们过去找你,你在哪儿?”   我的离开不想给任何人造成麻烦,银中集团拉帮结派的情况非常严重,这在我一到银中就领教过。尤其在现在一个比较敏感的时候.   “欧阳,你看方便吗?别弄的李头对你们再有所意见,他这人小鸡肚肠的。”   “那有什么不方便,又不是你策反我们,他能怎么样?!”话语里充满了任性。   我想了想,“行,那你们来吧,我在两岸餐厅等你们。”她说的杨哥叫杨文兴,也是一业务,从一入行就是我带的,比我小两岁,人不错就是有点小气,但大事上还是比较仗义。   “那我请你们吃麻辣鱼。”这是欧阳姗姗最喜欢吃的。   来到两岸我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来,顺便点好了菜。不一会儿,欧阳和杨文兴也到了。   “喝点什么? 啤酒? 还是饮料? ”我问,银中集团不允许员工中午饮酒,这也是大多数化工企业的规定。   “啤酒。”杨文兴说,我知道他喝三五瓶啤酒没人能看得出来的。公司午间禁酒的规定对我们做业务的也就那么回事。   “欧阳来点儿饮料吧”我说。她的打印室正好和李头儿的办公室同在二层,我怕李头发现了什么,对欧阳影响不好。   “不,我也要喝啤酒。” 欧阳噘起了小嘴,任性地说。   我知道她的心情,无奈的摇了摇头。女孩子的任性和无理取闹是上帝给的权力,男人必须承受。   “那好,服务员,五瓶无名,不要冰的。”我知道欧阳的胃怕凉。那年公司聚会,欧阳喝了半杯冰镇扎啤,就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末了还是我让杨文兴打的把她送回的家。   饭吃的很沉闷。   “丁哥,下一步打算怎么办?”文兴打破了沉默。   “怎么办?我没想好,凉拌吧,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办手续吗,再说吧。”我真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那嫂子和家里怎么办?”欧阳问我。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事情。   “我想暂时不告诉她们,你们也先帮我瞒着点,得给她们一点时间有个思想准备。”   “奥,对了,文兴,明天下午你呆在公司哪儿也别去,我下午到公司把我这儿几个铁哥们的关系给你,你顺了这个关系继续做,我以后再给他们打个招呼,张明来就是接了,也做不成。”   很多年了,有好几个客户他们只认我丁友松这个人,银中集团除了我他们谁也别想做进去。我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顶住公司压力,自己承担风险挽救过他们。   文兴有点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文兴,什么也别说,你只要还能记得哥就行,来,话都在酒里,走一个。”我和文兴干了一杯。多了几个客户就意味着多了一份提成。   “丁哥,辞职的事——要不你再考虑考虑?”文兴试探着说。   我很坚决地摇了摇头。“其实我早就想换个活法了,今天只是个契机,迟早的事,你也别劝我了,我就不信我他妈离开银中会饿死....”   文兴不再说什么了,我和欧阳也沉默了。饭很快的就吃完了,文兴和欧阳吃得不太轻松,我知道他们在为我的前途担心,也不好说什么。   吃过饭,欧阳和文兴回了公司,我也回了家。儿子上幼儿园中午不回来,李薇每天加班到八点以后。   我曾经给李薇说过,中国世界工厂的名声要感谢你们这些任劳任怨的廉价劳动力,哪天有机会我给布什打一电话,让他给你们送块匾,上面写俩酉劲大字“憨熊”,李薇听了给了我一个字“滚!”   我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我忽然发现有点无所事事,以前这个时间正是在办公室神侃的时间。   我坐在床边愣了一会儿神,觉得这件事应该给我的几个哥们说一声,就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告诉他们我有重要新闻发布,国子的酒吧集合。   国子是华子的双胞胎哥哥,高中毕业没考大学,先去了深圳,后来又回了济州。回来后就没消停过,估计是除了毒品枪支、飞机大炮没倒腾过什么都弄了,钱也挣过,却没怎么发财。去年又开了个酒吧,让我给他起个名,要别太俗的那种。我张口就来起了一个“老干部活动中心”。他一听就乐着骂我,“你丫狗日的来了就是老干部了。”   其实这老干部活动中心来源于一个笑话,指的是小姐的私处,老干部就是指的“那话儿”。   我也乐着问他,那你算什么呢?   胡闹归胡闹,最后我还是跟他起了一个“卡萨布兰卡”的名字,因为我喜欢《卡萨布兰卡》那部1942年的电影。更喜欢电影面男中音演绎的悠长哀婉的主题歌。   后来上了大学以后才知道“卡萨布兰卡”是西班牙语,意思是“白色的房子”。卡萨布兰卡是摩洛哥最大的城市,好莱坞电影《卡萨布兰卡》让这个白色之城闻名世界,而他的真名“贝尔贝达”已经少有人知了。   很多人知道卡萨布兰卡,但却很少人知道那是种花的名字,它是世上最美的百合花,而在希腊神话中,那是悲剧之花。传说中,遇见卡萨布兰卡的情侣无不以死亡作为这段无望恋情的终结。然而,它还有另一个少为人知的含义,那就是 ——幸福。   但凡事物都有其两面性,有因必有果,有好就有坏。爱情就最能体现这种双面性,伤人却又诱人,使人幸福也可以使人绝望。   卡萨布兰卡的花语是永不磨灭的爱情。   书包网 bookbao.com 想看书来书包网 (1)第八章 卡萨布兰卡 (1)卡萨布兰卡位于济州市开发区,那儿是济州夜生活最繁华的地段。济州这两年的发展,开发区是一面旗帜。   有人说看一个地区的发达程度,就看这个城市的夜生活,十二点以后如果走路都怕遇到鬼的地方,估计经济也发达不到那里去。   卡萨布兰卡是一间以休闲和红酒为主的主题酒吧,就是特小资的那种。   国子在开业之前曾经问过我酒吧走什么路线,以什么风格为主。我说你最好搞成一个一夜情或者是离婚女人俱乐部什么的,那样将来我们这群无聊的人就有去处了。国子说那我还不如改名叫怡红院,门口再挂俩红灯笼,直接开妓院得了。我说我没意见,只要工商局同意。   后来还是老任给他确定了目前的风格路线。酒吧的消费主体定位在城市“bobo”族,这是一部分人年龄超不过35岁,有一定的经济实力,而且有较高的文化素养的城市新鲜一族,是城市中高消费的主要力量。国子听了正中下怀,俩人一拍即合,就诞生了目前的卡萨布兰卡。   在此之前,济州没有一间有品位的酒吧,很多年轻的城市白领,晚上除了饭店和ktv就没有什么去处了。国子曾经骄傲的说:卡萨布兰卡是济州城市酒吧文化的先锋,没有卡萨布兰卡就不会出现后来的诺曼底、红苹果等迪吧和慢摇吧。而我对国子说,那只能证明是你带头破坏了济州的精神文明建设,使社会风气更加萎靡堕落。   国子把我的话当成是在表扬他。   酒吧一开业生意就很火,而且来得都是济州社会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国子也因此结交了不少三教九流的朋友,有时候还因为在他们中间互相介绍了点生意,而发了几笔的小财,按照国子的话那叫搂草打兔子——意外中的收获。   走进卡萨布兰卡,映入眼帘的是巨幅的电影《卡萨布兰卡》中褒曼和亨弗莱-鲍嘉的海报,酒吧里面充满了异国风情和小资情调。大胆的色彩运用,丰富的造型设计加上西班牙风格中特有的热情和浪漫,使很多人来过一次之后就喜欢上了它。   我到的时候刚到晚饭时间,酒吧里还没有顾客,国子一个人在搬啤酒。吧台上放着几只精致的水晶烟灰缸,在酒吧绚丽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流光溢彩。   烟灰缸是我在酒吧开业时特地让做外贸的哥们儿从巴西带来的,我总觉得人生有时就象一支烟灰缸,当生命燃尽时,我们能留下的也许只有那么一点点烟灰,风一吹来无影无踪。   “警察临检,所有人都不许动,,男的双手摸鸟,女的双手摸乳…...”我推门进去,故意朝里面喊了一声。   “狗日的,一猜就是你,你丫儿都多大了,怎么还没个正形?”国子直起身冲我嚷嚷:“过来,帮我上上啤酒。”   我嘿嘿一乐,过去帮他往冰柜里放啤酒。   “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不会是专门来结账的吧,我今儿还没开始营业,暂不供应酒水,要是想让我请你吃饭,对不起,本老板很忙,没功夫陪你闲扯,对面有饭馆儿,自己吃去。”   “你别害怕,今儿我是来请客的。帐照结,款照付。一会儿,华子、刚子、老任他们全来,今天你有的赚了。”   “你丫儿先把上星期的帐给我结了,兄弟这也是小本买卖,不能再赊了。”国子故作可怜。   我一脸坏笑地说:“你狗日的给我过期的啤酒喝,害得我拉了一天的肚子,我还没找你报销医药费呢。”   ......   每次我和国子见面总是要先开始贫一阵子,十几年了一直这样。   国子和他媳妇刚认识那会儿,他媳妇就曾对国子说过,我俩在一起很逗,象说相声似的,如果几天不见我的话,她还真有点想我之类的话。害得国子还猛吃了我一阵子的醋。   啤酒很快上完了。   “看你小子满面红光,印堂发亮,就知道生意还不错。”   “那当然,来我这儿的除了有闲阶级,就是知识分子,以后我准备在门口挂一牌子,上写‘番来此消费者,请带毕业证。’MBA以下的恕不接待,在这儿消费一水儿讲英格雷西(英语),讲中文根本没人搭理你,你以后想来我这儿得先考个研什么的再说....."国子的得意地说。   “看把你丫儿‘炸’(济州方言,特骄傲的意思)的,不就是生意好了两天嘛,”我看着国子得意忘形的样子心里直乐。“鬼才知道你是不是用开怡红院的伎俩才火起来的呢。”   “去,一边儿去,别冤枉好人啊,我这儿可是正宗的高雅酒吧,哪像你内心整天竟想那些龌龊事。你们做业务的那有几个好人,有一个还是个太监。”国子嘴上从不吃亏。“嗳,你还别说,现在来得这些人的确和我以前接触的人不一样,我现在都觉得自己有文化多了,咱也知道布热津斯基是干什么的了,你知道布热津斯基吗?以前还以为他是俄罗斯艺术家呢,没想到他竟然是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我现在在读他的《大棋局》呢......”   我知道国子以前泡妞时特喜欢给一些女学生讲欧洲艺术史,讲的很精彩,不过就是有时把米开朗基罗从意大利发配到法国去。但他天生一张八哥嘴,讲到精彩处也是嘴角白沫,神采飞扬,唬的小姑娘一楞一楞的,而且竟然有个艺校的学生还对他五迷三道的。   进门时我就看见吧台下面一个角落里放着那本书,起初我还以为是客人落在这儿的。我不禁暗暗佩服起国子来,他能很快地适应他所从事的任何一样事业,为了成功他可以随时地改变自己,这一点比我强,我始终被一些内心的东西所羁绊而无法改变,和国子比起来我忽然发现我其实很失败。国子有激情,有胆量,而我现在一无所有,三十二岁的我一无所有。   国子见我不说话了,说:“你狗日的有什么事直说,是不是又为情所困了?”说着递过来一支烟,给自己点上,也给我点上,在他眼里我一直是一个情种。   我深吸了一口烟,看着国子,顿了顿道:“我辞职了......”国子看着我半天没说话,看我不像开玩笑,就问:“那今后你打算怎么办?”他理解我的选择,这么多年的朋友,有很多事是不用解释的。   我轻蹙了一下眉,心想接下来的时间里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问我同样的话。   “不知道,我想先休息一段时间,调整一下自己。”   “哦......"贫嘴国子行,要是安慰人国子就不太在行了。   我拍了拍国子的胳膊,“你不觉得对我来说也是个不错的机会?”我反而安慰起他来。   “或许吧,不过想想也真怪可惜的,你丫儿——真是有病啊”国子一脸失望,怔了怔道“哎,我这两年是折腾怕了,或许我们真的老了......"   “谁说的老了啊——,我们这儿可不接待老同志......”门开了,迎面扑来了一股青春的气息,一个长发披肩,粉蓝衣裙的女孩飘到了吧台跟前。   “我当是谁呢,小梅啊,”女孩是酒吧里的服务员,“几个月不见,越发的漂亮了,车老板的生意这么好,客人八成都是冲你来得吧?”沉闷的气氛瞬间被青春的气息打破了。   “哪有啊——,是我们车老板经营有方。”小梅笑喜喜的说。   “看我们小梅多会说话啊,我说车老板,你看人家小梅有功劳从不抢,你得有个态度啊,该加薪的得加薪那。”我故意对国子说。   “加薪行,,那你先把以前的账都给我结了,我立马给小梅加薪。”国子了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了,话锋一转道:“小梅现在是我们这里的领班了。”   “你小子没劲了吧,不就几瓶啤酒钱吗,今儿就一块给你结了。”我有点忿忿的道,同时我也没忘了恭维恭维小梅。   “加薪的事啊,车老板得请示车老板娘呦。”小梅的话有点酸溜溜的。“最近又招了一批服务员,我资格老理所当然得给个官儿当当了,他还不是想让马儿跑得更快些,想要马儿跑,还想马儿不吃草,多好呀。”   国子嘿嘿地笑了两声。   国子招小梅进酒吧的时候,我就对国子说,这小妮子看你的眼神不对,你小心在身边埋下了颗定时炸弹。   国子说我胡说,我告诉他你走着瞧,这女孩身上散发出的热情,可以融化一块冰。不过还好直到现在,我所知道的他们之间还相安无事。   “招新人了?行呀你们,几个?”   “丁哥,你们慢慢聊,我进去换衣服去了。”小梅给我打了个招呼进去换制服了。   我冲小梅点了点头。   “一共五个,有两个还在试用期”说话间,陆陆续续又进来了几个女孩,有我以前认识的,也有没见过面的,国子把以前我没见过的一一介绍给我认识,女孩们叫过丁哥就都到里间换衣服去了。   bookbao.com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1)第九章 巧遇 (1)我正想对着几个新来的女孩评头论足的时候,一团白色的光影从门口闪进来,仿佛一朵纯白的百合花伫立在那儿,在酒吧变幻灯光的照耀下,我的眼睛又一种被强光刺过一样,很长一段时间未能适应过来。我忽然觉得她和卡萨布兰卡的名字太相符了。   “哎,哎,哎,我说你怎么有露出了你的那副色狼相了。”国子拉了拉我的胳膊,“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你的这副贱相?小心别把人家吓着了,人家可是初次见你这样的狼人。”   “是你?!”我惊讶道,女孩走近了,我才感到济州真是小的可怜。   “你丫儿又装认识.....”,我们上学的时候就经常用这一招去邂逅女生,还真的有女生在一阵子莫名其妙后陷入了我们精心设计的圈套里,最后成了我们圈子里的人。唐艳艳就是这样和国子认识的。   “原来是你,这么巧啊——”女孩也感到惊奇,兴奋不已。   国子这才相信,“原来你们真的认识啊,完了完了完了....."他夸张地连用了几个完了。   女孩很好奇的问:什么完了?   “这小子是出了名的狼外公,你认识他算你倒了八辈子霉喽。”国子故意败坏我。   “滚,一边去”我轻踢了他一脚,“你怎么总是败坏我?”我又好气又好笑道。   女孩也笑了,她知道国子是在说笑,“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女孩很认真的看着我道。   “看见了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我得意的对国子说。   国子很诧异的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新疆”我冲女孩眨了眨眼睛。   “对就是新疆。”女孩顽皮的笑着证实。   “拉倒吧,你搞什么皮影儿呢”国子越发的不相信了。“你还新疆,你还海市蜃楼里见的呢,你丫儿有实话没实话啊,总不该是吃羊肉串儿的时候认识的吧。”   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象一朵盛开的茉莉花。我也被国子逗乐了。   “我叫张琳,谢谢你今天为我解围,原来你和车老板认识啊。”女孩很大方的伸出了手。张琳竟然是我今天上午在银中出来时遇到的那个白裙女孩。   “丁友松,我和国子是二十多年的哥们儿了。”我请轻轻的捏了捏张琳伸过来的手,道:“济州真是太小了,没成想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   “我在这里打工,今天刚好满一个月,今天多亏了你,要不是你.....”   “快别这么说了,再这么说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打断张琳的话道:“那帮小破孩经常在那儿出没,专拣没人的时候骚扰年轻女性,他们也是受大人指使,弄不到钱回去就要挨打。”我对新疆小偷的了解完全来自洪斌,“不过又是这帮小破孩有时也真挺气人,真恨不得拿刀把他们的手给剁下来....."   “我算是听明白了,原来是丁大侠英雄救美来者,还新疆认识的,你怎么不说是在大阪城认识的?”国子这才绕过弯来,“那儿的姑娘多好啊,眼睛水汪汪,辫子粗又长....."   张琳的脸微微红了一下,国子也觉得不该往下说了。   “你嘴里什么时候才能长出象牙来啊!”我冲国子笑道。   “等一下我请你喝一杯东西,算是表示感谢,你可不能推辞哦。”张琳很俏皮的说,我看见她脸上有两个酒窝,很好看,笑起来时显得那么甜。“我先上班去了,要不车老板会觉得我在偷懒,你们慢慢聊吧,不打扰你们了。”张琳冲国子伸了伸舌头,向我们摆了摆手也走向了里间员工更衣室。   我也冲张琳摆了摆手,目送她走进更衣室,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哎,哎,别看了。人都进去了,你小子又在yy人家的曼妙身材吧”国子把夹着香烟的手在我面前晃了晃。   “滚,你怎么心里那么肮脏啊,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那么淫荡。”我瞪了国子一眼道,不过我心里还是觉得张琳的背影真的很完美。“你从哪儿招来这么一个服务生?难怪你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牛x。”   “济州商院的学生,学工商管理的,今年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先在我这儿打打工,我在人才市场上第一眼就相中她了,可人家是大学毕业生在我这儿干不长。”   “嗳,你还边别说,这小丫头真有两下子呃,不光人长得漂亮,说话也招人待见,从她来了以后还真多了不少冲她来的客人…..”国子继续介绍道,“更神奇的是,这小妮子竟然调得一手好鸡尾酒,我问她,她说是在学校里学的,你说现在的大学还教调酒?真的假的呀。”   “你就使劲地夸吧,看你眼睛里的绿光,就知道羊入虎口了,干脆跟她签一个长期合同算了,最好是民政部门公正的那种。”我看着国子陶醉的样子调侃道。   “去你的,我倒想,可人家连用眼角睬都不睬咱一眼。这小丫头脾气大得很,上次有一个款哥喝高了,说给她一千块钱,拉他去宵夜,结果她接过钱拿起打火机,一把火给点了,那哥们儿有点挂不住,又掏出一把钞票让她烧,你猜怎么着,她还真点了,要不是我眼快赶紧用矿泉水浇灭了,那把钞票也一定给付之一炬了,那天整个酒吧的人都开始起哄。我想这哥们儿就是把银行搬来也禁不起这么个玩儿法呀,就赶紧打了个圆场,才让那哥们儿下了台,谁知那哥们还真上劲了,从那以后,几乎是天天来,不是送花篮就是送东西,已经坚持了大半个月了。”   “真的假的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网络小说看多了?”我半信半疑的问道。   “等会儿,那哥们还回来,你见见我就知道了。”   唉,我总算明白了这世界上你越是得不到的东西,越是对你有吸引力。    (1)第十章 聚会 (1)酒吧的人开始多了起来,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了酒醉的气氲,很多人好像都在期待着发生点什么。   国子开始忙着招呼客人,我一个人坐在吧台前默默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丁经理今天怎么想请客了?是不是媳妇又有了?”我不知道老任什么时间来到我身边的。“你又盯上了哪个mm了?”   “去你的,你以为谁都像老胡整天闷着心思想要小二,我想要李薇也未必想生啊。”   “那好办啊,告诉李薇,她不想生你再找一个想生的,无非就是借个地方用用。”老任嘿嘿地笑道,“说,你到底找哥几个有什么事?”   “他呀,辞职了,想找伙计们讨口饭吃。”国子给我们每人递过来一瓶啤酒,“算你帐上了。”国子一脸坏笑对我说。   我接过啤酒,冲他竖了竖中指。   老任先是一愣,然后对国子说:“ 你这儿不是缺一门童吗? 我看这丫儿挺合适。”   “不行,不行,他要是往那儿一站,就那双色迷迷的小眼睛也把女客全吓跑了。”   “你们怎么一点阶级感情都没有,我都彻底的无产阶级了,还落井下石,小心我革你们这群腐败小资本家的命…..”   就在我们胡侃的时候,陈宁、胡钢进来了,老任看见他们向他们挥了挥手,把他们招呼过来。   “洪斌刚给我打了电话,临时又任务,不能来了;陈海燕今天上夜班,董磊要在家里照顾那一对双胞胎,也不来了,”陈宁边挂手机边对我说,“老九,找我们有事吗?”   九五年从济大毕业以前,我们济州的这几个老乡也成了“老仁”(把兄弟),我年龄排在第九,胡刚最小。这几年我们也很少聚,大家事业都在爬坡,偶尔聚聚,也是过年过节的。   “没什么事,就是好久没见哥几个了,想聚聚。”陈宁是我们的大哥,回济州后他进了济州教育局,现在在一所中学里挂职,前途一片光明,我平时很少和他开玩笑。   “九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兄弟们能帮上忙的一定帮。”胡钢自己从冰柜里拿了两瓶啤酒,给陈宁一人一只。   “没事儿,就是聚聚。”我递给陈宁一支烟,对胡刚说,“几天不见又胖了啊——”   “没办法,我现在天天跑步,也没见的瘦下来。”胡刚抚了抚高高隆起的肚子,“整天吃喝能不胖吗?”   胡钢在济大和任伟博都是计算机系的,认识胡钢还是一次济州老乡聚会的时候任伟博介绍的。 后来我们一深谈才知道他爸妈和我爸妈都是青海知青,回济州后,他们老战友也没有来往,等我们成了哥们以后,他们老战友也得以相见,我俩反倒成了世交了。   济大毕业后, 胡钢进了一家it行业的民企,而那家民企刚刚起步,后来搞了股份制,他成了大股东。而经过十几年的发展,这家民企竟成了济州最大的it企业,胡钢由于是大股东,也就此成了胡百万了。   我曾经感叹国有企业只能是一部分权利拥有者的提款机,它永远不会像民企那样真正为员工造富。这也是我下决心离开银中的原因之一。   “文茜知道了吗?”胡钢问我。   “没有,我只想咱们哥几个聚聚,,省得待会儿个几个喝高了,又要憋着劲假斯文了。”我这时发现华子还没到就问“怎么华子还没到,他没给谁打电话吧。”   老任、陈宁、胡钢、国子一起摇了摇头。我正要掏出手机给华子打电话,就看见华子正向这边走来,文茜跟在后面。   “看来还是华子了解你,直到这时候你最需要谁.”国子一脸坏笑。   “滚,一边儿去。”我朝华子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所在的位置。   “我去看一客户,正好路过文茜的服装店,就顺道把她接来了,你没告诉她?她起初还以为我骗她呢”华子到我身边悄悄地对我说,文茜过去和陈宁他们去打招呼。   “看来还是华子懂得丁丁的心思,知道咱们丁丁最想见的人是谁......”国子故意酸溜溜的道。   “滚,一边凉快去,你这丫儿怎么这么JB,给你说了我只是想哥几个聚聚,本来就没想让她来。”我是不想让文茜知道这件事让她为我担心,在我的心里文茜其实和我的家人是没有什么分别。   华子怔怔的望着我,一脸不可思议,他本来以为文茜的到来会带给我兴奋的。以往只要文茜在我就会表现得特别兴奋。   “我今天辞职了,这件事我暂时还不想让文茜知道。”我也悄悄对华子道。   文茜来到我身边,“你也来了……” 我主动上前和文茜打了声招呼。   “我就那么不受欢迎, 为什么不告诉我?”文茜嗔道   “不是还没来的及吗,这不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让华子接来了吗。”我辩解道。   “宁信世上有鬼,别信男人那张嘴。现在你是说谎一点都不脸红了。”   我被文茜点破,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只好嘿嘿的讪笑两声。   “有什么原因吗?”华子点了一支烟后问道。   “和头儿吵了一架。”我一脸无所谓,“其实早就有想法了,这只不过是个契机。”   “我就知道老九有事,”陈宁那边也听国子和老任说了,“怎么都想好了?”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有,还有一个月的离职期,再说吧。”   “冲动!典型的小脑萎缩式冲动!”国子还是为此而惋惜,“冲动是魔鬼啊,真是放着清闲不清闲…...你说世界上怎么这么多贩驴的呢?”   贩驴是我们之间对好事者的一种称谓,来源于柳宗元的“黔无驴,有好事者船载以入,置者无可用…...   “滚,赶紧滚,赶快去招呼你的顾客去,否则我今天把你的店给砸了。”我笑着对国子道。   “怎么,把工作辞了就准备混黑社会了?你丫儿最多也是癞蛤蟆戴墨镜——冒充冒充黑社会罢了。”   我操起吧台上的烟盒就朝他扔了过去,国子故作害怕的一缩脖子,端起一个果盘去招呼客人了。   文茜听的一头雾水,纳闷的问陈宁,陈宁告诉她我辞职了。   文茜直着眼睛看我,什么也没说。   “别呀,哪有这样不错眼珠的看帅哥的,一点淑女风范都没有。”我和文茜开玩笑道,“别老是这样一往情深的,我受不了。”   文茜脸微微一红, “真的?”我点了点头。   文茜不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半杯饮料,过了一会儿幽幽地说:“你怎么还是喜欢折腾呢?就不能让别人省点儿心…..”   我不敢看文茜的眼睛,从来都是这样每当我有状况的时候她总是在很担心,虽然我们一直未能走到一起,但彼此之间却无不每时每刻的关爱和牵挂着对方。   我轻轻地捏了一下文茜的鼻子,“放心,没什么的,你还不相信我,不在银中也饿不着我的。   文茜不做可否的摇了摇头。    (1)第十一章 鸡尾酒 (1)“丁哥,尝尝我给你调的酒。”我看见张琳满脸兴奋的端着一杯酒走了过来。   细细的高脚酒杯里酒色晶莹剔透,碧蓝的酒中飘着两片薄荷叶,一颗彤红的红樱桃从中间分成两半挂在杯口。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酒体。   我从张琳手中接过酒杯,一阵清凉幽远的酒香扑鼻而来,就像夏夜的百合让人安静而迷醉。我轻轻地抿了一口,立刻竖起了大拇指,“太棒了,酒体清凉甘冽,酒色晶莹象蓝色的宝石,真的很好呀,它应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吧。”   张琳歪着脑袋想了想:“那就叫‘夏日倾情’吧”张琳的眼睛在酒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浅色兰姆酒,蓝色柑橘酒,薄荷叶,椰子香甜酒。这应该是‘蓝色夏威夷’的调制方法,你只不过把菠萝片换成了薄荷叶。原版的蓝色夏威夷应该是蓝色柑香利口酒代表蓝色的海洋,塞满酒杯中的碎冰象征着泛起的浪花,而酒杯里散发的果汁甜味犹如夏威夷的微风细语。那是一款以色香味齐全和洋溢着海岛风情而倾倒顾客的鸡尾酒,并为世人所热衷。”   张琳把眼睛瞪得大大,“你也懂调酒阿?”看得出她的表情不仅仅是惊讶而且更加兴奋了。   “哪里,我只是在卡萨布兰卡开业的时候了解了一下这方面的知识。大概的知道那么一点。”我微微笑道。“不过我总觉得调酒和谱曲作画一样需要灵性和创造,完全按照经典的调制方法调制虽然也不错,但似乎要比有创意差点意思。”   “呵呵,看不出,看不出,你竟然把调酒的精髓讲了出来, ”张琳很是高兴的也冲我竖起了大拇指。   其实我也就知道那么一点儿,再接着聊肯定就要露怯了,于是我赶紧对张琳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赵文茜,我们同学。”我指了指文茜又指了一下华子他们几个。   文茜大方的伸出了手,“你好,小妹妹。”   张琳双手拉住文茜的手道:“你好,我叫张琳,叫我琳琳就行,姐姐你长得真好看,整个酒吧里的美女都因为让你比下去了,你看那边那几个男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   “看你说的,这里最漂亮的是你呀,活力四射,光彩照人。”文茜也夸张琳长得好看。   美丽的女人总是容易吸引男人的眼球。她俩在一起张琳象夏日里一朵娇艳的玫瑰,而文茜则像一朵静静的百合,一个热切奔放,一个含蓄可人,真的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包括女人嫉妒的眼光。   “丁哥不介绍,我还以为是嫂子呢,你看上去太年轻了,一点都不象和他们是同学。”张琳拉着文茜的手继续夸她。   “不行,不行,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已经是豆腐渣的年龄了。”文茜笑道,“琳琳就别再恭维我了。”   “我说的是真的,”张琳瞪着两只大眼,一脸认真相,“要说你是豆腐渣,那这儿的女人连豆饼也算不上了。”   文茜只是浅浅地笑了起来,女人都喜欢被赞美。   “行了,张琳你都快赶上刘翔了,真能夸(跨),看把你文茜姐姐美的。”两个女人的对话把我晾在了一边,我趁机插话道。   “琳琳妹妹,是越长越漂亮了。”胡钢拿着啤酒瓶子也凑了过来,这小子只要有漂亮女生的地方准出现他那张长着虎牙的脸。   “胡哥,你看他俩是不是真的很配啊。”张琳指了指我和文茜对胡钢道。   看样子他俩还挺熟,我就知道这小子最近没少来了,不用问肯定是冲张琳来的。   “他俩呀,是典型的柏拉图主义者,只恋爱,不结婚。”胡钢道:“知道什么叫有缘无份吗,呶,这两位就是。”   我们几个太熟悉了,我和文茜走过的感情之路,他们是最好的见证人。生活就是这样,你最珍惜的东西往往是你无法拥有的东西。   “你叫嫂子也行,我没意见,”我看着文茜对张琳道,“你文茜姐姐现在可是炙手可热的大美女,我现在正琢磨怎么才能把她收编了呢。”我知道有一个搞房地产的小老板追了文茜快一年了,直到现在也不知有没有结果。   “行啊,只要你家李薇没意见,我不反对,等我告诉李薇,看她不罚你跪搓板儿才怪。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男人靠的住,母猪会爬树。”文茜笑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放下了很多东西。   “别呀,打击面也太大了吧,好男人有的是,我就和他们不一样。”胡钢眯着小眼睛,笑眯眯的道。   “你呀,是和他们不一样,因为你比他们更花心。”文茜对胡钢道。   大家一阵起哄,又说笑了一阵子。   “文茜姐,我真的很喜欢你,我认你做姐姐好不好?”张琳摇着文茜的一只胳膊撒娇的说。   “我们不已经是姐妹了吗?”文茜在张琳的小脸上轻轻捏了捏。张琳开心的在文茜的脸上亲了一下,两个女人笑成了一团。   我看见胡钢的眼里有一种光芒,看得出他恨不得自己变成了文茜,这个花心大萝卜。   “琳琳啊,怎么也不见你给我调一杯酒啊。”胡钢的话里有股醋味。   “你不是不喜欢鸡尾酒吗”张琳道。   “喜欢,喜欢,只要是你亲自调的我一定喜欢。”胡钢眯着眼睛,呲起小虎牙受宠若惊道。   “钢子最喜欢的是‘激情燃烧的岁月’,张琳你就给他调一杯吧。”我冲张琳眨了眨眼睛笑道。   张琳看见我冲她眨了眨眼,立刻明白我的意思了。“好吧,就来!”说完张琳就转到调酒台后面,一阵忙活后端上来一只酒体通红的高脚杯,黄色的柠檬片飘在上面,很是符合“激情燃烧的岁月”的意思。   胡钢一看来了,赶忙接了过来,连声道谢。等他尝了第一口,就“噗”的一下全吐了出来,而且伸出了舌头,用手做扇子状猛扇了起来,表情有点夸张的痛苦。   张琳这时已经笑得弯下了腰。我问张琳用的是什么材料,张琳断断续续的说出了几样东西,把我也乐的不行:伏特加、辣椒苏打水、二锅头、草莓汁加冰块。   难怪胡钢的舌头伸得比狼狗还长。   “小丫头,变着法的整我,看我不打你……”胡钢故作要打状。   张琳马上藏到我的身后只露出小脑袋故意大声喊到:快来帮忙啊,大男人欺负小女生喽!“   顿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胡钢见状,只能一边做愤愤状,一边还是猛用手做扇子扇风来给舌头降温。   张琳的加入使得我们的气氛变得活跃起来,年轻的活力感染了我们每一个人。    (1)第十二章 前途 (1)“老九,怎么打算的?”闹归闹,陈宁给我递了一支烟,没忘问了我的事。   “先休整一段时间,调整调整再说。”我接过他递的烟道。   “也好,这个年龄正是干事的年龄,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权利,过两年等四十岁以后你就没权利选择了。”陈宁道,他总是这么理性。   “我觉得也是。这几年我总觉得在原地踏步,这十几年过的就像是一天一样,原来是太安逸了,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一老头儿了”我也答道。   “你不能有太长的等待期和寻找期,”陈宁继续道,“因为你必须明白你还有家庭的责任。”   我点了点头,是啊,我最担心的就是如何面对李薇和儿子。   “出来还是继续做化工吗”华子问我。   “不一定,但我真不知道除了化工我还能干什么。”说实话,以前我想过辞职,但我真的没想过该去干什么。我这几年其实活得很迷茫,总觉得是在被生活推着走,没有计划,也没有想法。十几年来我除了销售经验和市场感觉,专业知识早已扔的所剩无几了。   “自己干还是再去找别的公司?”华子问道。   我摇摇头,这也是我困惑的地方,许多年以来,我心里已经没有应对挑战的勇气了,当我现在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我有点无所是从。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我看还是自己干吧,我们这个年龄还有再去应聘、面试的资本吗?”华子也深吸了一口烟道,“即便是你可以顺利的度过等待期和游离期,那么你有勇气面对将来新公司的适应期吗,要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从工作的底端做起了。”   “其实我倒不怕从底端做起,现在如果有一份让我觉得有希望的工作,哪怕是做勤杂工也无所谓,就像我现在埋下一颗种子,只要能让我看到它有成材的希望,我就会近百倍的努力呵护培养;而目前的问题是,我看不到哪个企业、哪个项目让我觉得有希望,这也是我想象哥几个请教的地方。”我道。   “其实问题的实质是你并不了解自己,你不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里,所以你看看这也犹豫,看看哪也犹豫。”陈宁扶了一下眼镜道:“说白了吧,我们身上都有一种劣性,它被不断的计划,、幻想、憧憬所掩盖,看似大家都在积极地生活,但没有一样是付诸于实施的,这样的本质是懒惰,是不切实际,是漫无边际的生活在一个自己制造的虚拟的世界里,很安逸也很逃避,因为你不必去奋斗、不必去迎接挑战。”   我们都沉默了,陈宁的话震撼了每一个人,毕业这么多年了,每个人都自以为活的很惬意很滋润,而同时每个人又都把自己曾经的理想、信念变成了年轻时的一个梦,写进了日记。那成熟的青涩之果被永远的留在了童话里,我们有时也羡慕有成就的人,也希望自己的生活亮丽起来,但每当面对挑战和失败的危险的时候,又都把自己当成了了鸵鸟,以为逃避是最好的选择。   我想,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定会长期被这个问题困扰,我必须搞清楚自己的长短,而这是我接下来该干什么和怎么干的前提。   “千万别去做自己不懂的行业,”胡钢很认真地提醒我道,“有很多看似很赚钱的项目,其实那里面的水你不知道有多深。”在这方面他有切肤之痛,刚毕业那会儿,好像是九六年的光景,胡钢和一个政府实体公司姓陆的家伙合伙搞了一间数码影像的公司,而且差点失去了现在的工作,要真那样的话,也就没有了今天的胡百万了。   其实,有很多行业并不见得先进入的就一定能抢得先机,当社会大环境还没发展到那个程度的时候,一些先进的、代表发展趋势的东西并不一定有生存空间,一个条件的成熟,并不能成就一个行业。九六年的数码影像公司应该是目前济州所有数码婚纱摄影的祖宗了,但那时,大型喷绘、高分辨率数码相机都不成熟,内地也没有台湾影楼新潮的化妆摄影理念,一切都先天不足所以只能夭亡了。也就是过了两三年的样子,济州的婚纱影楼遍地开花,成就了一个非常赚钱的行业。   所以有时候人不得不信命,生命中有些东西不属于你,那你就永远别想得到。   “钢子说的对,但我想如果是自己创业,那首先应该是自己感兴趣的,自己喜欢的行当,即便是不太熟悉,通过努力也会慢慢走上正路的。”我补充道,当然也是为了启发我自己的思路,“比如文茜开服装店,她一个学化工的,不也过来了嘛。”   “买衣服这行当的门槛最低,没见大街上的服装店走马灯似的换名儿吗?”文茜深有感触地说道,“一般能坚持四五年就不错了,象我今年就觉得生意特别难做,店里光货底子就压下了###万了。”   ###万对于一个小服装店来讲已经不是一个小数了,要不是文茜对所经营服装的消费群有一个合理定位,恐怕她也早也干不下去了。   “文茜你该自己设计些服装,再找工厂OEM加工,然后再注册个什牌子,找一些经销商,那样比自己卖来得容易多了”胡钢接着文茜的话说道。“我记得上学的时候,你参加学校里的服装设计大赛还获过奖来着,好像还有一个评委老夸你的设计有专水准呢。”   “喔,想不到文茜姐姐还会时装设计,真是秀外慧中的才女,我猜大学的时候肯定有很多男生追你吧。”这时张琳有点崇拜地插话道。   “都N年前的事情了,”文茜笑道,“我们大学时那像你们现在,只要喜欢一个人,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去追求,我们那时候其实还是很保守的,很多时候都是想爱不敢表白的。”   “你文茜姐姐上学时有一个加强排的男生拼了命的追,可人家就是一个没看上,这不直到现在还仍然待字闺中。”国子在一旁插话道。   “你不说话还能有人把你当哑巴卖了?”我最不喜欢别人提起这些旧事,因为知道现在我和文茜的结局是错还是对,我一直都没法解答,“你怎么就不能说句人话啊。”   “今天是丁丁请你们帮他出主意,怎么扯到我这儿来了”文茜岔开话题,她也不想继续刚才的话继续聊。   “看来这里面会有很多故事,等有时间你一定讲给我听噢。”张琳有点八卦的摇着文茜的手臂说。   这时,陈宁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说是老婆打来的,他老婆今天上夜班,说好了要早点回去看孩子的。   我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多了,大家也该散了,免得晚了各自回去不好交待。另外我也要静下心来仔细的想一些事情,毕竟今后的事情只能自己去承担去面对。   张琳说也下班了,要和我们一起走,我说,钢子你有车就送张琳回去吧,胡钢自然是乐此不疲,喜的是屁颠屁颠的。我看了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是送完文茜才回的家,一路上我们谁也没说话,文茜到家后,我们互道了晚安。我也回家了。   书包网 www.bookbao.com 第十三章 欧阳姗姗 人和其它哺乳动物的区别除了直立行走以外,大概就只剩下人是比较虚伪的这一点了, 发情的公狗看见母狗叫两声就上了,可人呢,即使心里特别恨你,但看见你时还是要满脸堆笑的。   第二天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各种各样的眼神,我能意识到我的离开会给他们带来的震动有多大。   我忽然想到台湾一个有名的女作家的一句诗:在幕落的时候/舞着悠然而止,那是何等绝美的画面。可如今幕还没落,老子就不玩儿了,剩下那帮衰人傻了眼,老子这下玩###儿了吧。   但不管它给我带来是快感还是遗憾,当我要离开这个让我大把大把抛洒青春的地方时,我还是有种强烈的失落感。   我打开电脑准备把以前保存的资料copy下来时,才发现我的工号已经进不去系统了,原来,在我昨天摔门而去时,李江就通知公司网管把我的工号给屏蔽了。我暗自好笑起来,就凭这点点小人伎俩也能把大爷困住了?惹急了老子,给你弄俩木马让你系统崩溃。他老李可能不知道,我大学的时候除了化工专业课外,就一直在老任和胡钢他们班里呆得时间长。如果不是大三的时候为情所困,我肯定能拿到双学士学位。   没费多大功夫我就把我想要的和不想留下的东西全部拾掇下来了,不过这时我有点意犹未尽,一种恶搞的念头从心里窜出来。   我把我移动硬盘里的美女图片和几部情色小电影悄悄地安装到了老李工号下,并且更改了文件的图标和属性 ,只要他一打开演示文稿,就会链接到小电影上自动播放。想到这儿我不禁偷偷地笑了起来,我能想象的出他拿着笔记本登上公司网络开会时不知所措的那个熊样。   我站起身刚想离开,武建民就进来了, “友松,我想和你谈谈,能到小会议室来吗?”   我看着老武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我在小会议室等你。”说完,武建民离开了办公室。   小会议室里,武建民已经泡好了两杯铁观音,“武总今儿怎么这么客气,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就是了。”我知道他只是例行公事的进行一次无聊的谈话而已。   “老弟去意已决?还用不用再考虑考虑?”老武把铁观音推到我的面前,试探地问道。   “武总是在代表组织和我谈话吗?”我很放松的靠在会议室的沙发上看着老武的眼睛反问道。   “我今天只代表我自己,我想咱们以朋友的身份,敞开了心扉的交流交流。如果你觉得还有些什么东西的值得你留下来,我还是希望你留下来,李总那里我去做工作。”老武很真诚。   我一直觉得组织上要是想和你敞开了心扉交流,你如果真敞开了心扉,那就等于把屁股洗干净了等着人家操,完事以后你还得交治安罚款。   不过说实话,老武也不容易,上面有老李压制他,下面老姜一干又是李江的嫡系,他这个副总也就是摆摆样子,根本没人真正听他的铛铛。   “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你觉得你可以改变目前李头儿的决定?银中集团那些错综复杂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一个公司的人事一但被这种不正常的方式所左右,您觉得这个公司还有希望吗?”我很认真地说,其实这么多年了,我还是希望银中有一个好的未来的。   “他不是还有两年就退下来了嘛,忍一忍就过去了,”老武继续劝我,“现在的局面上面高层也颇有微词,大家都明白游戏规则,只是略加时日而已。”   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了。“武总,正是因为我明白游戏规则,才忍了这么多年,我把我最好的时光都给了银中,却落下今天这个局面,不是我非要离开,而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啊,如果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赖着不走,你不觉得这件事有点滑稽吗?”   “要不我想想办法,你先到其他分公司委屈一下,两年以后天下还不照样是你我弟兄的啊。” 这倒是老武的心里话,他做梦都在想这件事,可这事他能有三四成的把握就不错了,太多的人想接老李这个肥缺。   我呵呵一笑,“银中集团藏龙卧虎,人才济济,不差我一个。如今我是去意已绝,谢谢领导盛情挽留,如果不是昨天那件事,我还不会想明白这里面的很多事,你见了李总替我谢谢他吧。”   老武看我不想继续今天的谈话就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他看着我道:“既然这样,留住人也留不住心,那老弟好自为之吧。”言语之间有点无奈和伤感,停了停又道,“想好下一步了吗?”   “江湖之大,岂能无我容身之处?我想先四处看看,好多同学都多年没见了,见见老同学,看看谁那儿能收留我。”,其实我是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商机。   “哦,那这样啊,”老武顿了顿接着道:“以后有用的着我的地方给我打个电话,毕竟十几年的老伙计了,能帮的尽量帮。”   “谢谢,谢谢, 老弟我要是真混到连饭都吃不上的时候,那天讨饭到门口时能赏俩馍馍吃足矣。”我开玩笑道。   “要不找个时间给你送送行?”老武很客气,但言语之间有点言不由衷。   “别,千万别,我不想给大家添麻烦了。”我更不想把老武置于尴尬之地。   我俩都沉默了。   “要是没别的事,那您忙,我走了?”我趁机道。   老武点了点头。   回到办公室,我看见桌上有一张卡片,打开卡片,里面夹着一个红色的U盘。一行娟秀的小字映入眼帘,让我怦然心动无所适从:   此去经年,不知何时相见,执手相看泪眼,更无语凝噎,忆往昔朝朝暮暮,情深深,谊浓浓,今日别离何日再相逢?无处诉情衷。落款:姗姗。后面还有一行字,u盘送你,留作纪念,里面的东西可能对你以后有用。   不用说u盘里面装的肯定是公司的一些保密的文件,这可是掉饭碗的事情啊,欧阳啊,这是为什么啊。许多年了, 我自认我这几年已经练就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之心,可欧阳姗姗的这份情愫却至今让我无法释怀,我一个已经结了婚的男人能装的下这份感情吗?   我不断的把玩着手里的这个精致的u盘,又看了一遍那行隽秀的小字,竟发现在欧阳的落款处还有一个淡淡的唇印,是涂了那种淡粉色唇膏印上去的,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发现。这香艳的落款真的让我有点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小女子的心意尽显无遗。   我无奈的摸了摸下巴,看了看办公室里只剩下老周在全神贯注的偷看一本小说,不用问小说肯定比我的卡片还要香艳。   我悄悄地摸出手机拨通了欧阳的电话。   “喂,欧阳,是我…….”我轻声地说,“谢谢你,这太让你……”   “丁哥呀,”话筒里传来欧阳姗姗娇柔而甜美的声音,“你走了,我真不知道送什么东西给你,想了想可能这东西将来对你会有用就……”   “非常,非常谢谢你,”我打断她的话,没让她继续说,这个单纯的有点傻的丫头,如果让你把话说完,被别有用心的的人听去了,你即使不被开除也得被扒层皮呀,“在我看来那张卡片比什么都贵重,真的谢谢你,欧阳,我现在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我继续道。   “行了,什么也别说了,只要你能记住我,明白我这份儿心就行了。”欧阳姗姗的声音哀怨忧伤。   “我…….”我把从开始认字到大学所有读过的书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也未能找不到合适词汇和语言来表达。   沉默,无尽的沉默。   我可以不打草稿在大会上演讲一个小时,我可以满嘴唾沫的教训一个人而不用重复一个词语,但我现在却无法表达我的感情。   人最无奈的事情莫过于力不从心,莫过于当你看见一件心仪许久的漂亮外套,却穿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身上。   对欧阳我无法付出更多,而唯一的办法就是装傻充愣,颠憨卖呆,因为如果太明白那只会给她带来伤害。一个让人爱怜的女孩我又怎会忍心去伤害呢?   “别我我的了,你又不属鸡的,行了,哥,以前的伶牙俐齿上哪儿去了?”欧阳打破沉默道“李头儿那儿还有份材料等着要,要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欧阳收了线, 女孩子的心思像天上的云总是能变化的很快。   我关上手机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忽然看到桌上文茜送我的那个木鱼石的笔筒,这个陪伴了我在银中无数个日子的笔筒承载了我多少梦想和憧憬。我决定把它送给欧阳。   我拿起笔筒,来到文印室,欧阳正在飞快的打着什么,看见我进来,忙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我的眼神有点迷离。   “欧阳,这个送给你,礼尚往来嘛, ”我微笑着说,“虽然不及你送我的东西贵重,但它也是从我一进银中就陪伴着我的。”   欧阳接过笔筒,显得很高兴。“以后一看到它就会想起的。”欧阳便把散放在桌上的几支笔放在笔筒里边说。   “好啊你,敢把我比成猪。”我故作生气地样子。那个笔筒是以一只可爱的小猪造型,旁边刻着:换你心为我心,始知爱意深。   文茜属猪。   欧阳也笑了起来。   “你还是笑起来好看,我希望你能天天快乐。”我接着道,“那,没事我先下去了。”走的时候我给欧阳作了个v型手势。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短信。“丁哥,晚上安排好家里,我们几个给你饯行。”信息时杨文兴发的。我知道他说得几个是王镛、老周、张倩、欧阳他们,我们平时私下里经常在一起聚聚。   我无法拒绝,大家朋友一场,真的一下子分开了,心里总会有很多话要说,给自己也给他们一个一吐为快的机会吧。   我回了短信“那你看着安排吧。”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第十四章 送别宴 下午我把公司里的东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顺便也给胡钢打了个电话让他有空开车来公司,帮我把东西拉走。   其实除了几本书和几件衣服以外,也没什么别的了,以前,人老是在外面跑来跑去,公司和家反倒更像旅馆了。   人这东西真很怪,一件你熟悉的几乎都想不起来东西,有一天忽然失去了,你却会发现原来它是那样的美好。   就像公司门前的这条我走了无数遍的小路,直到今天才发现两旁的小花是那样的好看,草是那样的青。难怪九十年代初有人能因为写出“熟悉的地方没有风景”的诗句而声名远播,并且赚了不少少男少女的狂追,还有大把的银子。   公司门前有两株树,一株是法桐树,另一株还是法桐树。在我即将离开不再来回来的时候,我终于明白了先生《秋夜》里的语言魅力。   感情有时是不用很复杂的语言来表达。就象门口的这两株法桐树,它见证了我十二年的风风雨雨,朝朝暮暮,以前的莽撞少年,如今变成了山野村夫,从前的青苗幼树,如今已经茁壮成了参天巨木,人在岁月的面前是多么的软弱无力。   我把留给杨文兴的客户资料装在一个牛皮档案袋子里交给了他,他还想说什么,让我制止了,有些事情说出来反而没什么意思,留在心里,彼此倒是可以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办好这一切,我走出了办公室,我想再在公司里转转,我想把这儿的一草一木都记住,虽然它将来可能带给我的是青涩和苦闷,但这里毕竟埋葬了我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时光。   快下班的时候,我给老武打了个电话,想这几天把剩下的欠休休了,老武很爽快地答应了,其实大家都很明白,现在见面越少尴尬也就越少。   文兴给我发了个短信:六点秦妈火锅见。我回了个ok,就离开了公司。   路上我给老妈打了个电话,告诉她今天晚上我有应酬,不接冬冬了。老妈虽然习惯了我的这种生活,但每次总免不了又是一番少喝酒、早点儿回去的交待,我连声答应着,心里却不是滋味起来,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老妈在默默地帮我照顾儿子,以前跑外,儿子就是有老妈整个带着,可现在我又把工作给弄丢了……,对老人的愧疚不免让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   我又打电话告诉了李薇晚上别等我,冬冬不用接了之类的话。她也对我习以为常了,电话里她只是淡淡地说了声知道了,顿了顿后,好像要说什么又止住了,我问她有事吗,她说没事了,再说吧。   我挂了电话,摇了摇头,就直奔秦妈火锅城了。   济州的餐饮近几年几乎全被川菜取代了, 有名的饭馆除了火锅就是水煮鱼香辣虾之类的,到处都飘着呛人的尖椒辣香,现在的厨子好像离了辣椒就不会炒菜了似的。而原来正宗的济州孔家菜反而日渐式微,没有地位了。   济州是个好酒的地方,这儿曾经住过唐朝最牛X的酒仙诗人李白,据说老李在这个住了一十八年之久,他和那个时代的另外一个同样牛哄哄的诗人杜甫就是在济州城边的石门山会的面,两位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师的会面如果要是放在现在,肯定要比网上老徐同志和那个80后的赛车手打情骂俏更吸引眼球的多,济州市政府也会借此搞成一个什么唐诗论坛峰会什么的,海赚一把。   虽然有那么多伟人、牛人在济州饮酒赋诗,但今天的济州人,却一点儿也体现不出酒文化的内涵。   以前有很多南方客户就怕到我们这儿来,在他们看来在这里喝酒根本不是喝酒,那简直就是灌酒。在济州不把你放倒,就不能显示出主人的热情。即便是北京来的老油子,有一次也让我们喝的直接从ktv拉到医院吊葡萄糖去了。   洪斌说济州的酒风源自水泊梁山,那是一手提着朴刀,一手端着酒碗的喝法,根本就没有玩笔杆子的什么事儿。   我一直认为他这辈子可能就说了这么一句富有哲理的话。   我到秦妈火锅时,他们几个都到了。我进来的时候他们好像在谈论着什么,看见我就都把话打住了。   欧阳姗姗穿了一件黑色的无袖连衣裙,领口开得恰到好处,露出一段粉白的脖子上戴了一条细细的白金颈链,显得既大方又妩媚。   张倩还是一惯的性感形象出镜,让人觉得惹火。   “我说倩倩呀,今天我们吃的可是火锅啊,你打扮得这么惹火,是想让我们这几个大老爷们都急火攻心,七窍流血呀!”我坐下后调侃张倩道。   “哼,这就受不了呀,亏你还号称新好男人呢,要是他们几个流流鼻血还情有可原,你这见多识广阅人无数的大帅哥儿,也觉得惊艳起来了?未免也太有失水准了吧。”张倩的得意地道。   “哎,我说倩倩,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说我花啊,什么叫见多识广阅人我数啊,我有那么花吗我?。”我应声道,其实我就希望大家互相调侃调侃,别把气氛能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唉,倩倩,以前你丁哥可是兔子不吃窝边草,现在人家是森林里的大灰狼了,你要再这样,真被他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噢。”老周不温不火、慢慢悠悠的道。   其实说来奇怪,老周应该算是我们公司的一另类了,都五十多岁的人了,年龄大的统统不带玩儿,专和我们这些比他年轻的男男女女混在一起,他说这样可以与时俱进,跟上时代的步伐。这老顽童最喜欢喝完酒k歌,而且竟唱时下流行的歌,也不能不算是银中的一根儿葱了。   “放心,丁哥他吃不了我,他就是有狼心,也没有狼牙,嫂子早把他漆黑黑的吃人的狼牙给掰了,倒是欧阳姐姐这样花一样的人儿,没准儿哪天会被偷花贼给摘了去了。”我们和张倩在一起总是很轻松,玩笑开得比这生猛的有的是。   “你这小蹄子,正说着你,怎么跑我这儿来了,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欧阳边说边叨起一粒花生塞到了张倩的嘴里。大概是张倩无意中说中了欧阳的心思,欧阳的俏脸上泛起了一阵绯红。   我心里也是怦然一动,想起了那张香艳的卡片,不禁看了一眼欧阳,她也正向我这边看来,我没敢和她对视,赶紧把眼光挪到了别处。   “看来今天晚上我必须当护花使者了,不然可就便宜了济州的那帮子流氓了。”杨文兴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看上去却很搞笑。   “快别介,要让你送,没便宜济州的流氓,可却便宜了你这居心叵测的小色狼了,”王镛这半天一直在笑,一阵子却憋出了这样一句话,“妹子,待会儿哥送你回去,省得有人老惦记着生米做成熟饭的事。”   “行,就这么定了。镛哥就你送我了。”张倩煞有其事的道。   杨文兴故意装作生气地直拿白眼反王镛。大家都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行了,别闹了,菜上齐了,喝白酒还是啤酒?”我把话接过来道。   “喝白酒吧,啤酒那玩意儿胀肚子。”老周道。   大家都没有意见,我就要了一瓶十年孔府家。酒满上以后,老周端起酒杯道:“来,大家干了这第一杯酒,算是给丁丁饯行,希望他将来鹏程万里,大展宏图。”说话时老周的表情有点严肃。   我忙接过话来道:“咱别弄得跟遗体告别似的行不?我进来和倩倩开玩笑的原因就是怕今天的气氛伤感。咱今儿谁也别玩儿朱军那一套,丫儿煽情是为了收视率,咱煽情济州电视台都懒得转播,俗话说有情别搞,一搞就了。”   我带头干了第一杯酒,继续道:“今天来的都是我丁丁十几年来的至交,所以大家即使到了天涯海角心也还总是在一起的。”   “太朱军了吧,还不让别人煽情呢,这话让我鼻子都有点酸酸的了,”张倩也端起酒杯来说:“哥,这里面我最小,我也敬哥一杯,希望哥哥发财大大的。”   张倩先干了,接着道:“哥要是真在江湖上淘到什么金银珠宝,别忘了告诉妹子一声,妹子可是学财务的理财专家阿。”   我也一抬脸干了杯中酒道:“你以为哥是阿里巴巴还是马云?不过要是等哥真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了,哥肯定发你一个北京衙内,让你选秀入宫如何?”   和张倩说话就象和哥们儿一样,没有什么禁止入内的话题。   “ 为什么天这么黑,原来是牛在飞,为什么牛在飞,原来是丁丁在吹。”王镛摇着脑袋吟诗般的道。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你丫儿祖上和韩复渠还是张宗昌有亲戚了?哪儿来这么经典的歪诗?”我笑得话都说不成个儿了。   “丁丁,咱哥们儿这么多年在一起也算是一脚踩在猴子屎上了——缘分啊。”王镛也哈哈大笑的继续道,“来咱也干一个。”   我说要不咱们大家一块吧。   等大家又把酒都倒上,我就说要不咱先吃点儿吧,济州有四大惹不起:喝酒不吃菜,肚皮露在外,光膀子扎领带,骑车六十迈。咱不沾此雅号行不?   于是大家很快把几盘嘉祥青山羊给解决了。   等大家雷停雨住后我也端起酒杯来说:“小弟在银中闭关多年,今日重出江湖还望各路大侠多多关照,如今江湖风云再起,群雄争霸,小弟有幸觅得一独门绝技,欲一统江湖,还望各位英雄……”   “我怎么越听越像东方不败啊。”张倩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哥,你莫不是这几年偷练葵花宝典来着吧?”杨文兴故作一脸疑惑的说。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   我指着杨文兴道“滚,你丫儿才练葵花宝典呢。你,还有倩倩,都给我端起来干了。这话让你嫂子听了多伤心啊。”   大家已经笑得是前仰后合了。等大家笑过以后我们也一起干了杯子里的酒。   看着桌上的鸳鸯火锅热气腾腾,我说道:“现在在全世界每个国家都能吃到的中餐是什么,有谁知道?”   大家纷纷摇头,我看没人回答就继续道:“是川菜里的火锅。”   “真的假的呀,?”张倩问道,“为什么呀?”   “因为只有川菜,不管是火锅还是水煮鱼才是分餐制的,这符合西方人的饮食习惯。这儿还不行,你到江南村美食街上的重庆小天鹅去涮锅子,哪儿每桌都有一个服务员给大家涮菜分餐。”我接着道。   张倩想了想道:“你还别说,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所以现在四川火锅已经涮遍了中华大地,走向了世界。我看早晚要一统江湖。”   “学——问,哎呀妈呀,真是太——有——才了。”杨文兴学着本山大哥的腔调说道,“来丁哥,我敬你一杯”说完文兴仰脸干了。   我也跟着干了。“哥,你现在解脱了,哥几个可还是要继续奋战在革命一线啊。”杨文兴不无惆怅地道,我知道他这几年在公司里也挺受排挤的。   “我现在是五夜鸡鸣,唤起窗前明月;一觉梦醒,看破梦里当年啊。”我点了一支烟感慨道,“网上有个段子很黄很经典,其中有两句说生活像是强奸,如果不能反抗那就去享受。我现在是被蹂躏了十几年现在终于要反抗一小下了。”   “银中早晚要搬迁,走就走了,老哥是倒计时了,要不也一定跟兄弟风风火火闯九州去。”老周接过话来道。   “我都不想呆在这儿了,刚来的时候还觉得挺新鲜,可时间长了就觉得特别恶心,总觉得这里的人和动物园里的动物差不多,除了比它们多出来有喝酒打麻将的本事外,剩下就知道吃饭和上床了。”欧阳喃喃自语似的说道。   欧阳也挺反感郭忠诚他们那班人整天逼了屌了的。   这时我忽然觉得有心里很多话要说,而这些话都是我以前在银中无法说也不敢说的。   “银中是一个大染缸,这是老国有企业的通病,但银中是。别的国企有的症它   都有,别的没有的它也有。在这里你要想得以生存就必须和他们同流合污,然后分的一杯羹。想清者自清,浊者自浊,那你只有在废渣库里退休了。”   我见大家都不作声,顿了顿继续道:“在这里,到处是利益的等价交换,权和利左右了人们的道德原则和是非标准,没有人用心去想,大家心里都很郁闷。高管和中层掌握了舆论工具,不断地对我们洗脑,等忽悠完了我们,还要让我们觉得自己像劳改犯一样一无是处。为什么,因为我们是草民,是廉价劳动力,是被疯狂掠夺的那一部分,改革了近三十年,我们创造的财富在不断地向高管、中层集中,你看那群高管和中管谁不是高楼汽车的,可我们的职工呢?有的竟为了孩子的学费还要下了班去打黑工……”我越说越激动,大家谁也不说话,欧阳瞪大了眼睛看着我。   我抿了一口酒接着说:“国家也一样,已经沦为少数当权者掠夺社会财富的机器了。权术成了这个社会的通行证,权和术被演绎得精妙绝伦,出神入化。有权者为有术者撑腰,有术者为有权者敛财,狼狈为奸,祸企殃民。”   我这番宏篇大论也只有现在讲了,要是我搁在以前打死我也没这个胆,因为保不准今天刚刚发表的宏论,明天就到了段董事长那里,党的群众工作一向做的很扎实。   “那谁是有权者,谁是有术者呢?”张倩有点天真的问。   我避而不答道:“明史上有两大权臣一个是严嵩,一个是张居正,严嵩大家知道,据说济州‘玉堂酱园’的牌匾就是他老人家的手笔。张居正大家可能不太清楚,翻翻明史就晓得了,万历初年,当时明神宗年仅10岁,张居正为首辅。这丫儿忒牛了,就连小皇帝都怕他。一切军政大事均由他主持裁决,他前后当国10年,实行了一系列改革措施,起用名将戚继光等,整饬边镇防务,使明王朝得以苟延残喘了几十年。可见权臣有祸国殃民,公报私囊的,也有扶国济世、整纪朝纲的。术臣呢,大多脑瓜灵活,口才出众、善敛巨财,此类以和绅、李莲英为代表,多为奴才,狗腿子之流。”   我说完故意停了停,在座的人都若有所思,他们肯定是在给公司的每个人对号入座。   “那你说要是老李退了,老武能接班吗?”张倩这话问得有点没心没肺。   “老武不是一帅才,顶多算一个术臣,日本鬼子进了村,第一个当汉奸的准是他。”我没有正面回答张倩的提问。这也是我力拒老武的最主要原因,他不是一个讲义气的主儿,在他眼里只有利益没有道义。   没有人吭声,大家都沉默了,现实的冷酷让很多人都无法平静,大家也许心里都明白,可一旦如此直白的讲出来,带来的震撼就可想而知了。   我一看有点冷场,就赶紧招呼大家喝酒,然后就换了一个话题。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天上飘起了蒙蒙细雨,我抬腕看看了看表,天还尚早,于是提议大家难得一聚,不如我请大家去k歌吧。老周当然是欣然同意,张倩哪个疯丫头自是连呼万岁。   于是我们一起上了出租车,去了“喜阁”。 第十五章 雨夜k歌 喜阁ktv是济州为数不多的以纯消费为主的练歌房,这里没有任何的陪侍服务,主要的消费群体是在校的大学生,一般来这里的都是自带女伴的自娱自乐。   喜阁以前在济州是一个很不起眼的ktv,但自从推出了一档“天黑请闭眼”的游戏,受到了广大的痴男怨女的追捧,一下子在济州火了起来。游戏的灵感自然是来自王志文主演的那部同名电影,内容也是电影的翻版,游戏一经推出就给那些心存猎艳的陌生男女提供了制造故事的机会。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新鲜刺激,可时间一长,来的客人也逐渐失去了兴趣,于是又回到以ktv为主业的老路子上来了。但从那以后喜阁在济州的夜生活里就声名远播了。   来到喜阁,进了包房,我顺便点了点儿啤酒和饮料,服务生调好音响后,大家就尽情地happy起来。   先是老周来了一首“童话”,接着张倩来了一首“后来”都博得了大家的喝彩,可我心里老觉得很搞笑,老周这个年纪唱“童话”真露个老妪思春的味道,而倩倩唱“后来”却让我觉得更像一怨妇被弃的样子。   两首歌过后,他俩又合唱了一首“当爱已成往事”,弄得我们几个都颇有意见,大家开始喝倒彩了,但老周还是自我陶醉的演唱至曲中。   我见老周还没有歇歇的意思就道:“你俩一个麦霸,一个波霸开演唱会来着?也该让我们玩玩了吧。歌唱得再好也要注意保护嗓子啊。”欧阳、王镛、文兴他们也随声附和,就是,就是。   “你说谁波霸,我才36D,根本算不上波霸,你看人家叶玉卿,那傲人双峰才是真正的波霸。”张倩反驳道。   晕!你这要是不算波霸,那还让卖“婷美”的活不活了,女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对自己的身材满意啊。   “叶小姐的巨波咱在电影里见过,可张小姐的一直深藏不露,真么知道是真是假?”文兴借了酒劲开始挑衅倩倩,   “本小姐不加胸垫36D,如假包换,不信你就摸摸。”张倩这招可真够鲜活生猛的,说着就把酥胸往杨文兴身上靠。   这下倒是杨文兴不知所措了,吓得直往后趔身子。   于是,我们开始起哄,“叫你摸你就么摸白,反正是不摸白不摸。”王镛到。   “就是,就是,”我们齐声附和道   张倩就又把身子往杨文兴跟前凑了凑,文兴实在是招架不住了,“姑奶奶,I服了you,你就饶了我吧,这流氓罪可是要判三年以上徒刑的。这里人证物证俱在,要摸也得找个不留犯罪证据的地方啊。”   大家一阵哄笑,“来,罚你喝酒。”欧阳替他解了围。   “我认罚,我认罚。”说着,文兴端起啤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nnd,俺算记住了,这以后胸大的女人是不能惹滴。”   我们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我忽然想起了大学时老任给我讲的一个笑话:   中午和宿舍一兄弟到食堂吃饭,发现旁边餐桌有位低胸劲爆、身材火辣的MM!就不由多看了几眼,然后压低声音对兄弟说:“考你一道常识题,世界上最大的大象有多重?A:1吨;B:2吨;C:3吨;D:4吨;E:5吨;F:6吨。”   他想了一会,然后皱着眉问道:“好像是C吧?”我小声告诉他:“错,是F!”他一听立刻高声反驳到:“我日,哪有那么大啊!!!”   MM听了,起身骂了一句:“无聊,色狼!!”转身走了……   我趁机给大家了一遍,乐得欧阳眼泪都出来了。   等大家笑过以后,我对欧阳说,你也唱首歌吧。   欧阳点了一首“祝你一路顺风。”我知道这首歌市场给我的。音乐响起以后,我点了一支烟默默地抽着,耳畔飘来了欧阳的歌声: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沈默/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祝你一路顺风/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祝你一路顺风。   我忽然感觉到眼眶有点湿润,冰凉的液体从腮边滑过,此时此刻此境此景纵使我平时多么巧言辞令、伶牙俐齿也无言以对。透过氤氲的灯光我看见欧阳的脸上也有晶莹的泪光在闪动,离别的伤感旋律,酒精的恣意挥发,在歌声结束的时候大家竟忘记了喝彩;沉默,短暂的沉默。   但最后的尾声结束时我终于逃出了欧阳制造的情感漩涡,带头鼓起了掌,大家这才如梦初醒的鼓起掌来。   “唱得真好,我都要哭了,就是太伤感点儿了。”张倩揉了揉鼻子道:“来,大家一起敬丁哥一杯,祝他今后一路顺风。”   情绪感染了每一个人,“来,干。”王镛、老周也显得颇为激动。   音乐再次响起,我拿起话筒也唱了一首《yesterday once mone》,低沉悠远的曲调让我陶醉,我在酒精的作用下有点微醺,一曲歌罢,竟然驱散了不少多日来的烦躁。   音乐在灯光和啤酒中流淌。一切都显得真实而又虚幻,几天来我经历了我这一生中最具有挑战性的事情,我再进行一场赌博,赌注是我的尊严,而我唯一可下注的是我后面的大半生。有人曾经告诉我::没经历过死,就不会知道什么是生。我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真正含义了。   离开喜阁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外面的雨下得越来越大,炫彩的街灯在雨中变得朦朦胧胧,我们和欧阳往东上了一辆出租车,老周他们也上了一辆出租车一起往西去了。   车上,我和欧阳都没说话,窗外的雨水疯狂的敲打着车窗,偶尔驶过的汽车也都拼命的溅起了大片的水花,好像和这个城市有仇似的在发泄着。   司机师傅正集中精力开车,欧阳和我谁也没说话。我看了一眼欧阳,她正侧着脸看着窗外,眼里似乎有点儿茫然,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眸子被雨雾映衬得有点朦胧。   “想什么呢?”我打破沉默问欧阳道。   欧阳回头看看了我,微微一笑道:“在想一句古诗……”   “夜来风雨声,钱越花越少?”我调侃道。   “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欧阳轻声道,“知道么?”   “知道,‘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说完,我自己先乐了起来。我心里何尝不知道李义山“竹坞无尘水槛清,相思迢递隔重城。秋阴不散霜飞晚,留得枯荷听雨声。”的句子,我只是不想让这一切变得更加暧昧而已。   “什么呀,乱七八糟的,毛主席他老人家的诗你也敢糟蹋,真是万恶不赦。”   “他老人家最喜欢活学活用了。我从小就是他老人家红小鬼,大了是他老人家的好学生。别看我不是党员,但我读过全套五卷《毛泽东选集》和《资本论》。”   “真的假的呀,又吹牛…… ”欧阳有点不信。   “你还别不信,不光是读过,而且是精读的,有旁批有笔记的。尤其是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和抗战时期的文章,那叫一个经典,绝对是传世佳作,那天有时间你要想入党了,也不用上党课,哥给你讲讲,保你政治觉悟有质的提高。”   “呵呵。”欧阳见我说的如此自信,便不再怀疑了,她知道,我总能给她一些意想不到的惊奇,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开车的司机师傅好像听见我的话,从后视镜里看了我一眼道:“行啊,小伙子,现在的年轻人还读他老人家的文章,有两下子。”   我这才注意到开车的师傅年纪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这有什么?小时候我是毛主席的红小兵,长大了我是他老人家的好学生,他老人家在历代帝王中的文韬武略无与伦比,以前的封建帝王也有文治武功的,但像他老人家如此具有哲学思想的几乎没有。”我随口应了一句司机师傅。   “那你最喜欢毛主席的那句话?” 欧阳俏皮的看了看我。   “当然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我连想也没用想就回答道。   “哈哈,”欧阳笑道:“你儿子教给你的吧。”   “你还别笑,毛主席这句话真的很经典,知道知识就是力量吗?知道科技是生产力吗?都是从这儿来的。只要好好学习,就能天天向上。小学生都知道的话,却没有几个人真正能做到。”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   欧阳沉默了一下,“嗯,你还别说真是这样。”   “那当然了,当年要不是我低调,早去中央党校去当教授了。”我开始有点胡侃了。   “欹,”欧阳笑道:“你就吹吧。”   我哈哈笑了起来。   车子不一会儿来到了欧阳住的翠竹苑小区。与还是没完没了的下着。   进了小区,一辆集装箱大货车挡在了小区不宽的马路左边。   “对不起了,二位,车过不去了, 你们就在这儿下吧。”   我看了看前面,车子真的不可能过去,“怎么办?”我转头问了问欧阳。   “跑到18号楼至少还要200米,师傅帮帮忙好吗?”   “我以前来过翠竹苑,这种老式小区只有中间一条倒可以过车,我也没办法,对不起了。”司机师傅诚恳的又说了一遍。   欧阳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噘着小嘴,可这窗外的雨问我:“怎么办?”   “跑啊,你说怎么办? ”我边说边付了车费,拉开车门就跳到了雨中。   欧阳先是一愣,见我跳到了雨中,也跳到了雨中,我拉起欧阳的手就跑,雨还是很快把我们淋透了。   来到欧阳住的楼下,我们已经像落汤鸡了。站在楼梯洞口,我看了看欧阳,嘴角浮过一丝笑意,欧阳有点不好意思,用还被我握在手里的小手掐了我一下,“笑什么?”   我赶紧放开了欧阳的手,笑道:“我想起了美国电影《雨人》。”   “你才雨人呢”欧阳甩了甩头发上的雨水,抬脚准备上楼:“跟我上去吧,避避雨,顺便给你找件雨具。”   我有点犹豫,“这,这么晚了不太方便吧。”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璐璐带团去丽江了,要下星期才回来。 我一个女孩都不怕,你怕什么?”   “阿嚏!”正说着我打了个喷嚏,“我是不想让左邻右舍看到了说你闲话,一个大姑娘三更半夜从水里捞了一个男人回家,没准儿,人家还以为你遇见鲤鱼王子了呢?阿嚏!”   “你到底上不上来,还贫,感冒了就不贫了。”   “嘿嘿,美女相邀哪能拒绝,可是客气一下还是必要的嘛。”我一边跟着上楼一边说, 要是让我再跑到小区门口打车回家,不在医院里躺半个月,那是便宜我了。洒家现在可是没有医疗保险的喽   “虚伪。” 欧阳轻蔑的从口中吐出两字。   “你邀请的台词不够专业,”我继续贫嘴道“美国大片上一般是‘不上来喝杯咖啡吗?’然后男女主人公进入下一个激情场景。”我学着译制片的语调把欧阳逗的直乐。   说话间到了欧阳住的门口,“真该让你继续淋雨去。”欧阳边乐便开房门。 第十六章 出国(一) 秦璐在一家旅行社做导游,经常全国各地的跑来跑去,没事儿常给欧阳带一些各地的特产回来。   欧阳和她好的跟一人似的,有时还把一些稀罕的东西带到公司和大伙分享,嘴里还没完没了地念叨璐璐长璐璐短的,所以我们大家都知道欧阳有一个同住叫璐璐做导游女友。   那段时间我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再优雅的女人也有情不自禁祥林嫂的时候。   欧阳和秦璐合租的房子大约有70平米,两房一厅,厨房卫生间一应俱全,两房全部朝阳,虽然不大,但被两个女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一进门就看见两只大大的毛茸茸的笨笨熊,憨态可掬的偎依在沙发的角落里。墙上挂着她们俩人的巨幅的艺术写真合影,两个女孩都是漂亮的让人无法阻挡的那种。   “你俩也真够自恋的了,”我进门边脱掉湿鞋边道:“墙上挂一幅海报似的大照片,沙发上放着你们俩的替身玩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马戏团了呢?”   欧阳从卫生间里拿出两条干浴巾, 一边擦着她的湿了的头发,一边笑着使劲地把另外一条砸向我,“你才是马戏团的呢,快把你身上的水擦干,小心着了凉。”   我嘿嘿地笑着接过了浴巾。   “可惜我这儿没有男式的衣服,要不然让你脱下湿衣服换一下就好了, ”欧阳歪着头用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越发显得妩媚。   这时的欧阳已经换上了一件白色的浴袍,玲珑的曲线在宽大的浴袍里显得若有若无,领口下的一片雪白让我觉得有些耀眼,我不禁看的一呆,想到了贵妃出浴这个让人浮想联翩的词汇。   光说不行,还是我们五千年悠久文化博大精深,想起来我就有强烈的民族自豪感。   “唉,谁让这儿的两个大美女都没有男朋友来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嫁不出去呢。”我在强烈的民族自豪感的作用下赶忙敛神屏气,眼鼻观心,用浴巾擦干了头上的雨水,可是浑身湿透了的衣服究竟不大舒服。   “哼,那是本小姐还未找到瞧得上眼的男人。”欧阳很不服气道。   “也是,谁愿意娶一连体婴儿呀。”我一脸坏笑,看着巨幅的海报写真。   “谁连体婴儿了,人家璐璐刚认识了一个男朋友,在开发区一家外企上班,白领。”欧阳也看了一眼照片继续辩解道。   “得,人家和白领连体了,可怜我们欧阳,给外科手术了。羡慕吧。”   “哼,我才不呢。就她那小白领,满大街都是,整天打一领带,背一电脑包,怎么看都是嫩葱一根。”   “再成熟的洋姜,也是从一粒种子长起来的啊,”我不明白现在的女孩为什么总是喜欢成熟并有沧桑感的男人。   “我最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小男人,整天衣帽整齐的,谁知道肚子了开的什么药铺。”   “那你告诉哥哥,想找个什么样的。是找个身价不菲的呢,还是找个英俊潇洒的呢?”我想逗逗欧阳:“哥也给你介绍介绍,哥身边的俊男帅哥批零兼营。”   “没想过,”欧阳随口答道,“当然最好是两样都有喽。”   欧阳笑眯眯的看着我,我有点不自在。想找地方坐下,但浑身湿漉漉的又不知道该坐哪儿好。   “身价不菲的吧,认识几个,英俊潇洒的也有。”我瞥了一下嘴角,满脸认真地道,“要是两个条件都具备嘛——,就不太好找了,不过看来,我得去趟四川了——”   欧阳满脸疑惑,我心里一乐,“去卧龙,找个大熊猫呀,也只有它既身价不菲,又英俊潇洒人见人爱了。”   说完我哈哈大笑起来。   欧阳从沙发上抓起一只笨笨熊,追着我便打。   我赶紧躲到沙发后面,“饶命,饶命。”我边笑边躲,“我说大小姐,你这儿有没有不怕水的板凳也让我坐坐,从进门到现在就光罚站了。”   欧阳一听也就只好作罢,放下笨笨熊,从卧室里搬出一只沙滩椅,放在了茶几旁边。   “要不你去卫生间冲个澡吧。”欧阳眼力充满了关爱。   “别麻烦了,冲完不是还得穿湿衣服嘛。”   “那我给你冲杯咖啡吧。暖和暖和,别真着了凉。”   我看着欧阳,想起了刚才上楼时说的话,不禁又是一乐。欧阳肯定也想到了。双颊绯红,赶紧走进了厨房。   我顺手捡起茶几上散落放着的几本日语书翻了翻,看见里面做了好多的笔记,不禁暗暗佩服这个外表看起来柔弱的女孩子来,欧阳一直在自学日语。   这时欧阳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放在茶几上,自己在沙发上坐了下来,顺手抱起了一只笨笨熊。   “尝尝吧,这是璐璐他们社里的同事从牙买加捎来的正宗蓝山咖啡。”   “她们社还有团去牙买加?”   “市政府有一个到拉美国家招商引资的项目让她们社拿了下来才去的。”   “这些官僚,发达国家玩儿腻了,又打起亚非拉兄弟的主意了,你说一个牙买加,有名的加勒比旅游休闲胜地,面积还不如台湾岛三分之一大,又没什么工业,到那儿招的哪门子商啊,腐败啊。”   欧阳双腿蜷在沙发上偎在一个角落里,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我端起咖啡,搅一下,呷了一口,“不错,比迪欧咖啡厅28元一杯的强多了,不过,记住以后喝蓝山咖啡尽量别加伴侣,原味才是其精髓所在。”   “那么苦,我才不呢。”   “不懂了吧,蓝山咖啡是所有咖啡中甘、酸、苦三种味道搭配的最完美的咖啡,慢慢品你会发现它有点像我们的生活,苦中有甘甜和辛酸。”   “得了,我还是喝味道好极了的雀巢速溶感觉比较好。”   “你的日本话学得怎么样了?”我放下咖啡,指了指那几本日语书问道。   “还行吧,已经过二级了。”   “怎么才过二级呀,平时常见你哩噜哇啦的没少学了,怎么会还那么差劲呀,也太不用功了。”   “什么呀,”欧阳一脸不屑的笑道,“你以为日语和英语一样呀,才不是呢,日语一级最高,四级最低,看来你也有不懂的东西。”   我有点老脸挂不住,“你说这日本人怎么就喜欢和我们世界人民别扭着来呢,不行,我看等那天还得让舅舅帮他们改过来。“   “谁舅舅?”欧阳有点纳闷。   “嗐,谁不知道日本人是咱中国人的外甥啊!”我故意夸张的说。   “哈,好象在网上看过有人发过这样的帖子。”欧阳也乐了起来。   “嗳,那我考考你,”我喝了一口咖啡逗欧阳道,“你给我翻译翻译‘吃葡萄不吐葡萄皮’怎么说。”   欧阳乐着道:“去你的,我才不翻呢。”   “哎,你也真是的,就不会随便嘟噜一句,就是骂我,我也听不懂啊,实心眼儿。”我装作不无可惜地道。   “谁像你那么滑头。”   “二级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吧,以后有什么打算?”我嘿嘿一乐继续问道。   “暂时还没有,等过了一级再说。”顿了顿,欧阳继续道,“我哥说等我一级过了让我去日本。”   “你哥?”我当时嘴巴张得比舒淇都大“你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个皇军哥哥?”   半晌欧阳都没说话,停了几分钟,才听到欧阳道:“同父异母的,以前我从未提起过,直到现在,除了我们家人,这事只有你和璐璐知道。”   我当时的惊讶不亚于听说拉登把美国世贸大楼撞塌的消息。欧阳是我招到公司里来的,她的档案我看过,档案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她是独女一个。   欧阳没理我的失态,继续幽幽地道:“文革时,我爷爷被打成反动学术权威,我爸由于成份不好被下放到内蒙改造,后来在哪儿认识了我哥的妈妈,就在那儿成了家;粉碎四人帮以后落实了政策,我爸为了照顾多病的奶奶和爷爷回了济州,我哥的妈妈是青岛人,不想跟我爸回济州,开始分居,后来则离了婚。以后我爸和我妈结了婚,就有了我。”   我听得有点儿乱,但还是点点头,那年月这样的故事真是太多。   “那你这个皇军哥哥肯定是认祖归宗来找你爸,捎带着连你这个妹妹也认了?”   欧阳点了点头,“他妈已经去世,世上也没什么亲人了,95年他去日本留学后就留在了日本,还娶了个日本太太,已经绿卡了。”   “行,这哥们儿长中国人志气,娶了个日本媳妇,别让人总觉得中国的花姑娘都喂了东洋大色狼,东洋美女也有侍候咱中国男人的时候。那天他来中国,我一定请他喝酒。”我顺口胡谄道。   “听说他媳妇家还是日本一家很有名的商社的大股东呢,”欧阳继续道,“那次他回国来看我爸,还让我爸看了看他媳妇的照片,我在旁边也看见了,真的很漂亮。”   我冲欧阳竖了竖大拇指,“不是山口组吧?”我装做很怕的样子道。   “你是不是警匪片看多了?中毒了?”欧阳有点没好气地道。   “那你爷爷是干什么的?”我也觉得有点过了,赶忙岔开话题道。   我有点好奇,济州姓欧阳的那个年代的学术权威寥若星辰。   “画画的。”欧阳轻描淡写地答道。   “你爷爷是欧阳睿?”我更加的吃惊了,要知道在济州他可是古董级的人物,他早期的一幅五尺水墨市场价可以卖到7位数。现在想求到他老人家的一幅字,那可是天大的面子。   “是啊,那又怎么了”欧阳若无其事道。   我赶紧起身,拱手作揖夸张的道“请恕在下有眼不识泰山,竟不知小姐是他老人家的孙女,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哈哈,你认得我爷爷?”欧阳被我逗地哈哈大笑。   “不认识。”   “我是在我大学老师家里见过一幅水墨山水画,当时只觉得气势磅礴,颇有古风,后来老师才告诉我,作者是我们济州叫欧阳睿的一位长者,言语之间尽显敬仰之情。”我很是崇敬的说完这番话。   我这才知道欧阳身上的优雅来自于一种书卷气,有句话叫‘一个晚上可以成就一个暴发户,但三代才能造就一个贵族。’   “那有什么,等有时间我带你去见见老头儿去,反正他一个人也很闷。”欧阳淡淡地道。   一猜便知,老头是多么宠爱这个宝贝孙女。   “只是我爷爷不太喜欢油嘴滑舌的人,到时撵你走可别怪我,呵呵。”   “不怪,不怪。”我知道欧阳在臊我。   “那你什么时间去大日本帝国?”   “谁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现在你都离开银中了,我想也快了。”欧阳有点忧郁道。   “好啊,等你到了日本,我要是在国内混不下去了就去投奔你,到那时我们一定要把红旗插遍富士山,把组织建在大日本帝国的每一个角落。”   欧阳见我说的象英雄儿女里的王成一样慷慨激昂,笑得弯下了腰。   时间很快的过去,我身上的湿衣服也被我暖的半干了。   我见欧阳脸上散开了阴霾,站起身道:“太晚了,咖啡也喝了,故事也听了,外面也不下了,我也该走了。”   欧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时间可过得真快,你先等等,我去给你拿把雨伞,免得路上再下了。”欧阳说完起身就要去找雨伞。   “不用了,出了小区我就搭车回到家了,你早点而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谢谢你的咖啡。”我边说边穿上了我的水鞋。   欧阳送我到门口,轻声地问“你,最近——还去——公司吗?”   “还要去办手续吧,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我不解的反问。   “我想让你吻我一下,”欧阳满脸绯红,声音小的刚刚能听到,“我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略一犹豫便在欧阳的额头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傻妹妹,在你去东洋和蕃之前,哥还是随叫随到,鞍前马后任你驱使如何?”   欧阳“扑哧”笑了,“你才取和蕃呢!”说着在我肩上轻轻的打了一下。   我对欧阳向来是施以“化功###”,一切情愫大而化之,在我心里我更希望的是能有她这样一个小妹妹让我来呵护,来照顾。   欧阳轻轻地打开了房门,我向欧阳道了声“bey”,悄悄的出了楼梯。   来到楼下抬头看了看天空,已经是满天的星斗了,这六月的鬼天气。   我叫了辆出租,直奔大路而去。开车的司机,扭头看了我两眼,我猜他一定把我当成牛郎织女了。   我也懒得理会,索性告诉他目的地后就闭上了眼睛。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